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娶到国师大人了吗?番外(28)

郑林已递出信物示警,自身也行在回京途中。他为郑家退出朝政旋涡中心谋划多年,又兼之有这样的孩子,已有归隐成佳话的心思。

但此刻这样的一个消息,几乎把他所有预期打乱。他还未见到玄儿的面,心中甚至还有一些不敢置信。

怎会如此?

玄儿向来乖巧驯顺,他自小便有忍常人不可忍的坚韧与毅力,二十余年顽疾在身、病痛折磨,却还是他心中最好的孩子。譬如芝兰玉树生于庭阶,几可比拟谢家宝树。

孤灯摇晃,路上风雨渐升,寒意更浓。

郑林阖眸又启,想到即便云游在外也有所耳闻的神武沈家,这一代的女儿是如何如何地战功彪炳、如何如何地所向披靡……他沉思至此,只觉不能让玄儿误入其中,否则真心难测,更是贻害无穷。

而就在这样的漫漫长夜之中,另一个漆黑无光的地方,也在进行着冰冷残忍的“塑造”。

刑房之中。隐隐的一道烛光下,那把满是淋漓血迹的匕首被擦拭干净,满案长针。

庆曼婷看着面前一层层包起来的脸庞,只露出那双怯懦含泪的眼睛。她笑了笑,身边的哑奴随之奉上雪白软布。

软布上沾过血迹。庆曼婷向后一坐,懒散仰首,像是一条无骨的阴冷毒蛇。肤色苍白,露出鲜明的病态。

“你放心,你这张刻得不到位的脸,我已修正过来了。”庆曼婷道,“虽你已是弃子,是我的玩物,但生了这张脸,我还是很有把玩的兴趣。”

对方只有压抑疼痛的呼吸声,浅浅的闷哼,和滚落的温热眼泪。

庆曼婷似乎早就听够了这些,她抬手抵着下颔,想到多年前遥遥见到的那个单薄背影,乌发之中一寸雪,映着漫天笼罩下来的月,像一朵纤弱而冰冷的梅。

从暗无天日之处生贪欲,自无穷地狱内造恶念。庆曼婷慢慢地闭目,想到了有关于“遥望”的往事,压抑而阴郁地笑了一下。

她抬起手,握住贺青洲冰凉的手指,淡道:“即便你不像——我也会护着你的。”

但这是无穷深处、来源于恶鬼无情且残忍的庇护。

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接受。生而卑微如尘,从来都是玩弄与摆布。

摸过白布的泪迹,一点点地散去温度,化成无限的冰冷。

她高高在上地下了宣判。

“等我为陛下研制出那个药,就可以将我想要的人身边清除干净……你只要等一等,一切顺利,我会放你一条生路,为你脱离奴籍。”

庆曼婷抬起手指,勾住他的脖颈,在喉结上碾动了几下,感受到紧张的吞咽动作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至于沈青鸾,我会让她慢慢地把一切赔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好的,梅兰竹菊松我都可以拿来形容国师大人了。(偏心)

第25章 就算全世界离开你

马车中暖炉正温,严冬已过,周遭未消的寒意皆被厚重幕帘遮挡在外。

一只小小的狸花猫从车帘边儿走过来,爪子踩到铺展着的柔软地毯上,它轻盈地跳上座位,扒住轻软暖和的布料,往淡青的衣襟内蹭磨拱动。

郑玄略微抬眼,张开手让它凑到掌下,看着这只叫之之的狸猫好似找到了安心的地方,蜷尾低头,柔软的猫耳垂下来一点儿,缠着他睡了。

玉虚此刻正在一旁,他默诵着前两日师父教的法经,还没背到一半,注意力已让这只小猫儿勾引去了。但之之栖息在郑玄的怀中,他只好偷偷递过去几眼。

幕帘厚重,暖炉燃起香氛。车内待得久了,不免有些闷。

正当这时,车马慢慢地停住,一只手拨开车帘,露出修长好看的腕。鲜红的窄袖贴着皓腕,衬出一股如艳阳烈日般逼人的明艳。

那是足以能让人晃了神的强烈对比。沈青鸾拨开车帘的下一刻,便探手去捉玄灵子的衣摆。她的眼眸明澈,仿佛着有些昏沉烦闷的马车内霎时间被灿光照亮了似的。

“看你待久了,闷不闷?你下来,我抱你。”

说是问句,其实也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她盯着郑玄略有些犹豫着递过来的手,猛地一握,将他整个儿抱进怀里。

“小孩儿,给你师父拿披风!”

