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限后宅……祝圆可耻地动摇了。
不行不行。
她定了定神,反驳道:“你上头还有皇上跟淑妃娘娘,你说了不算!”
不管了,再不争取,她的后半辈子就完蛋了!
谢峥:“……”他没好气,“除非你嫁去那些父母长辈皆亡的独门,否则,你永远躲不开这些。”
祝圆撇嘴:“我找低门第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谁敢欺负我?”
谢峥:“……”仿佛还是那么回事?他捏了捏眉心,提醒道,“你忘了皇子成亲,便要离宫开府,独自成家吗?”
好像是哦……祝圆眨眨眼:“那节日什么的,总得进宫伺候吧?”
谢峥不以为意:“那与参宴做客有何区别?”
“有啊。谁家敢对客人打骂责罚,甚至还可能杀头掉脑袋!”
谢峥瞪她:“你是不是话本写多了?你当王妃,是他们儿媳,他们除了骂你两句,还能真罚你不成?”
比如淑妃,自己各种不服从管教,她也就是罚抄书了事,再多的便没有了。她对自己尚且如此,换成儿媳,她估计又是那名温婉可亲的淑妃娘娘了。
祝圆“啊”了声,问:“倘若做了大大的错事呢?”
“……比如?”
祝圆卡壳。好像还真没?等等——“夺嫡争位失败怎么办?”杏眼瞪过去,“你别装模作样说是孝子贤孙、不争帝位!”
破罐子破摔的她火力全开,谢峥都被惊住了。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哼,不敢说了吧?”祝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若是嫁进寻常人家,哪来这种抄家灭族的祸事!”
谢峥叹了口气:“你为何对我没信心?”他敲了敲桌子,“你知道从潞州之行开始,我这几年遭遇了多少回刺杀吗?”
祝圆“啊”了声:“多少?”狗蛋从未提及,她确实不知道。
谢峥报了个数,然后道:“我去岁被关在封坮大营,为了保我安全,田指挥使直接将我扔在兵丁营,混在里头,侥幸安全度过八个月。”言外之意,这些刺杀集中在一年半内。
这事祝圆再有所闻。怪不得这人直接失踪了八个月,偶尔出现也完全没跟她交流呢。
哦,想远了。
听说他被刺杀如此多次,祝圆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样更不行。”
谢峥皱眉:“何来不行之说?若不是我太出色,旁人为何要刺杀我?”
祝圆呵呵:“摊丁入亩得罪多少人,连我这刚回京城不到俩月都知道……这些人可碍不着您夺嫡!”别把刺杀的人都赖在夺嫡上头。
“……这些本就是尸位素餐之徒,我何须他们支持?”
“好吧,算您说得在理。”
什么叫算……他本来就在理。谢峥无语。
“那还是不行。”
谢峥长叹了口气:“说吧,还有何问题?”
“按照您现在的路子,您要么夺嫡成功,然后三宫六院。要么就是被刺杀成功,死在夺嫡路上。”祝圆呵呵,“我一不想当老鸨,二不想守寡。”
谢峥:……
老鸨是什么鬼?还有守寡——
谢峥脸都青了。
祝圆起身走到几步外,对着他稳稳跪下去:“狗——殿下,民女恳求您,放民女一条生路。”
***
找了个理由搪塞了祝庭舟,无视夏至的欲言又止,祝圆一路沉默地回到祝府。
总归有祝庭舟俩人在,索性连张静姝都不见,进了自己房便关起门来发呆。
张静姝急吼吼过来扒她裙子的时候,她都懵了:“娘——你干嘛!”她捂住袖扣拼命往后躲。
张静姝急红了眼,压低声音:“你快给娘看看,三——那厮是不是欺负你了?是不是?”
祝圆:“……”她差点吐血,“没有!没有!谁传的谣言?哥哥还是夏至?!真是睁眼说瞎话!”
听她说得激动,张静姝微松口气,仔细打量她,又捡了她衣带、衣襟什么的翻看了一遍,才彻底放心,双手合十道:“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祝圆翻了个白眼。
张静姝眯眼开始审问:“你怎么跟那位勾搭上的?”
