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擦过嫣红的唇珠,还带着乳酪的奶香和瓜果的馥郁,勾得人恨不得将它吞吃入腹。
软糯低吟入耳,连戚额头沁出了密汗,却浅尝辄止。
狠狠闭上眼睛,待再睁开的时候,已是狂风骤雨后的舒朗清明。后退半步,却没挪开覆盖在江晚儿眼睛上的长手。
少了那对清澈灵动的杏眼夺人视线,此刻江晚儿红唇微肿,泛着潋滟的水光,无辜地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真真是任君采撷的乖顺。
江晚儿: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连戚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上移,撑着江晚儿的后背,将手掌按在她的后颈。
轻巧的一捏,盖在眼睛上的掌心便又察觉到两下轻柔的刮扫,几息后,他才将已经呼吸绵长的江晚儿打横抱到了书房的软塌上。
半跪在她身边,看着她娇憨的睡颜,连戚疼惜又温柔的吻过她的眼角眉梢,最后如轻羽般印在了她方初遭□□的唇瓣上。
太后娘娘。
江晚儿。
纵使卑劣,你也只能属于当初那个少年。
纵使给不了完整的幸宠,您也,只能在臣身边。
江晚儿朦胧睁开双眼,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颈。
“太后娘娘,您醒了?”
清冷略低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江晚儿揉着脖子的手微顿。
湿热的呼吸,缠绵的亲吻……
江晚儿咻地用手背盖住嘴唇,惊恐地看向连戚。
但连戚依旧是清隽如往常,丝毫没有任何尴尬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哀家方才、方才——”
连戚倒了盏茶给他端过来:“太后娘娘下次万不可再耽误用膳了,您这身体遭不住的,方才太医来开了张食补的方子,您要好生调养。”
江晚儿:“?”
难不成是哀家做了场香艳旖旎的梦?
回到寝殿,江晚儿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上方的汀兰床帐,脸色红白交错。
进宫前贾氏没让人教导过她如何为妻,但及笄后不久她就曾在老不正经的小舅父书架上翻过一本书册,上面便是教夫妻间生娃娃的那档子事儿。
白日里那场梦中,她能感受到连戚喷洒在她鼻息间的热气,就是那唇瓣上的触感,也似真非幻。
这春天都过了,她怎的就做起了这不合身份,不合季节的梦呢?
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诡异!
她腾地坐起,什么人也没喊,穿好鞋子就往书房里冲。
她记着的,那场景分明就是发生在连戚写下景阳王的名字之后!
神仙哥哥啊,你可莫要诳哀家,不然……
江晚儿脚步停在书房门口,半天没动弹。
不然什么?不然把他贬出永慈宫?
好像,做不到呀!
真要那样,还真不知道这是在罚谁了!
但这件事儿要不弄清楚在心里梗着她更难受。
吃不下,睡不着的那种!
深吸口气,江晚儿推开书房的门。
脚抬一半,看见正在临字的连戚慢慢抬头朝她看过来,江晚儿脚跟一转,撒丫子就往回疾走。
这人怎么赖在书房不出来了?!
还能不能好好当差,出去办事了?御前侍卫和永慈宫掌事两样差事加起来他还这么闲?还有时间在书房里练字?
将自己狠狠摔在床榻上,小腿悬在半空中用力瞪了几下,手指攥紧衾被,江晚儿恼的抓心挠肺。
啊!疯掉!
连戚在书房,她也不敢再过去查阅桌案,这会儿必须得找点事儿先让自己冷静一下!
唤来半夏,江晚儿一本正经地问:“上次让你去找崔太医帮忙查胡太妃药房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回太后娘娘,先前连御前说这件事他来处理,让奴婢不要插手了。”
又又又是神仙哥哥!
江晚儿像是被跟鱼刺卡在了喉咙,半晌没憋出一个字。脸上泛起不知是气来的还是羞来的红晕,她敷衍地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看着床头的一对笑呵呵的不倒翁,狠狠用手指戳了下那男福娃。
翌日下朝,江晚儿脚不沾地去拜访了杨太妃。
那事儿没搞清楚,她委实难面对连戚,先找个落脚的地儿躲躲也好。
因着提前没打招呼,到了杨太妃殿门口才发现里面静悄悄的,门子见了她面色也都有些不自在。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就听见里面呵斥声。
“你如今是我宫里的人,本宫就算寻个由头将你处死了,也不会有人追责半句,你招是不招?”