把爱人抱个满怀,再没有这么舒心畅意的时刻了。

沈青鸾一身红衣,微微扬起一双远山眉,宛若名满洛阳的焦骨牡丹,透出堪称国色的姿容与气韵,再没有比她更惊才绝艳、神采英拔的人物。

玉虚有些着急地撂下拂尘,将放好的毛绒披风给景王殿下递去。

沈青鸾抬手接住,蓦地展开一甩,罩在他青色的道袍外衫上,雪白中透着淡淡靛青光泽的披风围在肩上,连同领边的一片厚毛绒,把脖颈间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时候她才发现对方的怀抱里还护着一只吓懵了的小猫,登时笑出声:“本王要抱他,你倒先占位置。”

小狸花弱小无助地往郑玄衣服里塞,软绵绵地“喵喵”几声,活像个被爹娘喂了满嘴猫粮的可怜孩子。

郑玄让冷风冒了一下,好在沈青鸾在身旁,身上的温度又很快重新恢复了过来,再加上厚衣遮挡,倒是感觉不出冷意来,只是喉咙干痒,轻咳了几声,道:“年节刚过,陛下急召回京,想来是有大事与你相商,如若急迫,你可先行……”

一根手指贴上他唇,止住了话语。沈青鸾收敛神色,听得有些恼:“先前你独身离开,我跟着一同煎熬。现在你还赶我,长清……”

她说这话就是闹脾气撒娇的,仗着对方无话可说的当儿,靠过去抚过他脸颊,又低低问道:“嗓子难受?”

郑玄摇了摇头,道:“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这里颠,过了这段路,叫玉虚把冷露膏泡开,给你润润喉咙。”

话语才落,车帘里冒出玉虚的头,大声道:“徒儿知道啦——”

郑玄原本就不好意思,让玉虚这么一喊,险些耳朵都要跟着红了。他被沈青鸾带上宝马飞云,抽了一口冰凉的冷气,感受到近在耳畔的呼吸声。

“不知道你擅不擅长骑射。”沈青鸾道,“即便是擅长,这么多年,也该生疏了一些吧?”

她好像盼着郑玄不会似的,绕过他腰侧去揽缰绳,将下巴抵到玄灵子的肩膀上,慢悠悠地驱马跟随着马车,低声道:“苦寒之症轻了很多,看来齐明珠那人还有些用处。”

两人同程回京,沈青鸾对这些自然了如指掌。

她下半张脸都埋进雪白的毛绒衣领里,回腕勾过手,似乎是想要去牵郑玄的手指,结果探进了披风内,摸到一手带着温度的小猫爪子。

窝在国师怀里的小猫儿伸爪跟她击了个掌,然后矜持地收了回去。

郑玄听到身后蓦然响起的笑声,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沈青鸾抬起眼,看着他收束到发箍里的乌黑长发,以及长发间那一缕如霜的银丝。她想了想,态度十分认真地道:“在想你。”

“……什么?”

“想你……”沈青鸾的声音微微沉压下来,随后又涌起带着笑意的低柔声线。“冬日寒风凛,想把你接回景王府。”

郑玄怔了一下,转头看到她清润明亮的眼眸,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向来带着锋锐的弧度,此刻眼角微扬,神情专注。

“我并不徒劳地爱惜什么俗世颜面、多年修行,你不必担忧。”郑玄转过眼,望着前方一片雪白微茫,官道两侧覆着盖地的白雪。“如若此后百年,昭昭陪伴在侧,身在何方,并无不同。”

冷风掠过,凛冽扑面。沈青鸾触上他脸颊,有些后悔让他坐在身前,指尖碰到的温度过于冰冷,几乎像是月夜下的一捧清霜。

“但也请你体谅。”郑玄探出手,触到那只贴着脸颊的手指,将对方的手回握进掌心。

沈青鸾从军多年,指腹内侧有些常握刀兵的薄茧,平日里略显过重的力道也透着一股习武之人的气息。

这些薄茧在郑玄的指腹间慢慢摩挲,像是安慰,却又像是什么不自知的引诱。

“郑玄上有家父恩师。即便不得允准,也该尝试与众坦诚,也不至于反让亲近之人措手不及。”

沈青鸾早有预料,当即道:“我都明白。”

她没有再提及此事,毕竟在她看来,无论郑老大人是否同意这门婚事,她已准备向陛下请求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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