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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子之前说的祭扫等于见家长的话,洛筝当时只当是玩笑。但临到了县里,她觉得团子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只让秦深在公墓外面等着,她一个人进去。
周围还有其他扫墓的人,到了年底,墓园里并不是冷清凄凉的样子,反倒也有些过年的热闹感。
洛筝把花放在几个墓碑前,几个花束都是市里带过来的,听说有些墓园门口的花店做生意没道德底线,会把其他目前的鲜花回收回去重新收拾一下再贩卖。
“奶奶,这束是给你的,喜欢吗?”秦深挑的。
以往她都不好意思在墓前一个人念念叨叨,没想到今天一来就这么说,话出口之后,她抿住唇。
奶奶过世的时候,她年纪不大,奶奶对她说找另一半一定不要着急,这话她还记着,所以二十几岁才有初恋,后来又和秦深在一起。
她跟秦深在一起的进度也很慢,大概是很符合奶奶说的“不要着急”。如果奶奶还在世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秦深。
说起来,洛筝其实在很多人面前说过秦深的坏话,那是对小孩子的吐槽,那些家长对她的不好,她都不太拿出来说,偏偏是这个小屁孩欺负她,她就非常想不通。
秦深要是知道,会不会又要生气?
把墓碑前后清扫之后,又去她爸的墓前。
那里有一束花,很新鲜,像是刚放在那里没多久,她左右张望,周围的人都是陌生人,连身影眼熟的人都没有。
墓前有一小块地方有一片水渍,还有淡淡的白酒味。
陈敏慧以前说,她爸爸洛川很能喝酒,而且喜欢喝白酒,还得是酱香型,两口子那时候还因为喝酒吵过架。
知道洛川喜欢喝白酒的人,她想了想,应该是没几个吧。
……
洛筝说她一个人上山,秦深便在山下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她。山脚下停着很多私家车,都是来扫墓的人的车子,还有一些私人面包车和摩的,车前的人嚷着“十块十块,差一个差一个啦,满了就走!”
他在一棵树下站着,有人过来问他去哪儿,嘴上连连地“摩的走不走?”,他拒绝之后,那人觉得没生意就走开了。
秦深往山上看了看,也不知道洛筝要走到哪个位置。他站着无聊,便到处走动,花店水果店前站着一些人等着买东西。
有人上山,也有人陆续下来,然后或者开车或者乘面包车摩的离开。
他走来走去,突然在一辆沃尔沃前停下,以为自己认错了,绕了个弯站到车前,车牌的确是他们家的。
他家的车怎么会在奉城的墓园山下?
站了一会儿,洛筝还没下来,但是他看到了他爸,同行的还有一个人,也是熟人,在津市帮他一手操持装修的曹叔。
两个人,一人手里一根烟,边走边抽,偶尔手指轻掸一下烟灰。
“爸,曹叔!”
秦深先朝他们走过去。
秦超在这里看到儿子,也是同样的意外。
“秦深,你来这儿干嘛?”秦超看起来,情绪不太好,语气中不免有责备。
秦深的目光从秦超脸上扫到曹叔脸上,他爸的脸有些泛红。缓了缓,他问:“爸,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看个朋友。”曹叔笑呵呵地应声,“我们老战友在这边,来看看,那么多年的战友情,来看一眼是应该的。”
秦深敏感,听出曹叔的话里在有意地将事情合理化,但他其实并没有质疑他们的战友情,而他爸看上去也有些奇怪,好像是猜出来了。
“洛筝刚刚上去了。”他说,“爸,曹叔,你们没遇到么?”
秦超:“没有。”
两父子在这里遇到,互相都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双方都不太自在。
这么多年,秦深虽说已经习惯了秦超对洛筝家的照顾,也知道他爸和洛筝父亲是战友,但是墓地就在不远,秦深又看到他爸略有些灰败的神色,隐隐地有些不安。具体为什么不安,却又说不上来。
秦超回答的两个字很干脆,又问:“你们一起过来的?”
“嗯,昨天下午到的。”
“她回庆南吗?”
