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有功名?祝圆登时来劲了:【这么说,人长得可以?没有妻室?哎哟,这不是正正合适吗?只要家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没钱我都能养他!】养个小白脸多爽啊!
谢峥:……
祝圆犹自叨叨:【快给我说说他家里的情况,有无田地,父母如何?有没有兄弟姐妹——】
【胡闹】谢峥勃然大怒。
可惜他的怒意无法传达到祝圆这边,她甚至还开始给谢峥列优点:【我记得你说过铺子里的管事都是招聘的,那就是说,江成小哥不是奴才,而是白身。在铺子里当管事,月薪不低能养家。若是家里有兄弟,那子嗣压力便没——】
【够了】浓重的笔墨将原本苍劲浑厚的字体写出了狂草的气势,【区区白身,不许再提!】
祝圆愣了愣:【是我嫁人又不是你嫁人,我都不介意,你这么激动干嘛?】顿了顿,她仿佛终于转过弯来,【你看不起白身?】
【若无功名,要之何用?】
因为这个问题被父母叨叨了许多天的祝圆也怒了:【用用用,用你个头!你当官前难道就不是白身吗?即便你蒙受家族庇佑,难道你的祖宗就不是?再者,人就一平民百姓,又没作奸犯科,你凭啥看不起人?我就要选这种家境普通的人家怎么了?】
【自甘堕落!】
管那么宽!祝圆气愤:【我乐意,关你屁事!】
察觉她也怒了,谢峥深吸了口气:【你还小——】
【再小也比你好,你狗眼看人低!你瞧不起人,我还瞧不起你呢!】
【你——】
不欢而散。
谢峥摔了狼毫,甩袖出门。
“更衣,去把振武叫来,陪我练练!”
***
打那天吵架过后,俩人便开始陷入冷战。
其实刚开始,谢峥并没有这想法。
他那天确实是被气着了,可他在演武场出了一身痛汗后,那莫名其妙的火气便下去了不少。
等他沐浴更衣完,他便想再找那丫头好好说教说教,结果还未等他走近书房,淑妃便派人过来找他,只得暂且作罢。
原本以为淑妃又要弄什么幺蛾子,谁知昭纯宫里竟是诸多妃嫔齐聚。
他顿了顿,抬脚入内,跪下行礼。
淑妃朝他招招手:“过来。”
谢峥起身,前进两步便停下:“母妃寻儿臣过来,可有何要事?”
淑妃也不生气,轻声细语道:“你那《大衍月刊》上不是刊登了篇话本故事,叫什么《绝情书生农家妻》吗?娴妃几个都心急着想知道后面是怎么个回事,你既然负责这玩意,想必知道些许,跟我们说说后头的情节如何吧。”
谢峥:……
这是把他当说书的了?
谢峥心中微哂,面上不露分毫,只淡淡道:“请母妃及诸位娘娘恕罪,这……话本乃是佩奇先生所著,儿臣并不知其后续发展。且这位先生行踪飘忽,儿臣还在愁下月的稿子。”
总结就是,他不知道后文,也找不到佩奇先生。
娴妃“哎哟“”一声,满脸失望:“我们都以为你知道呢,亏得我们都特地过来找淑妃姐姐,合着白忙活一场。”
淑妃脸上僵了僵,笑着:“我早说我儿不知道,你们非不信。”完了佯装抱怨,“你们在宫里闲得很,跑一趟无事,我儿忙着呢,还劳累他白跑一趟。”
娴妃哑口,其他妃嫔端茶的端茶,看景的看景,丝毫不掺和他们的说话。
谢峥垂眸。淑妃此人,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护着他了。
一众妃嫔你来我往地讥讽了几番,很快便散了去。
待人一走,淑妃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扭头就瞪向谢峥:“你就不能瞎编点剧情把他们糊弄住吗?”
谢峥直视她:“儿臣不是说书的。”
淑妃一滞,怒道:“我是你的母妃,其余全是你的长辈,让你彩衣娱亲,有何问题?”
