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安真的买了。他下班早,回来了就给她放好了,没忍住拍了张照发朋友圈,命名为--“随小姐的新作品。”
随遇回家以后又开始捣鼓第二个泥塑作品了,第一个是个人脸,表情很惊恐的,有是原本就这样设定的原因,还有就是随遇的技术问题,所以那个表情特别惊恐。
随遇打算第二个要挑战一下“思考者”。话不多说,吃完饭立马就上手了。
宋淮安还挺喜欢看她做这些东西的,特别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大事情一样,同时她又很享受,时而拧着眉思考如何创作,时而又眉开眼笑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最重要的是,她创作完以后会特别放松,洗完澡以后会搂着他跟他分享自己创作的心路历程。
她很喜欢泥土,喜欢一切大自然的本质,所以她会用最真诚的语言向你描述她手触碰泥土时的愉悦,用最虔诚的心情跟你分享她的创作,用最朴质的心态做任何事。
宋淮安喜欢这样的随遇,也喜欢任何样子的随遇。
第 38 章
好不容易又熬到了周末,今天随遇难得双休,宋淮安也没什么事做就干脆也双休陪她在家呆着了。
研究院前几个星期来了一批很特别的石头,随遇打了鸡血一样天天加班加点地赶研究,终于肝了篇论文出来。
“之前做研究的时候不觉得累,现在论文写完以后,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随遇叹了口气,整个人呈“人”字型躺在床上,大爷款款的,但嘴上却感慨道,“终归是老了。”然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宋淮安抬起她靠近自己的那只手臂躺在她身边,又将她的手臂放在自己肚子上握着,“都这样,明天周末,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伺候你。”
随遇翻了个身,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宋淮安,嬉皮笑脸地问,“怎么伺候我?”
宋淮安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有求必应。”
“小嘴真甜。”随遇爬到他身上,跨坐着,“那……今晚这样睡行不行?”
宋淮安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行。”
随遇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睡着了……
随遇很喜欢这样睡,说这样舒服,就是将宋淮安当成人肉床垫了,她是舒服了,但是宋淮安最讨厌这样睡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也算规规矩矩,但是睡熟了以后她就会扭来扭曲的,蹭得他浑身发热,又无可奈何。
听到她沉稳规律的呼吸声以后,宋淮安将随遇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去了卫生间又冲了一遍澡,才回去睡觉的。
随遇真的忙坏了,第二天睡到九点多才醒来的,宋淮安都已经运动完,吃好早餐,还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淋了水,家里卫生也搞了一遍,正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咖啡细细品尝了。
随遇吃过早餐就躺在沙发上枕着宋淮安的大腿玩ipad了。
中午随遇想吃寿司又不想出去,就点了外卖了。原本是想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结果物业打电话让随遇过去处理一下房子的问题。
不是现在住的这套,也不是新房子,是以前随周和柳卓结婚的那套。
随周和柳卓离婚的时候,两个人什么家产财产都没抢过,整个过程十分和谐。他们都有自己的车,离婚的时候就一人一辆谁也没抢,财产都是平分的,唯有房子。当时房价已经涨得很厉害了,他们又不想卖了房子,就干脆将房子转到了随遇名下。
可是随遇之后就去了英国留学了,不怎么回北城,有时候回来都是住俞家,或者直接住酒店,不怎么回来那所老房子里;之后回来北城工作,学校那边又提供住宿,之后又是和宋淮安复合,同居。物业不打这个电话过来,连她自己可能都要忘记那所房子的存在了。
是楼上的房主前几天爆水管了,担心水渗到他们家里,就让物业联系他们回来看看的。房子倒没有渗水,不过也好几年没人住了,房子落灰严重,没了人气,好像这里的一砖一瓦衰老的速度都异常的快。
随遇看着泛黄的墙,白色防尘布都已经变成灰色了,空气中清晰可见的尘埃颗粒,无一不告诉她,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是啊,很久了,自从随周和柳卓离婚,不久后,随周就去了新加坡工作了,随遇也和宋淮安分手了,去了英国留学,这么算来,该有六七年了。
随遇刚开口说话就被尘埃呛咳了几声,“我也很久没回来了。”
随遇感慨地看着这个房子,一切都恍如昨日一般,她闭起眼都还能清晰地记得这里住着他们一家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记忆中是欢声笑语的,是明亮而又温暖的。
“我以前也来过。”
“是吗?”
