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溯缩在下面,胆怯地看着星烁手里的糖,过了好一阵,才从另一边站起来,向星烁点点头。
星烁将糖递过去,然而正当尹溯要过去拿的时候,他猛地把手缩回去,道:“你叫一声星烁哥哥,叫了我就给你。”
尹溯愣了愣,然后摇摇头,星烁见他不愿意,却不想错过这个逗他的机会,于是佯装妥协道:“算了算了,给你给你。”可尹溯要去拿的时候,他又把手一收,还得意冲他道:“不给你不给你,你叫了就给你。”
而婴隰端着药走上楼,就听到房间里爆发出一声惨叫,他立刻冲进去,只见尹溯死死地咬住星烁的手,他赶忙过去拉开尹溯,看到星烁手上的水渍,没好气道:“去洗了。”
星烁以为婴隰在关心他,抹了抹手,道:“不用不用。”
婴隰见尹溯一脸怒意又胆怯地不敢看星烁,皱着眉道:“你对他做什么了?阿溯可从来没这样过。”
星烁自知理亏,不敢说出实情,只道:“我就是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傻了,结果我一进来他就咬我。”
而婴隰显然不相信他。星烁嘴角抽了抽,道:“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拿了糖来逗他,谁知道他那么不禁逗啊。”又见婴隰依旧黑着脸,脱出而出一句,“好吧我错了。”
婴隰埋怨地看了一眼星烁,就给尹溯喂药。
没过多久,星烁问了一句,“他如果一直这样,你怎么办?”
婴隰拿着药勺的手一滞,道:“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他。”又用袖子替尹溯擦了擦嘴角。
“你想过后果吗?”
没想过,从未没想过。
只因我心之所愿,心之所向,心之所喜,皆他一人,纵使他痴傻不记以往种种,我也想守着他护着他,直到日月不再更替,长河开始消逝,我们便会相互依偎着,一同走向生命的尽头。
生死相随......
然而这些话,我只能埋在心里。
这个时候沈潦推门而入,手里还提好些东西,连淼南渡手里都拿着不少。
两人将东西放在桌上,有木剑、木弓、木偶、毽子、陶哨、拨浪鼓、陀螺、竹蜻蜓全是小孩子的玩意儿,还有不少糕点吃食。
星烁满意地点点头,对他们道:“二位辛苦了。”
可婴隰却是满脸黑线,这是把阿溯当成小孩了,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是干什么?”
星烁道:“你不懂,尹溯现在心智不全,就像个小孩子,我们这叫投其所好,不然他老防着我们。”
婴隰顿时无话可说,于是盯着一个鸡毛毽子看了半天,憋出一句,“这可是女孩儿玩的。”
沈潦一把将毽子拿过来,道:“买错了,看到都是孩子玩的就都买了。”
这个时候尹溯伸着两只手去拿糕点和竹蜻蜓。
星烁见状又拿着拨浪鼓去逗他,“小尹溯看这里看这里。”
婴隰立即道:“怎么叫呢!”
然而尹溯没理星烁,将手里的吃的递给婴隰,“哥哥吃。”
其他人一听尹溯这么喊,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星烁手里的拨浪鼓‘啪’的一声掉下来。
婴隰瞧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有淼南渡依旧是神情淡然地坐在那儿玩木弓。“怎么?叫哥哥很奇怪吗?”
星烁和沈潦都看向他,一起摇摇头,随后星烁又拿起拨浪鼓对着尹溯摇个没完,可尹溯只是不开心地看了他一眼。
沈潦将星烁的手打下去道:“你这个太吵了,看我这个。”于是拿着陀螺在桌上一转,然而尹溯只是看了一眼,就自顾自地玩竹蜻蜓。
星烁窃喜地笑了笑。
于是五个人就这样在客栈里又待了三天。
这天,星烁叼着陶哨,手里拿着拨浪鼓,翘着二郎腿霸气地靠在桌前,吹一声摇一下,那个坐姿跟他现在的幼稚动作毫不相符。
婴隰正给尹溯喂药,忍不住道:“你要玩就出去玩,别吵到阿溯了。”
星烁转身把陶哨往桌上一吐,道:“这都几天了,我们到底什么回去啊,我在这里都闲得要发毛了,对吧沈潦。”
沈潦应声点点头,又突然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摇摇头。
婴隰道:“就你闲得发毛,你看看人淼南渡多气定神闲。”
星烁道:“他不一直都那表情吗?说不定心里早就毛了。”
婴隰见星烁一直叨叨个没完,给尹溯擦了擦嘴角,便道:“明天就回去吧,阿溯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第62章 再起风波
次日一早,星烁就去找尹溯,而尹溯刚穿好衣服,见有人进来,警惕地回头看去,却见到星烁手里拿着拨浪鼓,嘴里叼着陶哨,不免心中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星烁走过去冲他吹了一声响哨,尹溯双眉微蹙,微微侧头。
星烁将哨子拿下来,道:“我来陪你玩啊,等你把药喝了我们就能回去了。”又冲他摇了摇拨浪鼓。
尹溯又是疑惑又想打他,心说:什么啊这是?把我当小孩了?便怏怏道:“什么药?”
