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梦酒+番外(16)

敖慕的语气弱去半分,“……我先前并不知这酒楼的主人是你。”

我好奇的目光在这两个男人身上转来转去,很好奇濯尘究竟凭什么本事,让这位桀骜不驯的东海殿下都对他服软低头。

濯尘不慌不忙地向后微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那先商量一下,怎么和我覆云楼的二掌柜赔礼谢罪吧?”

“东海的月见夜明珠,”敖慕谈起赔礼倒是爽快,“十箱。”我沉浸在这笔突如其来的财富里,一时缓不过神。真不愧是东海的殿下啊……出手就是阔绰,这番赔礼能抵过无常多少年的俸禄了。

他见我没反应,又再加一笔,“再加二十箱金子。”

我捂住心口,喜笑颜开地望向我们的大掌柜,可他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脸上不见一点波澜。人家也不过是踹坏一张门而已,赔得这么多,连我开始觉得有点羞愧,“山神大人,你给的这些都够再开十个覆云楼了……”

“不必愧疚”,濯尘悠悠吹去茶水上的茶叶,道,“他人傻钱多。”

敖慕愤怒地拍桌,“你再说一遍!”

濯尘善意地提醒他,“劝你不要冲动。你掌下那张桌子是某位上仙送的,用的是万年梨花木,宝贵得很。若是拍坏了,怕是又要再赔几十箱金子。连自己未过门的娘子都没法找到,不是傻是什么?”

我几欲开口劝濯尘口下留情,还是忍住了。毕竟挤兑人是这位大人的乐趣和本性。

“山神大人息怒。店里不曾来过兔仙,我们也不曾卖过她淘梦。还请大人放心。”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出来打圆场。

“那你们可有法子找到她?”敖慕依旧黑着一张脸。

“为何不让她来找你?”濯尘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抬手指指那扇被踹歪的门“去把门修好,然后在凝城下一场雪吧。”

敖慕曾说过,龙鳞成灰,化而为雪,只有东海的后裔才能觉察出大雪的来源。

那只心思细腻的小兔子,逃婚是假,想让他和自己的爷爷重修于好是真。毕竟当年他“犯下滔天大错”,老龙王虽于心不忍,不肯相信自己的孙子会如此行恶;可迫于龙宫威严与众人的目光,不得不下令将敖慕关入水牢。敖慕脾气倔强,连句解释都不肯给,爷孙两人自然无法解开心结。

说来感慨,那白琬真不愧是药仙的后人,既会治伤,又懂医心。

——覆云楼的门被修缮如初,山神大人拂衣而去,在门口留下十箱夜明珠和二十箱黄金。我高高兴兴地跑里跑外搬金子,在看账本的濯尘头也不抬,语气恶劣地讽刺我,“恭喜你,也成为了人傻钱多的一员。”

凝城上空的云海层叠交织,有条白色的巨龙游弋其中,银色的鳞片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嵌在灰霾的天空。多年未下过雪的凝城,忽然飘起了雪花,覆云楼门口的行人纷纷驻足,仰头看着这场盛大的奇景。

远处的茶馆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瑞雪兆丰年呐——”

那是一场无声的和解,亦是一场告白。

第21章 大鲸 时空旅人

风从窗子外跃进来,翻动书页哗哗作响。风停的时候,被翻到的那页画着一只背脊宽阔的大鲸,浮于海面,仿若一朵轻云。

这书是从濯尘书房偷来的,名为《海图广记》,上面记载了上古至今生活在海里的各种妖怪,有些名字我甚至闻所未闻。

我当无常不过数千年光阴;虽跟着濯尘去往各处收魂,长了不少见识,可我的阅历和濯尘那个老怪物比起来还是贫瘠得可怜,因而常常遭到他毫不人道的嘲笑。

濯尘的书房在覆云楼地底,里面藏书万卷,甚至还有许多仙界的典籍。按理说,我这搭档应该是他最熟悉的人了吧,可他从不肯让我借阅。上回店里的小伙计说要查点东西,濯尘竟然大大方方地就让他进去翻书了。我一脸愤怒地指着他控诉,“你从不肯让我动你的藏书!”