“杨太妃饶命!杨太妃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换掉汤药,陷害胡太妃!”
“你既是如此嘴硬,本宫也不与你多做口舌,来人!带下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凄厉的叫喊声传遍宫墙,门子站在江晚儿旁边一动不动,小心地觑了眼江晚儿的神色。
江晚儿也是进退两难。她堂堂一国太后,总不能到了人家殿门口又悄悄地离开吧?
索性让门子进去通传了杨太妃,她才带着人往里面走。
杨太妃面色仓皇的地过来迎她,想是猜测刚刚院儿里发生的事情是否被她听到了。
江晚儿半句没提,只说是过来找她借本书,很快就带着人又打道回府。
“半夏,你之前说胡太妃的事情是连戚在处理?”
“嗯呐,那日从雅学殿回来后,连御前亲自来找的奴婢。”
江晚儿纠结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问:“连戚现在在哪?”
半夏摇头:“今日里事情多,许是在操办皇上生辰的事情吧?太后可是有什么要吩咐,需要奴婢现在去找找吗?”
“不必!咳,你也下去吧。”
找找?怎么可能!她现在躲都还来不及!
只是听杨太妃今日里训斥的话,那宫女原当是胡太妃那的人,如今被杨太妃寻了个由头要过了来。
她那文静的性子都能动气到使用大刑,定是坐实了那宫女不老实换了胡太妃的药材,害胡太妃险些丧命。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胡太妃生病的时候,她多次去探望的,为何如今才发现了不妥?
并非她阴谋论,这事儿实在是蹊跷的紧,总感觉有只手在后面推着事情发展。
她也不是什么大包大揽的性子,人家想自己关起门来能处理,她才不会多此一举,否则也不会在杨太妃那装傻了。但若是有人背后在操纵,她总还是要提防一二的。
江晚儿躲了连戚四日,终于在“那场梦”之后的第五日传了他到正殿。
她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捏着玉棋,就是不看连戚:“今日早朝芮家那道参先前太妃们大比当日,有人蓄意用药粉诱芮侍卫的爱犬伤人的折子,是不是跟哀家被泼脏衣裳有关?”
连戚垂手站在殿门便不远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回太后娘娘,正是。其实,芮家得到的消息便是臣递出去的。”
江晚儿手上的棋子停住:“你递出去的?是查清了当日的事情?”
连戚默了一息:“此事既已交给刑部处置,臣以为,太后娘娘静等处置的消息便好。”
江晚儿:“……”
敢问言下之意可是“太后娘娘您太笨,还是交给专门的人去查办吧”的意思?
瞧不起谁呢!哀家当日就发现了端倪好嘛?只是当时都已经命人打了那宫女,总不能回过头再揪着不放吧?哀家是那样的人么?
江晚儿啪地一声落下一子!
她所有的小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连戚站在原地莞尔。
慢慢向前走了几步,江晚儿端着的太后架子撑出来的气势瞬间散了,怂唧唧地把小屁股往罗汉塌里挪了挪。
神仙哥哥,你别靠这么近,哀家心里有鬼!
一步之遥的地方,连戚堪堪停下脚步,弯了身子,贴在江晚儿耳畔低声道:“太后娘娘,最迟明日便会有人敲登闻鼓,送上万民血书,到时您不管听到什么,都别慌。”
江晚儿:神仙哥哥你说了什么?哀家一个字也没听清……
不是,说话就说话,神仙哥哥你靠哀家这么近做什么?
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公事,可是他声音温柔低哑,还有熟悉的湿热洒到脖颈,这是想要她的命?
江晚儿这次非但是红了脸颊耳廓,细嫩的皮肤上,鸡皮疙瘩都蹿上来一层。
连戚的眉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挑。
江晚儿把身体往棋坪上探了探,糯糯地小声道:“哀家、哀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