“你出国以后,我来过几次。”
随遇恍然大悟,但也没有多大兴致追问,“哦。”
当初分开以后,随周去了新加坡,柳卓也和俞铭结婚了,房子里留下的东西不多,大都是随遇的。她原本还想看看有些什么东西还要的,也就一并拿走了,但是房子太久没人来人了,灰尘特别大,就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去阳台的那扇落地玻璃窗也因为生锈变得很难打开,随遇一个人都打不开,还要宋淮安搭把手才打开。滑档打了滑,一用力打开两个人就跟着玻璃门带了出去。
宋淮安把随遇压在玻璃门上,手扶着她的腰,“你这个业主不称职啊。”
随遇兴致缺缺地回答,“嗯,是挺不称职的。”
阳台的花很多都凋谢了,只剩下焉了吧唧的枯枝,闭上眼时,随遇还能记得当初这里花团锦簇的繁盛,一睁眼就变成了这般枯枝败叶的颓废,她叹了口气,指腹轻轻触碰那些枯萎的花枝……脆弱干枯的花枝就随即掉落在地上了,就连声音都没有。
这里的一切无一不都告诉随遇,变了,住在这里的人没了,曾经的快乐没了,就连记忆也变得模糊了。
放眼过去满目的苍夷,遍地荒凉。
随遇一进这个房子情绪就很低落。
随遇和宋淮安不一样,宋淮安从小就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所以赵琳给他一点,哪怕是施舍的,哪怕是糜烂的,他都飞蛾扑火一般奔涌而去;随遇从小就活在蜜罐中,父母相爱,至少在她年少的时候是真的爱过的,他们给过她近乎完美,无可挑剔的爱,但是之后的分开肯定也对随遇造成过伤害。
当你见过一样东西站在顶峰璀璨的时候,就很难再去接受它跌落凡间。
宋淮安环顾了四周,从角落里,发现了藏在枯枝败叶间的一团绿。他用手拨开那些枯黄的花枝黄叶,都落了一身的页,他惊喜地对随遇说,“你看,这儿有颗仙人掌。”
随遇曲着腿,眼睛平视那个仙人球,是绿的,但背阳的那边已经有些枯黄了,仿佛命不久矣,开心又有些失落,“这个是我之前养的绿植。我养了一段时间感觉它病怏怏的,爸爸就说种到这里来,也许会好一点。刚开始我还天天来看它,后来就忘记了。”
宋淮安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把它拿回家养吧。”
“它都死了。”随遇指着它发黄的那一侧,“这儿都黄了。”
“养养看吧,”宋淮安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或许活了呢。”
随遇叹了口气,有些怅惘,“活了也回不去了。”
最后宋淮安还是将它拿回家种了。
晚上的时候,随遇出去阳台吹风,宋淮安拿了个薄被子盖在她身上,问,“你好像不太高兴。”
不可置否,随遇苦笑了一声,就连那声轻叹也被风带向了远方,“好好的周末就这样没了。”
“怎么了?”宋淮安搂着她,将下巴抵在她额头,有些心疼的问,“是因为爸爸妈妈离婚的事吗?”
沉默了半响,随遇就开始抽泣起来,“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想的,他们现在过得很好,我应该开心的。”
她的肩膀开始轻颤起来,埋在他胸口的眼泪也穿透了他的衣服。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够长相思守的,如果不能,好聚好散就是最大的体面了。你爸爸妈妈就是这样体面的人。”
“我特别任性,像个小孩一样。”随遇哭得更加伤心了,“当初离开你的时候是这样,对爸爸妈妈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