“……娘,我也不知道,真的!”祝圆睁着眼睛无辜道,“我统共就见他两回,有一回才十二岁,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他lian童!”
张静姝朝她脑袋就是一下:“胡说八道!”然后问她,“那你今天……”
“我真以为是去校稿!”祝圆指天发誓,“我啥都不知道!”
张静姝不信:“那他跟你说什么?”
祝圆迟疑片刻,老实道:“他说要娶我为妃。”
张静姝倒抽了口冷气,怔怔地看着她。
然后祝圆便看着她脸上慢慢浮现激动和喜悦,顿生不详预感。
“三殿下竟然喜欢你,不如——”
“娘!”祝圆扑过去,“我不要!!”她病急乱投医,“上回吃席听说的邱家,对,就那个邱家公子,不是说他家公子习得一身好武艺,打算今年下场考个武状元吗?我觉得这样的比书生靠谱,我喜欢……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要是合适我们就定亲,对,立马定亲!”
张静姝啐她一口:“相看哪有这般儿戏的?”
“那许家公子也行,你我都看过,有才华有样貌,他们家夫人也挺喜欢我的,咱就定这家吧?”
“不得等你爹定夺嘛~”张静姝迟疑,“而且,若是三皇子当真要娶你——”
“不可能。”祝圆大手一挥,“只要我定亲足够快,皇上也追不上,区区一个皇子,更是想都别想!”
张静姝:“……”
区区?死丫头,嘴上越来越没门把。
第077章
谢峥在祝圆那儿憋了一肚子气,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接下来怎么走, 宫里来人了。
承嘉帝找他。
谢峥诧异。这个时间,父皇应当还在御书房议事, 突然找他……是与朝政有关?
是与不是, 都得去看看。
一路疾行。
匆匆赶回宫里,刚进御书房,谢峥还未来得及跪下, 御桌后的承嘉帝便不耐烦摆手:“免礼,起来说话。”
谢峥听令起身,顺势一扫, 发现在座除了几名大学士, 剩下全是翰林院的老头。
怎么回事?平日御书房的议事人马可不是这些老头。
谢峥心中狐疑, 面上不显, 淡定地朝在场诸位大臣行礼:“诸位大人安。”
众大臣纷纷回礼:“三殿下安。”
上座的承嘉帝摆手:“好了, 招呼都打完了,赶紧聊正事。”
谢峥转回来:“父皇找儿臣过来, 可是有何指示?”
“你先看看这个。”承嘉帝示意德庆, 后者会意,不知从何处摸了本册子,呈递给谢峥。
谢峥接过来一看,是《大衍月刊》旧刊。。
他不解:“有何问题?”
“就是没有问题才找你。”承嘉帝看向一名长须偏瘦的老头, “老徐你来说。”
这名老者是翰林院徐丛怀徐学士。只见他站出来, 朝上座拱了拱手:“那便由老臣先抛砖引玉。”看向谢峥, “老臣有愧, 原先觉得《大衍月刊》不登大雅之堂,后来得知有经解文章和朝政栏目,也以为是浅表文章……及至前几日听同僚讨论才翻看。”
谢峥点头:“徐大人无需介怀,《月刊》初衷便是为百姓茶余饭后解闷、了解时政所用,不看也无大碍。”
“不不,殿下过谦了。是老臣——”
承嘉帝没好气:“行了行了,说完正事再客套。”
“啊……是!”徐大人干笑一声,终于拐入正题,“老臣看了《月刊》,发现里面文章诗句皆与平日所见不同,文字还是那些文字,但明显浅显许多,仔细研究后,发现里头多了许多符号,除了与句读相似的两者,其余符号闻所未闻……请问殿下,这些符号可有具体意思?”
谢峥挑眉:“当然。”
徐大人忙问:“可否详细解说一番?”
谢峥从善如流,随意翻开一篇文章,指着上面的标点:“这些符号我们称之为标点,标号与点号。点号包括句号、顿号、逗号、问号、叹号、分号及冒号(引1),句、顿、逗,与我们惯用的句读差别不大,问号叹号则是表现语气语调。比如这个,叫问号,用于问句结尾,表示语句带疑问或反问……”
不光徐大人仔细听着,其他大人也好奇地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