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他早知这女孩子不简单,现在看来,何止是不简单啊!
景娴笑了一下,起身:“王爷该上朝了,妾身也该去请安了。”说完往外走,那边,几个婆子捧着装有血帕子的盒子已在等候。走到门口,景娴又回头对弘历笑:“下朝之后,王爷若有本事就把皇上请进府来。妾,请你们看场好戏!“
弘历愣在那里,刚才,景娴的笑容,虽说讽刺的意味居多,但是,真的好美啊!
宝亲王府的后院说白了就是几大片四合院用花园连在一起。景娴住在西面,与弘历居住的正房不远不近,也就隔了两片花园。听说高氏也有自己的院子,取名柔芷轩。而景娴的院子取名娴云居,离的不远。格格们分别聚居在别的院子里,富察氏的居所在正房东方,叫听兰阁。
一边走,凤衣一边用□□看:“主子,正房里福晋已经坐好了,大小格格侍妾都在,只有高氏没来。”
景娴哼了一下:“这算示威么?”
凤翎说:“茶有问题,主子喝不喝?”
景娴笑,喝不喝,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很快到了福晋居住的听兰阁,看来倒也富丽堂皇,应该是所有院落里最大的。
听兰阁正堂,宝亲王嫡福晋富察氏一身福晋正装,坐在主位上。看似气定神闲,可紧握帕子的手却暴露了她的内心。说实话,她十分恼怒,一夜未睡的她若不是有自己的奶嬷嬷秦氏劝解,早就崩溃了。
第一侧福晋,乌拉那拉氏,那可是上三旗的贵女啊!皇上这是在警告自己呢。看看吧,一百六十抬的嫁妆,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吗?她当初嫁入王府只有一百抬嫁妆,这个侧福晋,只是个妾,规格竟比她还高。凭什么!她嫁给弘历,相夫教子,勤俭持家,何时懈怠过?皇上不管管自己儿子花心,反倒先准了高氏那贱人抬份位,又把这么个容貌,家世都与自己差不多的女人赐进府来,这是在干什么?
格格们坐在下面,脸色各种各样,看戏的,生气的,伤心的,难过的,都等着看这位新人。
“第一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到。”门口有人喊,全屋子的人精神一震,来了!
景娴迈进屋子,不卑不亢,神色自若的向富察氏行礼:“乌拉那拉氏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她是侧福晋,不必行跪礼,只打个帕子。
纵有再多不甘,富察氏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这个侧福晋没脸,忙端了笑:“妹妹快起,看座。”
景娴点头,在下首第一位坐下,目不斜视。
全屋子的人都在打量这个新来的侧福晋,一看之下各自心惊。这可真是个难得的美人,虽说还没长开,却已是少见的美貌。可以说,比全府最得宠的高氏还要美了几分。高氏美在她忧愁娇弱的汉家书香之气,而这个乌拉那拉氏则美在端严大气。不愧是满州大族之女,这通身的贵气直接就把福晋甩开了几条街。
第 30 章
坐定之后,富察氏咳了一下,一个老嬷嬷上来端了杯茶,奉到景娴面前:“请侧福晋敬茶。”
景娴点头,接了杯子,双手捧杯,走到富察氏正面,单膝一跪:“侧福晋那拉氏敬福晋茶,恭祝福晋福庆康乐,长宁清平,侧室微贱,福晋容情。”将茶举过头顶,等富察氏来接。
富察氏正低头看那叫喜的帕子,闻言把盒子放下,接了杯子,说:“既进了府就是一家人,日后好好相处,多为王爷开枝散叶才是。”
景娴等富察氏把杯子接牢,立刻就起身后退两步,立在她身前,凤衣与凤翎上前来立在景娴身边,三人恰好挡住了在场众格格的目光。
富察氏低头正要喝茶,突然觉得手中杯子分外烫手,拿个不住就掉了下来。岂知那杯子在半空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竟拐了个弯飞出去,正好砸在景娴的肩膀上。砰的一声,满室皆闻。一时间,全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景娴立在当堂,顶着半身的茶水与茶叶片,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冷笑。刚才那一下只是个隔空煮水的小法术,托飞茶杯的是凤衣。富察氏,御赐的侧福晋进门头一回敬茶你就敢砸,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富察氏当时就蒙了。刚才是怎么回事?茶杯为何突然变烫?下人不会端太热的茶水才对。而且,明明往下掉的杯子怎么会飞出去?又怎么会砸在乌拉那拉身上?这可怎么好?万一让皇上知道了怎么办?嫁入王府七八年,一向冷静有智的富察氏,生平第一次慌了手脚。
而在场的人也全蒙了!格格们没看见实际情况,但新来的侧福晋那一身茶水在那摆着呢。福晋这是怎么了?疯了吧?这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御封的第一侧福晋啊,说实话只怕王爷都得敬上三分。人家头一天敬茶就说了两句话你砸人家干什么啊?对皇上不满么?与福晋不合的人格格们都兴奋了,这可是场好戏啊!
