陈思忧笑说:“云郡算什么,不过是个偏远小郡,民众十万余,小的很。而盛京,是十个云郡那么大,百姓有百万,你想像那里的境况。街市繁华,人挨人,人挤人。遇上喜事,在大街上,连路都被堵住。”
十个云郡,秦音不敢想象,盛京得大成什么样子。她说:“盛京已是这般大,王城呢!”
秦氏都城——王城,又该大成什么样子。可依旧维持原来的模样。
陈思忧:“盛京怎么能跟王城比。不过,你是看不到王城原来的样子了。十七年前,赵氏破开王城宫室,造成十殿九毁。如今重建的那些,远不如当年秦氏宫城的巍峨。”
秦音:“真可惜。”
陈思忧:“可惜什么。等你重返宝座,再命人重建就是。”
秦音倏然说道:“毁去的东西,再建起就不是那个模样了。失去的东西,夺回手中,亦失了原有握在手中的滋味。”就如,她跟齐辰的再次重逢,失去了原本的欢喜。
陈思忧以为她不喜争斗,说:“阿音,我们都在为一个目的活着。不去争,不去夺,我们就得死。”
秦音:“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有一天,秦氏注定陨落,我想给我的后人,安排一条生存的路。让他们安静地生活在某处,不要想着复仇的事情。”
一个朝代的灭亡,想要复起它,是何等的难。她不想自己的后人,也走上同样的道路。
陈思忧:“行不通的。只要他们活着,就是无休无止的逃亡。阿音,千万不要对任何人心存妇人之仁,包括我在内。”
秦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为至亲的他们,她从不怀疑他们的用心。
陈思忧:“有一天,你会发现事实真相,远不是你所了解的模样,你就得做出选择,谁也帮不了你。那一天,谁都是你的敌人,而你只有一个人。”
望着他,秦音觉得不像是哄骗她的话。她慎重起来,问:“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她用天下黎民为棋,他们用她为棋,掌控她。
陈思忧:“那不是骗,是一种牵制。等你到了盛京,你会了解到所有的事情,也会解开所有的谜团。”
他拉起秦音的双手,道:“阿音,我一直没有害过你,也发誓会保护你一辈子,便不会食言。我希望那一天,你能选我。”
秦音慢慢挣脱他的手,说:“我知道表兄你,从没有骗过害过我,我一直都是信你的。但是,我不敢对将来做出应承。”
陈思忧:“是不敢对将来做出应承,还是忘不了他?”
秦音:“表兄,你今日好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出应承?”
陈思忧:“没什么,得你一个应诺,我便可放全心思,在秦氏复国的事情上。我只是想一直陪在你身边,能让你时时看见我而已。”
他们是表兄妹关系,想见面很简单的。秦音:“你陪我时间太多,表嫂会生气的。嗯!我想其它兵器也造的差不多了,我们过去看看。能早点动身去盛京,也对我们有利。”
陈思忧:“好。”
齐辰留给秦音的兵器,多是他前一世见过的,比较先进一点的利器,威力就不用说了。
秦音带着陈思忧,看完所有兵器,回到小楼中,道:“我们现在手中有利箭、火器,拥有这些,一人可抵十人。兵器,我打算只送一批样品,另加几位巧匠过去,让他们在北方自己制作。
粮草方面,有速食的鱼酱、鱼干、猪肉干,外加粟米。这些,我会分批运送北边。
剩下的东西,全归我身边的人所有。表兄,你看怎么样?”
陈思忧:“我没有要补充的内容。我另有一问题,你回盛京,先前跟着你过来的流民,你打算怎么处置?”
