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背后的男生是如何高高在上地议论她么?
原来回话慢是因为脑子发育不好。不过那老女人,与他对视一眼,便如见陌生人般垂下眸。仿若他与她崭新的不堪仅发生在平行空间。
林玄榆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转而收了神色,扔了一包薯片放进购物车里。
男同学嚷嚷叫了起来,“玄榆开窍啦?居然吃薯片了。”
他没回应,推了推购物车,说了声“结账”。
留下男同学不满的站在原地,嘴里嘟囔,“喂,我还没选好呢。”
收银台前,他排在她的身后。他低着头,看她矮他一个脑袋的头顶,白色的冷皮藏在黑发里。
他捏着喉咙清嗓两声,声音有些故意的大。
宋轻轻没有回头。
林玄榆看她付了钱,看她出了门,再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小跑着跟在她身旁,眼神猥琐的说些什么。她迟缓了神,最终轻轻点了头。
他便收回眸,双手揣在裤兜里。
来者不挑。他想,这样的都下得了口,还真是个钻进钱眼子里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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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终于是个艳阳天,暖阳哄哄的照在行人的肩背上,白猫贪婪的窝在热意的草丛里酣睡。
徐嬷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年。他拿了一叠刚从银行取出的新钱,一共一万块递在她的手中。
耳旁便是他矜贵而淡漠的话。
“包她一个月。”
徐嬷看了看门口坐着的轻轻,原本应是笑着的脸,这回倒是怎也笑不出了。她收了钱,呐呐说了句好的。
这次的少年有着坏心思。
他没等宋轻轻反应。直至她反抗的力度大了,他才善意的发现般退了点距离。
最后一次抽出。她的喉咙已经干烧发疼,她哑着嗓咳嗽,眼泪花花。
他抬起她低垂的脸,俊俏的脸蛋儿凑近她。鼻子与鼻子差一丝碰撞,他盯着她的双眸,认真看见这双眼里有他的轮廓。
林玄榆笑着,捏她的手松了劲,大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他散漫地朝她说。
“好姐姐,记住了,我叫林玄榆。”
☆、4
4
“林玄榆。”她隔了半分钟,呆呆的喃喃。仿若经她口述是“林选鱼”这般简单的文字。
林玄榆穿上。不给力的空调暖气并不满足,弄得他臀肉发凉。他用卫生纸擦去她嘴边。
卫生纸扔在地上,他半蹲着与她持平,撩她的耳发。
“徐嬷给你说过没?这个月你都是我的。”
林玄榆不自在的收回手,暗骂自己说了什么燥人话。他跟个猫儿,竟然说些情人般暧昧的对话。
他看着宋轻轻反应慢,更或许是毫不在意。她不回他,只坐在床边发呆。
林玄榆开门离去,冷风灌来,吹散他的黑发。
她又坐在那红凳上望着四方发呆,林玄榆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
五分钟后,宋轻轻疑惑的瞧着不远处街灯下的黑影,正缓缓向她走去。
他又回来了。皱着眉,失败地隐藏自己的情绪。
林玄榆走时脚步轻快、毫无留念。巷口拐个弯他却难抑制地回眸,看见老女人正坐在老地方。他不自觉地转身面对她,脚步沉重。
他站在原地回望。
昏黄街灯下看不大清脸的人。周围是肮脏的纸屑尘泥和腐烂的黑夜,凳上是陈旧的划痕和不堪入目的残缺,她的背后是黑到绝望堕落的泥犁。
她是黑暗中的一粒白色。
这女人像什么呢。
春日涓流外一根干枯的白色植株。自在招摇又奄奄一息地等待春水的流淌。
这幕古怪的画面动摇他的以往成见:她该是不闻世事、不靠物质的荒诞人。
然后他竟潜觉这样的她却有唯一的在意和习惯,这些充斥宣告着大量的过去和故事。
她坐在廉价的塑料红凳上等一个人,这人是她的全部。
他一时喉咙滚动,控制不住的往回走,直站在她的面前一步才停下。语气生硬。
“明天放学来校门口等我。以后都这样,养成习惯听到没?”