富察氏蒙,手下人可不敢蒙啊!那个富察氏的奶嬷嬷秦氏忙说:“哎呀,福晋怎么手滑了?快,快让侧福晋去换件衣服吧。”拼了没规矩她也必须提醒福晋,不然福晋倒霉她们也捞不到好处。
富察氏惊醒。现在可不是蒙的时候,得在王爷回来之前把这事儿压下去,好在高氏不在,让这个那拉氏换衣服,给她些好处再警告一下格格们。对,就这么办!忙下了座,说:“这是怎么说的,真是手滑了一下,妹妹莫怪,快随姐姐去换件衣服吧。”
景娴依旧面无表情,平板板的说:“既是福晋手滑,那就再上一杯茶重新敬过,礼不可废,换衣不急。”
她不急,富察氏急啊,佯怒:“胡闹,敬茶急什么,身子才重要,快随姐姐换衣服去。”她对秦氏使眼色,秦氏就上来要拖景娴。
凤衣与凤翎同时上前一步,挡在景娴身前说:“退下,谁也不准动我们主子。”
富察氏怒:“放肆,你们主子衣服都湿了,再不换冻坏了怎么办?”
景娴摆手让凤衣凤翎退开,说:“福晋不必担心,那拉氏出身将门,这点水倒没什么。福晋还是上坐,重新敬茶要紧。至于今日之事,皇上与王爷自会定夺。”
富察氏想说什么,门口又是一声报:“高侧福晋到!”
雍正驾到
来的好!景娴在心里叫好。满屋子都是格格,根本说不上话。唯一能与福晋叫板的,也只有这个深得宠爱又怀有身孕的高氏了。有高氏在,富察氏就是想圆了这个场子也圆不了!
“我来的迟了,福晋姐姐恕罪。”话音落,一身侧福晋正装的高氏就走了进来,向富察氏打帕子:“给福晋姐姐请安,妹妹昨儿睡得晚了。”
富察氏想吐血啊,这贱人来干什么?
高氏起身,转头打量景娴:“呦,这就是新来的侧福晋了吧?真是个美人儿,哎呀这是怎么了,看看这一身水啊。福晋姐姐,这个妹妹刚来,有什么不对的慢慢教就是了,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这可是进府头一天啊。”
说的好!景娴又在心里点个赞。这话说的漂亮啊,既点出了两个侧福晋之间的先来后到又卖了自己一个人情,说的话听着是劝解实际上全在拨火,真是个聪明人啊!
富察氏把快吐出的血咽下去,带着笑解释:“看妹妹说的哪里话,这么娇滴滴的美人我疼还来不及呢,哪会为难她,刚才手滑了一下,这不,我这就带她去换衣服,劳妹妹帮忙看着点,等会出来还要敬茶呢。”
高氏哪里会让她如愿,想毁灭证据,门儿都没有。她对几个格格打眼色,然后说:“我就说嘛,咱们福晋贤名在外,怎么会故意为难人呢,不过啊,福晋姐姐,妹妹看,还是先敬了茶要紧,您不喝她这杯茶,她就不算是爷的人,那可不好看啊。”
坐在下面的格格们纷纷说:“对啊,还是敬茶要紧,礼不可废嘛。”无论她们与高氏有没有过节,这踩福晋一脚的好事谁也不会错过,让福晋压制了这么久,出出气也好啊。
富察氏气个倒仰,反了反了,墙倒众人推啊!看来今天这个场子是圆不过去了。怎么办?
高氏见她脸色难看,再看景娴面无表情,心中暗笑:这福晋也不知抽什么疯,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用茶杯砸新进门的侧福晋,胆子也太大了吧?这可是御赐的啊,这不等于砸皇上的脸面吗?还有这个那拉氏也是个笨的,多好的机会啊,这要是告到皇上那里可够福晋喝一壶的了,到底是满族贵女,没心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