王二他们啊,男人全被征上了战场,女人,她带着也无用。
秦音:“还没想好,要她们做什么。不如留在这里安家,避免战乱。”
陈思忧:“是个不错的主意。累了一天,你早点上去休息,五日后,就是我们启程的日子,有得苦头吃了。”
秦音依言回房。她今日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帖,从齐辰的作坊里得到不少的好处。
齐辰走后,她唯有抱着他送给她的礼物,诉说今日所见所闻。
胸前的石头取下,放在枕边,她一手抱着一个布偶,说:“你的图纸很好,我见到实物了。威力很大,有了它,秦氏一定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我派人给秦丰送了一批过去,又送了几个匠人。很快,秦氏就能灭了南赵,夺回帝位。”
“你的制糖作坊,产出的糖很白,也很甜。还有你的晒盐作坊,晒制出的盐,居然比我盐庄的盐还要白。幸好,你是自用。不然,我盐庄的盐,怕是一铜子都卖不出去了。这些,我都没跟表兄说。”
“他那个人啊!比我爹爹管我还严。要是知道我为了吃糖,专门去看糖是怎么做出来的,一定会不着声色地说上我一通,比大声骂我还要让人不好受。”
“我以前还偷偷地喜欢过他,幻想着有一天能嫁给他,这样,我就不会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了。”
“得亏他早早地娶了表嫂,打断了我这一念头。不然,我要是嫁给了他,天天这也不许,哪儿也不许,一定会过得像个老太太。”
念叨着,秦音渐渐进入梦乡。
天上白云飘,她在旷野,坐齐辰旁边,流着口水。
齐辰串好肉,涂好佐料,架在火上烤。香味飘散出来,秦音已是馋得不行,还没熟,急着用手去碰。
齐辰抓过她的手,说:“小心烫。”
秦音委屈:“我的胃饿的难受,先给我尝一点点。”
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看了舍得拒绝?齐辰舍得,说:“不行,生肉不能吃,有虫。你等着,我多串一点肉,放在火上烤,一会儿,你不吃都不行。”
他实在太开心了,秦音又来他的梦中做客。亦或是,这根本不是梦,就是现实。
他别的本事没有,于吃一途上,简直是五花八门。
秦音托腮看着他忙活,总觉得她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她原本是什么样子,想不太清楚。
“好了没有?再饿下去,就要昏了,我是世上第一个被饿昏的人。”她催促。
齐辰取下一串烤好的肉,洒上一些粉末,递在她手上前,说:“我先尝一口,嗯,熟了,来,吃。”
秦音尝了一口,不干不柴,饱满多汁,比她以往吃过的,任何美食都要好吃的多。
齐辰问:“好吃吗?”
秦音猛点头:“嗯!我还想吃那些。”她指火架上烤的青草一类食物。
齐辰取下一串,放在嘴边吹了又吹,待差不多了递到她手,说:“下次,还想吃什么,我提前给你做好,不必等。”
秦音挺赞同的,说:“我要吃的东西可多了,你能给我做什么?”
齐辰:“也多了。只要是吃的,我都能做出花样来。”想他某一世,为了一口吃的,简直是费尽了力气。
秦音便道:“那好,你就做上满满一桌,你认为是最好吃的食物,我过来吃。”
齐辰满意了,说:“好,我等你。”
第53章
一梦天亮,秦音又忘记了梦中内容,明明前一刻还记得清楚,后面索性忘了个干净。也罢,梦本不是真,记它又有什么用处。
“阿音,起了吗?我们要出发了。”陈思忧在外面说。
秦音打开门,道:“我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陈思忧扶她上马车,说:“为了避免口舌,路上不要打开帘子往外瞧。”
秦音轻快说:“我明白的。”
见她欢乐的样子,陈思忧说:“什么事这么高兴?表弟的箭伤好了?”
秦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只是觉得全身都挺放松的。说起他,他中了什么箭,怎么昏迷那么久?”
秦丰中箭伤,昏迷近一月才醒。害她一直为他担心,如果秦氏真的只剩她一人,那也挺寂寞的,连个同族亲人都没有。
陈思忧骑上马,说:“箭头带毒和勾,轻易拔除不了。是以,他才昏迷了将近一月。若是换作常人,怕是早一命呜呼了。好了,快回马车里,我们要上路了。”
秦音退回车厢,抱紧手中布偶。一路上有它们相伴,也能为她减轻不少路途遥远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