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174)

她们无能为力,毫无办法。

“我倒不觉得哦。”

宋纤凝顶着一张病怏怏的脸,笑眯眯望着她:“虽受世道所限,但其实女孩也很好,丝毫不会逊于男人——我们可以比他们更强,更聪明,更懂得运筹帷幄,总有一天能胜过他们。”

她呆呆扭过头去。

“毕竟我们也能念书、习武和修道啊。我已经想好了,等某日修为有成,就从家中逃出去浪迹天涯。什么婚约什么世俗纲常,统统都不去理会。”

这实在不像个大小姐会讲出的话。

而宋纤凝说罢勾起嘴角,紧紧凝视着那个自甘堕落、庸俗无能、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她。

她们仅仅是第一次见面,宋纤凝却笑着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呀?”

那是除了她们以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

就像没有谁会知晓,当今那位蛇蝎心肠、妖媚惑主的城主夫人,在她最为珍视的百宝盒里,拿开一层又一层金银珠宝,被小心翼翼藏在最下方的,只不过是一幅泛了黄的旧画。

画上两个穿着白衫的少年并肩坐在龙吟河边,河水滔滔而过,万物静谧如常。

而她在初次见到这幅画时,怔怔愣了许久。

昏暗的洞穴深处,倏然闪过一缕幽光。

光芒连缀成线,细细看去竟向前延展,变成了禁锢在骆元明双腿上的一条长丝。

而在幽光之后,是个缓步而来的女人。

被他囚禁于此,即将沦为祭品的女人。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丝线由血红逐渐趋于淡蓝,于黑暗中越来越盛,好似星火处处,点亮燎原之势。

“你、你们——”

骆元明骇然说不出话,不由得浑身战栗。

“很疑惑吗?”

鸾娘面色如常,声音亦是淡漠:“你以为我向你套来炼魂地的所在,当真是为了汲取灵力么?”

她说着忽然笑了:“宋纤凝教过我术法啊。”

宋纤凝。

骆元明从没想过,会在她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一张本就灰白的脸愈发难看。

大多数人皆有灵根,只看灵力多少、天赋好坏。

她从一年前起就开始了布局,修习阵法、研习咒术、以及后来嫁入城主府后,教导这里的女孩们如何使用灵力,做出完美无缺的锁灵阵。

就像当年在龙吟河边,宋纤凝教导她时那样。

她们虽然修为远不及骆元明,如同不值一提的蝼蚁,可如今骆元明身受重伤、灵力大损,几乎没有了防御能力,数十只蝼蚁蚕食而上,却也能置他于死地。

宋纤凝说得没错。

她们可以比他更强,更聪明,更懂得运筹帷幄,总有一天能胜过他,然后亲手杀了他。

这个世界的女子命如浮萍,可即便如此,却也有许多不愿妥协之人。

身患重病的母亲为了失踪的女儿,拖着满身顽疾于烈日下长途跋涉,在整整两个时辰后奏鼓鸣冤。

一贫如洗的老妪竭尽所能收养坊间孤女,在体弱多病、忘却了一切的时候,也记得要为她们作出一幅幅拙劣的画。

还有这些即将被炼魂的女孩们。

一名名少女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指尖皆系有幽蓝色长线,一缕连着一缕,将骆元明紧缚于其中。

暗光照亮她们苍白瘦削的面庞,被划破的皮肤源源不断渗着血,由猩红液体变为幽然细丝。

骆元明终于几近崩溃,两股战战地大叫:“鸾娘,救我!”

身旁的红衣女人却悠悠睨他一眼,满带讽刺意味地笑笑:“你还不知道吧?哦,你也从没问过——其实我的本名不叫‘鸾娘’。”

她讨厌这个名字。

那晚下了花船后,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宋纤凝站在船沿上,目若繁星地笑着问她:“你的本名不是‘鸾’吧?”

从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我——”

她怔怔与之对视,看着船一点点随着水波荡开,船上少女的脸庞越来越远,渐渐融入遥远夜色。

而她笨拙地嗡动嘴唇,时隔多年,念出那三个只存在于记忆里的字。

“孟听舟——”

浓妆艳抹的年轻舞女迎着夜里的风,头一回无所顾忌地大声喊:“我叫孟听舟!”