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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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吃饭。徐嬷向宋轻轻说起林玄榆包了她一个月的事,宋轻轻点点头表示知道。
徐嬷吃着吃着又忍不住叹气,仿若这辈子的愁都因为宋轻轻。
这些年,她真把宋轻轻当女儿来看待。早些年她就劝她别等了,离开这儿去找个体面的活儿,钱少点不要紧,活着就好,再找个对她好的人嫁了。
穷苦人翻不了身就要认命,总抱幻想就要吃够苦头。她以前就老劝她,他要是想来找你早就来了。
宋轻轻红着眼摇头,“他会来的。”她说,“他是最温柔的人。他一定会来的。”
徐嬷又说:“他要是有心找你肯定不会让你苦等这么多年。”
“他一定会接我回家。”她笑着说。
执迷不悟。“你都做这个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徐嬷气得语气加重。
宋轻轻摇着头,“他会的。只要是他他就会的。他不会嫌弃我。”
她总拒绝她的劝告和建议,固执己见。
算了,跟傻子谈什么理智。徐嬷每一次都放弃的这样想。
这孩子不在意窘迫的生活处境,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便宜的,也从不添置新的衣服鞋子生活用品,就只顾着存钱。她这些年赚的,徐嬷给她存到银行卡上,也够她十几年的简单生活。
为什么,还要继续做这个?
徐嬷不解的摇摇头,刨了几口饭。
或许她的世界是我们不懂的执着。
晚间淅淅沥沥的下起冬雨,宋轻轻跑着冲进雨里,将小红凳抱在怀中跑回房,用干帕子擦了擦头发。
雨声渐渐大了,暴雨滂滂沛沛扑来。她看向玻璃窗外的雨景。
街灯下一束黄光虚虚地围圈住一处雨,像是玻璃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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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走。”
耳边传来少年微微喘息的优雅声音,在雨中,冷静如雪盖。
她恍然般的伸出右手。对面的右手一直在等她,等着将她拉出腐烂的泥潭。
她的五指握了握。
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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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放学要早些,高二才有晚自习。下午五点,校门口已经停了好几十辆司机车,等待着家里的少爷放学。
A市一中,这座城市的最高学府之一。物以群分、人以类聚,社会上有地位的人都选择送孩子来这读书。
宋轻轻倚在校门墙边。她看着出门的少年少女正笑容满面的讨论着学校趣事,又或是知识理论的争执。
她也只听几句,便听不懂了。
曾光顾她的少年看她出现在这,便捂着倾听者的耳朵说悄悄话,又哄然一笑的走了。
林玄榆还没出来。
宋轻轻脚酸的踏了踏脚。
一个接孩子的家长,眼睛虚眯的打量她。只一秒便认出是他前不久,等孩子无聊路过时,为他做□□的女人。
技术还行,长得不错,就是不会说话。他又想起那天光景。于是想着孩子刚打电话来说班里有事要晚些出来的话,心里痒痒的靠近宋轻轻。
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挠挠头,出口的第一句只好直白。
“做吗?”
“做你妈!”
她的身侧露出一个俊俏的少年,穿着校服,手揣在裤兜里,一派清秀高雅的模样。嘴里说的倒是一番大相径庭的脏话。
老男人讪讪走开,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找猫儿的事。
林玄榆望着彷如状况外的女人,他深吸一口气才止住内心的燥火。
上一刻,他欣喜的看着这个等他的人。正想着向她说抱歉老师拖堂了。下一刻,他就看见一个又猥琐又丑陋的老男人,正色眯眯的看着她。
他咬着嘴唇缓缓靠近,听他说出恶心反胃的话。再看着这个毫不放在心上的女人。
这老女人。他轻轻闭了眼,又缓缓睁开,直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
她为什么非要当个猫儿。
林玄榆冷漠的对她说:“走。”便自顾自的走了。
其实他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来学校等他,等了他两人又去哪?总该不是回那个冷飕飕的破按摩院里。
他一时烦躁。于是停了脚步,望着缓缓走在他身后的宋轻轻。
她也停了脚步,微张嘴,疑惑的看着他。
这次他带她去了旅馆。
林玄榆坐在床上。她自觉的蹲在他脚边。
他看着她熟练的一番动作,一时羞恼,用手一把捏住她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