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多娇(8)

作者:瓜子和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个……”苏媛眼神飘忽,转口道,“祖母,大姐姐不愿说实话,不如直接问她的丫鬟。”

苏媚莞尔一笑,“你还不如直接问徐邦彦去,正好再给你个见面的机会。”

苏媛的脸霎时涨得通红。

“祖母,”苏媚的声音显得很无奈,“徐邦彦送我回来的,门房都看见了,若是不信,传门房一问便知。”

苏老夫人缓慢地拨动着手上的伽楠念珠,语气已是平缓许多,“你不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到别处去,你母亲这阵子身子不好,我都没敢告诉她。你是姐姐,该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才对。”

“再说你应该劝徐邦彦用功读书才对,还和他跑到南郊赏花?”苏老夫人摇头叹道,“让徐家人知道,又该对你不满了。”

苏媚老老实实地认了错。

“还有你,上蹿下跳,唯恐天下不乱!”苏老夫人瞪了苏媛一眼,叱责道,“这是你姐姐,在徐家发现她不在,当时就应该替她打圆场。你们都姓苏,她名声有损,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苏媛委委屈屈立起身,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你们俩都去小佛堂跪着去,晚饭不许吃了,好好反省反省。”苏老夫人“啪”地将佛珠往桌上一放,各打五十大板,算是结了这桩官司。

弯月如钩,月光淡淡地照进来,数十根银针微颤,闪着清冷的寒芒。

萧易平躺在凉塌上,脸苍白得像月光下的窗户纸。

太医卢友达捻着细长的银针,“王爷,有没有热热的感觉?”

“没有。”

卢友达加重力道,“这样呢?”

“没有。”

卢友达起了针,安慰道:“王爷双腿没有萎缩,说明针灸是有效果的,病去如抽丝,您好生将养,总会好转的。”

萧易扯过薄被盖在身上,“我从不自欺欺人,给我个准话。”

“哪个郎中也不敢给您打包票好到什么地步。”卢友达捋着山羊胡子,笑眯眯说,“不过下官敢,即便医不好你的腿,至少也能令您后继有人。”

萧易愣了一瞬,“不可能。”

“王爷老老实实听下官的话,没什么不可能的。”卢友达的目光似有似无在萧易腰际打了个转,笑得有点坏,“没感觉不代表不行。”

“你个不正经的老头子,滚!”

“这就滚,这就滚,下官明日再来施针。”

卢友达笑呵呵躬身退出,回身见福嬷嬷捏着一张纸进来,“卢太医,你看看这香料是否与王爷用药犯冲。”

卢友达接过来仔细看了,“都是草木香,不碍事的。”

“多谢。”福嬷嬷略一点头,挑帘进屋,见萧易脸色不大好,因问道:“王爷,今儿皇上又催您启程?”

“恰恰相反,皇上命我留京养病。”萧易摆手止住福嬷嬷的帮助,撑着胳膊艰难地支起身子,“念及兄弟情深,不忍我孤身在外,哦,还给了我一个虚职,提督五城兵马司。”

福嬷嬷细细琢磨一番,道:“留京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最好的郎中都在太医院,您瞧病也便利。不过皇上突然改变态度,把您放鼻子底下看着,老奴猜他还是对您不放心。”

她叹了一口气,“王爷,您不该议论朝政,更不应该和皇上拧着来,谁入阁和您也没关系、”

萧易淡淡笑了下,“我都成废人了,手里也没了兵权,对他根本没威胁,他怎么就想不明白!”

去年皇上夺嫡,王爷手握辽东大军,一路南下直逼京门,威慑各路人马不敢妄动,可以说,没有王爷,皇上不可能顺顺利利登基。

本是擎天保驾之功,却因一场意外的坠马,给两兄弟种下互相猜疑的种子。

福嬷嬷心里只是叹息,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既是不离京,就不需要额外买熏香罢?”

萧易漫不经心嗯了声,忽想起一件事,忍着心慌问:“下午来的那女子是谁?”

“您是说苏家小姐?她是来试香的。”

“她……要和王府做生意?”