话不投机半句多。谢峥不说话了。
淑妃看他那冷脸就来气:“走走走,看见你就烦。”
谢峥从善如流,躬身:“儿臣告退。”
淑妃:……
于是,谢峥刚回到院子里,便收到昭纯宫传来的罚令——抄书。
嗯,很好。
前面才被祝圆气着,后脚又有母妃掺一脚,谢峥郁闷,甩袖便出宫去了。
晃了一大圈,暂时也没别的事,他索性就在聊斋后院的找了间视野开阔的屋子抄书。
后院来来去去的人流,入库清点的、搬书补货的、接待批发客人的……脚步声、说话声,还有前院隐隐约约的喧哗声。
闹中取静,倒也有几分意趣。
期间遇到祝圆冒出来抄了几句诗,他忆及几个时辰前的争吵,恰好他所处之处人多口杂……他顿了顿,没说话,继续往下抄。
祝圆一看,好家伙,几个时辰前才居高临下地骂她,现在不说道歉,还装没看见、不理不睬?!!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谁还没点脾气了?就他丫的有能耐了?哼!稀罕!
她的脾气也上来了,索性也不搭理了。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向来都是话题开场者的祝圆一直安安静静,几次下来,谢峥便察觉不妥。再回想俩人最后一次的谈话内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真是小丫头,竟然还耍小性子。他暗忖。可不能惯着她。
不过区区小事,转头他便将其抛诸脑后。
第053章
谢峥的《大衍月刊》刚开始确实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科举栏目,所有人都觉得谢峥是打算拉拢京中学子, 为自己增加文人筹码。
再加上“聊斋”那低价位的纸张书册, 所有人都仿佛看穿了谢峥的勃勃野心。
结果,还未等他们有所动作,承嘉帝的题字便挂到了“聊斋”里, 成了“聊斋”的门面招牌。
大家都懵了,一打听, 才知道是谢峥去把承嘉帝请出来当救兵的,登时有些愕然。
再打听,才知道这“聊斋”与《大衍月刊》是谢峥倒腾出来的没错,但他本意只是为了挣点小钱, 结果不小心整出大摊子, 收不了场, 只能赶紧去找承嘉帝接摊……
得得得,既然是以承嘉帝之名折腾,大伙便歇了那心了。
尤其是那价格,要说与民争利都够呛,都不知道谢峥那小子能挣几个钱。
于是, 即便谢峥的书铺折腾得轰轰烈烈,也就赚了些民间百姓的吆喝——哦不对, 还得了许多后宅女子们的追捧。
尤其是第二期月刊出来的时候, 那跌宕起伏的剧情, 那反转又反转的酸爽, 让大伙看得欲罢不能。
抛开这些不说,《大衍月刊》的销量慢慢开始增长。
虽名号叫月刊,可其刊登的内容,却不会过时。不说那些准备参加科举的文人,好些百姓家里也以拥有一本皇帝陛下铺子里的月刊为荣,甚至还有许多闻讯而来的商贾掏钱买上许多,带到别的城府送朋友亲人……
一期刊持续在卖,二期刊销量增长,三期刊……
那《绝情书生农家妻》犹在连载呢。
谢峥几次提笔欲找祝家丫头要稿,每次看到对面不紧不慢地练字便不得劲——除了承嘉帝,他谢峥何曾与人低过头?
不就是个话本吗?
她一小丫头都能写,别人也能写。
这么一想,他索性也歇了找她的心,转头就让聊斋掌柜找人续写。
掌柜也很给力,两天时间便给他弄来十份续稿。
谢峥自然要校阅一番再筛选出一篇最合适的,翻着翻着,他的眉峰便聚拢起来,不等全部翻完,他已经彻底冷下脸。
将稿纸摔到桌上,谢峥声音含怒:“你看过稿子没有?都写得什么玩意?”
掌柜“噗通”一声跪下来:“殿下恕罪。”他苦着脸,“这几份已经是小人尽力挑选的了,其他的更是……”完全没法看。
与安福等人不同,他与其他管事称呼谢峥,用的是“殿下”。
铺子里的掌柜管事都是招聘来的平民百姓,签了十年到二十年不等的合同。掌柜此位事关重大,谢峥是与其签了终生合约,还将其子送到庄子,与其他手下儿孙一起,专门聘请先生教导。
掌柜原只是一名白身,拼搏多年,也只堪堪过了院试得了秀才名头,索性也歇了读书的心。好在字过得去,平日帮人写写书信字画,加上偶尔倒腾些小买卖,一家子也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