宋纤凝背对着漫天星河与笙歌长灯,长发被河风扬起,在听见她的声音时轻轻笑起来:“我记住啦!”

她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姓,变成许许多多人中最不起眼的万分之一。

她庸俗、无知、自私自利,一点也不特别。

可直到遇见宋纤凝,却忽然变得与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或是说,她终于成为了某个人眼里,最最特别的那一个。

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不是鸾娘,也不是卖笑的无名舞女。

她叫孟听舟。

“你们这是在杀人!”

骆元明双目血红,疯狂叫嚣:“你们没有证据,一群疯女人!”

“倒也不是没有证据啦。”

宁宁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某个小小的物件,轻轻一按,便有模糊的影像投映在半空。

画面里衣冠楚楚的男人笑容得意,一字一顿地念:“而我乃鸾城城主,数年来功绩无数,用她们换我的修为,多划算呐。”

“多划算呐。”

“呐。”

“去暖玉阁的时候,那些姑娘为了拜托我们救出朋友,特意把视灵送给我了。”

宁宁说着一扭头,对人群中喊道:“魏灵鸢姑娘,多谢啦!”

有个女孩轻快应了声:“嗳!”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眼看绳索越来越多、越来越紧,已经缓缓渗进血肉,骆元明连说话也带了哭腔:“我爱你啊!我把什么都给你了,连带着这个山洞里所有的秘密——你怎么忍心!你难道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吗?”

“你在说笑吧。”

孟听舟低笑一声,望向他的目光里尽是嫌恶:“人怎么会爱上牲畜呢?”

第83章

“但说那一日, 鸾城上空飞舟浮过,无数居民百姓仰头而望,竟不约而同望见一颗悬于门前的人头!”

惊堂木被狠狠往下一砸, 说书先生讲得红光满面, 舌头像装了电动马达狂甩不止,猛地往喉咙里灌了口水, 又意气风发地继续道:

“所有人只当玄虚剑派残害弟子, 殊不知其中暗含玄机——自此开始, 玄虚派浩大且持久的计谋迈开了第一步!”

“哈?”

台下有人听懵了:“你之前不是说, 天羡长老虐待门派弟子, 把贺知洲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吗?”

“那都是表面,都是浅薄!我们皆是无知凡人,怎能看透各位仙长的想法!”

说书先生的胡子头发在极端激动之下舞来舞去, 语气慷慨激昂:“你们一定意想不到,贺知洲的脑袋之所以会被挂在船上,是因为玄虚派早就察觉到了城主,啊不,骆元明的猫腻,想要通过这个方法引蛇出洞。”

人群中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宁宁坐在茶馆角落, 神色复杂地喝下一口水。

还真别说, 这个解释不仅广大人民群众想不到,连她这个当事人听了也是一脸懵。

什么叫艺术来源生活却高于生活, 说书先生当真了不得。

昨夜被困在井底密室的姑娘们一齐发动锁灵阵,骆元明求生无路, 被一根根血液化作的丝线深深刺进骨血,在无法忍受的痛苦中,以极度扭曲的姿势永远闭上了眼睛。

至于贺知洲与林浔所进的那扇门, 竟然是炼魂之后少女尸骨的储藏地。

进门之后前行半盏茶的功夫,就能渐渐看到遍地的森然白骨与衣衫碎屑,最终骨架成堆、惊悚非常。

而骆元明之所以会说出“他们必定出不来”这种话,全因密室中空气不畅、怨念堆积,每个角落皆充斥着剧毒的血雾与怨气,吸入后不久,便会神志不清地晕倒过去。

这两位是被长老们事后拎着脖子提出来的。

宁宁与裴寂那边斗得满身血污,他们俩睡成了一动不动的蔬菜人,等林浔醒来,一时间羞愧得龙角通红,不停嗫嚅着道歉,不但没帮上忙,还给长老们添了麻烦。

“没事没事,任谁进了这种地方都得受影响。”

纪云开笑眯眯地安慰他:“如果不用龟息丹屏住呼吸,恐怕连骆元明本人也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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