“我们买了今天下午的票。”
秦超默了默:“那也行,那我就不跟你们一路了,我跟你曹叔还有事。你们回去注意安全。”说罢,也不等秦深有什么回应,朝他摆摆手,然后和曹叔两人上车走了。
开车的时候,秦深往旁边挪了挪。他爸一直有事瞒着家里,当初对陈敏慧母女特别照顾,弄得秦玉珍狠狠地误会一场,多年耿耿于怀。现在这事已经不算秘密了,可秦深还是觉得他爸的秘密不只这一个。
又等了一会儿,洛筝终于从山上下来,走得着急,额头都有些微的潮,脸颊也泛着红晕,看起来气色竟然不错。
她一到跟前,就跟秦深说他爸墓前有人倒了酒,还放了花束,也不知道是谁。
“你怎么不说话。”她说了半天,秦深似乎走神了,再想别的。
“我在听你说。”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脸。
她还表现的挺大度,“行吧。我们回。”
秦深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微信上来了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他爸给他转了几千块钱过来。
刚刚他和秦超,曹叔两人面对面的时候,闻到他爸身上有酒气。原来他爸也是喝白酒的。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更,更完看书去
第84章
按照往年的惯例, 陈敏慧的假期会很短,但是她今年把年假留到春节,一家三口去了海南旅游, 洛筝和秦深每天靠着网络联系。
正月里,秦深要跟着爸妈走亲戚, 回了市里之后, 陆续便有其他的亲戚上门, 每年如此。
其他亲戚来,牌桌支好,打牌的打牌, 小孩子凑一起就是玩游戏机,或者满屋子追着跑。
客厅里两个亲戚家的小孩刚因为争PSP,其中一个哭了, 秦深把平板给他玩, 他才收住口。
“哈哈, 怎么又哭了啊,小哭包!”秦凯笑哈哈地逗那个小孩。
秦深看了他二舅一眼,没说什么话,转身回了房间。
那个小孩叫轩轩, 上个月刚满六岁, 是秦凯现在处着的女朋友的儿子。那个未来可能成为秦深二舅妈的女人也在麻将桌上, 正乐呵呵地一边打麻将,一边跟牌桌上的人聊些家长里短。
牌桌上的人搭话说:“梦琪今晚手气好啊!”
苗梦琪笑得捂住嘴, 又摸牌:“运气都轮着来的, 我刚还输了一局呢。”
秦深不知道她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年纪是很轻的。
秦玉珍之前在津市的时候就跟他提起过, 说秦凯新处的这个女朋友没一样能比得过陈敏慧,样貌不如,没学历,也没工作,都是秦凯给她钱,现在两人证都还没领,她已经带着孩子搬到秦凯的房子里住了,俨然一家三口的样子。
那会儿,秦深只当秦玉珍老毛病又犯了,以前她也是这么说陈敏慧的,鸡蛋里面挑骨头一样地挑人家的错处。
今天他见了这位年龄上可以叫姐姐的未来舅妈,只打了个招呼,没怎么说话,也说不上好坏。
从桌上捞过手机,他仰到躺椅上看新收到的消息。
看起来,洛筝在海南玩的很开心,她刚发了一段视频过来,拍的是璐璐在海边掏沙子,璐璐知道是发给秦深的,还在镜头前打招呼。
以前璐璐年纪小,两姐妹水火不容,现在关系非但没恶化,璐璐对洛筝黏得很。
本来还担心父母离婚,璐璐的性格会变得忧郁内向,还好那样的事并没有发声,她现在活泼开朗,学习也好,听说每年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都能拿奖,自信得不得了。
正看着视频,又来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图,没点开大图就能看出来是洛筝,照片应该是璐璐拍的,她个子矮,所以照片是仰拍。
照片上的洛筝穿着连衣裙,露着一截小腿。
那边天气好,景色美,晴空蓝天,海天一色。
不像这个月的庆南市,阴沉晦暗,似乎随时要下雨。
打牌到下午,秦深去厨房帮秦玉珍打下手,秦玉珍摇手拒绝。
“你出去玩你的就行。”
他自己去找围裙,抖开,系上:“我跟您学两个菜。”
秦玉珍笑他:“我今晚就随便炒点青菜,其他菜一会儿餐厅送来,你能学个什么?”过年期间招待亲戚朋友,要是自己做菜实在需要很大的精力,回头还一堆的碗碟厨具要洗要擦,一个大摊子实在麻烦人,不如外面餐馆订餐送上门的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