“老奴也觉得意外,说起来苏家小姐的香着实不错,苏侍郎那么个死板的人,倒有个伶俐的女儿。”

“内务府的香以后少用,尽量不用。”萧易改了主意,冷声吩咐道,“你觉得香不错,那择日让她再试香,没有问题就定她家的东西。”

福嬷嬷以为他对皇上生了戒备之心,没往别处想,指挥两个贴身小厮伺候主子沐浴歇息。

夜色渐浓,月亮也不见了。

指尖在黑暗中划过,一点点描绘着她的样子。萧易看不到自己的手,却能看到她笑盈盈的脸。

他此刻后悔了,为什么要让她来呢?暗中照顾她生意不就得了,她快要成亲,若是夫家介意该如何是好。

就为了自己那点子贪念?

这副身子,无望的希望,萧易苦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翌日晌午过后,苏媚收到铺子里的消息:晋王府请她五日后试香。

仿佛快溺死的人被救上了岸,她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立时又要调香。

可燕儿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那天正好是徐老夫人的寿宴!

“我的好小姐,您的百寿图还一个字没写。”燕儿哭丧着脸说,“快别想什么香了,赶紧想想怎么应付这事吧!”

苏媚笑道:“写一个字,我今天就能写完,你让人裱起来,两天的功夫也就够了,绝对不耽误事。”

燕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如果夫人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您的。”

“不会。”苏媚笑得耐人寻味,“这次寿宴过后,母亲或许不再满意徐家的亲事。”

燕儿诧异极了,“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上辈子徐邦彦娶的那位表小姐也出现在寿宴上!

第7章

苏媚虽打定了退亲的主意,但也不会故意失了礼数让两家都难堪。

她认认真真写了一副寿字图,吹干墨迹,拿去请父亲看——若父亲说她写的字好,母亲也不会怪她不听话了。

近黄昏,西面天空一片殷红,远远望去,就像谁蘸着鲜血狠狠涂过一笔,再用手胡乱抹去。

苏媚心头突突地跳,好半晌才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母亲和二叔母在西次间说话,隐约听到“媛儿”、“哭泣不休”、“后怕”几个字眼。

苏媚没过去,提脚去了父亲的书房。

书房很静,只听得到笔毫从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父亲立在书案前,低头正在作画。

苏媚蹑手蹑脚上前,探头一看,只见雪浪纸上杨柳轻垂,枝头停着一只墨蝉,不由噗嗤一笑:“父亲画了个知了?”

苏尚清放下笔,无奈看她一眼,“你这丫头笑什么,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打小背的诗都忘了?”

“君子如蝉,品行高洁,即便不借助外力,依然能美名远扬。”苏媚岂能不知父亲所想,暗叹道就算她搭上晋王府,凭父亲的个性,恐怕也不会主动讨好晋王。

苏媚拿出自己的字,“给徐老夫人当寿礼的,爹爹帮我看看可不可以。”

苏尚清认真品鉴半晌,笑着说:“不错,柔中带着风骨,平和之中透着高峻。只有一个寿字,气势却没落了下乘,给谁也不丢份。”

父亲在笑,然苏媚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郁郁,立刻明白过来父亲有心事,马上问道:“您不高兴?是不是皇上难为您了?”

“难为不至于,就是申斥了几句。”苏尚清长叹道,“苏家族人众多,有一两个不争气的和乡邻争地伤了人,本来赔过银子此事已经了结,不知谁捅到皇上面前……唉。”

苏媚知道绝非是骂了几句那么简单,不然父亲不会这样难过,想了想提议道:“这种纠纷还值得皇上过问,我瞧着事情不简单,不若寻人打听打听?”

苏尚清摇头不语,他没告诉女儿,老夫人往宫里递牌子请见太后,结果被打回来,花了二百两银子,好歹得了一句回话——太后苦夏,不耐烦见人。

“去吧,找你母亲说话,让为父安静一会儿。”苏尚清把那副字递给女儿。

苏媚离开时,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夕阳的余晖罩在父亲瘦削的身上,模糊了他的周身,只有塌下来的肩膀,无比醒目。

苏媚揉揉发烫的眼睛,默默出了房门。

西次间,孟氏一个人坐在美人榻上,捧着茶盏,微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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