星烁又冲他吹了一声,道:“你这记性怎么连小孩都不如了。”随后神色一滞,“莫非加重了?”就伸着手去摸尹溯的额头。
然而却见尹溯灵活一躲,星烁蓦地就明白了,随即欣喜若狂喊着,“你好了!你好了!”
这个时候婴隰刚好进来,开始数落星烁,“你怎么一大早就来烦阿溯啊,什么好了?”
星烁指着尹溯激动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好......好了!”
婴隰瞬间反应过来,手里的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种欣喜而又不敢相信的神情毫无保留地从他脸上流露出来。
尹溯看他们反应都奇怪,“你们怎么了?”
这时沈潦和淼南渡也闻声而来,见他们一个茫然不知,一个欣喜若狂,一个难以置信,然后沈潦也懵了。
婴隰率先反应过来,对尹溯道:“阿溯,你还记得银桂花树吗?”
尹溯茫然地摇摇头。婴隰的眼睛一下就黯了,苦涩地笑了笑,果然都不记得了吗?不记得银桂花树,不记得点水一吻,不记得我对你说的话。
而后,他转念一想,也幸亏不记得,要是都记得,可能我就要离开了吧,也幸好不记得,不然那些伤痛就要永远留下了。
尹溯见他神情落寞,道:“我怎么了?”
“你变成傻子了呗。”星烁在一旁附和道。
婴隰立刻抬眼看了他一下,星烁又赶忙道:“不是不是,那叫回归童真。”
尹溯听星烁这么说,看来我还真的变傻过啊,难怪他会拿拨浪鼓冲我摇。
婴隰忽然道:“阿溯,你还记得当时在河里发生了什么吗?”
尹溯将之前发生的事与他们讲了一遍,在讲到灵蕴互生的时候,婴隰愤怒地锤了一下桌子。
尹溯安抚道:“其实灵蕴共生算我占便宜了,辰星是妖寿命很长的。”
“我去把她带回来,她现在与你共生,万一她出了事,你也会出事。”婴隰说着就要起身。
尹溯一把拉住他,“辰星跟着我们可能更危险,洵水兰亭是她的地界,她不会出事的。”
婴隰听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这时星烁不解地问,“玉藻前我倒是知道,可辰星是谁啊?”
尹溯看了看沈潦,见他神情不好,也不知道要不要把他和辰星之间的事说出来。
忽然沈潦道:“我和她没什么,你想说就说。”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去。
尹溯又把之前的事同他们一说,星烁听后说道:“负心汉啊。”也出去了。
他见沈潦站在外面,便过去碰了他一下,打趣道:“诶,负心汉,人家现在活过来,你不去看看?”
沈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当初我第一次进洵水兰亭只是去坐了坐,第二次也就去探听了点消息,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
星烁本来就是一个喜欢东惹西闹的人,现在听到沈潦的桃花旧事,嘴上更是没把门,就有心惹他,“那她还叫你......小潦潦。”最后三个字他说得特别欠打。
沈潦微怒地看了他一眼,道:“她要这么叫,我有什么办法。”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星烁见他真生气了,便冲他喊道:“你不要我把你带回去了吗?”
......
最后,星烁将他们一个个带回了东郡,可等众人回到村里,却见到了真正的修罗场,一片一片的人倒在血泊中,猩红的鲜血蜿蜒着从石道上流走,流进农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