他不慌不忙地拿扇子拨开我的手,慢条斯理道,“知道得太多容易有压力。聪明人很难过得像你这么快乐。所以,你的脑子还是空点为好。”

我脸一黑,“你拐着弯说我无知?”

他摇了摇头,我以为他要澄清一下没有在贬低我,结果只听见凉凉的一句——“没拐弯。”

我气得咬牙切齿,非常想把濯尘怎么样,但我并不能。因为他比我人高,比我马大,比我修为深,还比我不要脸。

我总是想偷偷摸进他的书房,可他终日待在覆云楼,我难有下手的机会,直到今天——濯尘今晨被紧急召回冥府,去处理一个棘手的妖魂。新上任的两位小无常没什么经验,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前辈回去救场。濯尘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溜了进去。随手一淘就是《海图广记》,津津有味地翻了一早上。

“我没有金子,只有这个,不知道能不能换一壶淘梦?”清澈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我抬起头,眼前有位女子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两颗黑色的豆子。她穿着造型怪异的短衫,墨色的半长发用一根细绳扎起,乍看起来古怪,却别有一番干净的美。

我为难地看着她,“这位客人,覆云楼卖酒有自己的规矩——淘梦不售无金者。您还是请回吧。”那女子闻言垂下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等等。”门口的大片阳光被某个穿着黑袍的身影挡住,我手忙脚乱地捏了决把书隐起。濯尘朝我的方向走过来,不温不火地扫了我一眼,“藏什么藏,就这点小把戏还当贼?”我心虚地笑笑,故意转开话茬,用只有我和濯尘能听见的声音偷偷说,“为什么我探不出她的前生与来历?莫不是哪位道行极深的上仙?”

濯尘蹙眉,“她只是个凡人。不过……”他清了清嗓子,抬眸问到,“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她一本正经地说了个古怪的词:“是微型追踪定位器。”

“嗯……什么器?”我转过脸去,试探地看着濯尘。濯尘一脸冷漠,“别看我,我也不懂。”

面前的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移时灯你们总知道吧?我是被它带过来的。我原本存在的那个世界和现在这个有一点不同。我手里这个微型追踪定位器呢,两两成对,防水防火;只要有阳光提供能源,它们就能互相定位,起追踪作用,天涯海角都收得到信号……我知道你们两位来头不小,但这东西在这世上也仅此一对,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瞧上眼?”

濯尘都不认识的宝贝,怎么会瞧不上眼呢。

“能!”我有些激动地一拍桌子,周围食客的眼神都被吸引了过来。濯尘有点无奈地扶额,低声呵斥道,“白倾辞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几千年岁数了,不见你稳重几分。”

那女子眼里有光一闪,戏谑道,“这到底能不能卖我淘梦酒啊?我还赶时间。”

“赶时间?客人你急着去哪?”

短衫女子有些苦涩地笑笑,“去未来,道歉。”

【余歌的回忆】

这座小岛四面环海,没有飞禽,没有走兽,也没有人烟。余歌只能听见海浪拍打着礁石,哗哗作响。她叹了口气,杯里的伏特加沿着杯壁微微摇晃。这是她在这座孤岛上度过的第六天。

——六天前,晚22点49分,她被一盏灯传送到这座岛中央。

她不是一个人被传送过来的,和她一起倒霉的,还有集团最宝贵的资产——乘风号。那艘搭载着最先进的设备和最精密的仪器,汇聚了集团研发部的所有智慧的巨轮。只要还在地球上,乘风号就绝不可能失去信号。

可现在,余歌望着一堆显示“信号已中断”的屏幕,第一次尝到了崩溃的滋味。所有电子通讯设备都失去作用,只剩下一对微型定位追踪器还能发出信号,彼此定位。“可这有什么用。”余歌看着那对追踪器,绝望地咒骂。

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并通过潮汐和太阳确认,她所在的这个星球依然是地球。至于是哪个年龄阶段的地球,她就不清楚了。

余歌回到船上,那盏作为罪魁祸首的移时灯还在忽明忽暗地发亮。旁边的记录仪器依然在监测着它的活动状况,屏幕上的参数也在不断更新,自动分析出各种图谱。余歌抱着手臂,站在那堆复杂的仪器前,神情冷漠又无奈。很明显,在查清这盏灯的作用机制前,她只能在这座岛上当一个鲁滨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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