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墙上的守卫应声派人前去通传。
符广听着那兵士的通传,当即便小跑到了城头上,他眯着眼辨认着城下的两人。
确认无误,皊州城上的吊桥放下,城门大开,二人连忙进了城中。
“军中情况如何?”舒白看着这焦黑的城池,随口问着符广。
“之前江州前来支援的三万人几乎全军覆没了,你们此行有何收获?”
“说来惭愧,我们二人进城不久便暴露了,一路躲躲藏藏,没什么收获,只是勉强发现了这南洺军中各种奇药的来源罢了。”
符广一听舒白此言,便讲话题引到了其他处。“辛苦二位了,二位去我那里休息一会吧,这城中现在连个落脚处都难找。”
舒、宛二人皆是聪敏之人,赶忙加快了脚步,跟着符广进了营帐。
“舒兄现在可以说一说这药的来源了。”符广账中的闲杂之人皆被轰了出去,他亲自给两人沏了一壶茶,又找了一捧果腹的干粮放在了二人面前。
“二位这一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快喝杯热茶,吃些干馍。”
一切忙活完,符广终于坐了下来。
“上次我和苑兄弟去寻这解药时便发现,这毒的原料皆是取材于霞西,燕无先生也是我们在霞西虞西山遇上的隐士。”
“这一次我们潜入皊州,发现这制药的军医应该是霞西人,而且他自己手上有一支军队,我怀疑这事和霞西国脱不了干系。”
“这可就复杂了。”符广微微皱了皱眉,他此前最高不过是一个小小副将,从未接触过这般大事的他,有几分不知所措。
没有证据的事,自己是应该上报朝廷呢?还是应该自己调查确认?
宛矜玥瞧出了符广的纠结“符将军将战况上报即可,这奇药来源一事还有待商榷。”
上报朝廷绝不是什么好事,也许会引起沈昙的警觉,还会给符广等人引来杀身之祸。
“小兄弟说的是,你们二人也累了多日了,目前军中营帐紧张得紧,你俩今夜便歇在这里吧,我去和旁人挤挤即可。”
听闻此言的舒、宛二人皆有几分愣住。
宛矜玥歪了歪嘴角,勉强说了个好。
和舒白一个营帐总好过和别人一个,至少他俩可以一人睡席子,一人打地铺。
“你们二人应该疲累了,我还得去迎燕先生就不打扰二位补眠了。”
“燕先生要来皊州城吗?”
“城中有十余名兵士昨夜忽然便动不了了,我今晨派人去接的,现如今估摸着快到了。”
“符将军去忙吧。”宛矜玥一路送着符广出了营帐。
“在想什么呢?”女子抬起手在男子的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是我鲁莽了,一股脑地和符广说了不少话,竟忘了栎阳府中的国师大人也是霞西人。”舒白端起没了热气的茶,一口饮尽,他渴得快冒烟的嗓子霎时间得到了缓解“幸好你及时提点了他。”
“说是该说的,毕竟这里暂时是他说了算,主将多了解战况是好事。”
“燕无是什么人?”此前二人在石洞中谈心互相交了不少底,唯独这燕无的事一点也没说。
宛矜玥面上露出了几分为难,这事说来可话长了,说不定说出来自己还会被怀疑脑子出了毛病。
“这事说来话长,既然燕无来了皊州,估摸着雪晴和阿凉也来了。”宛矜玥思虑着,要说也得抱着云媱和他说,这样看起来更有信服力。
“人不会丢,猫更不会,你昨夜几乎没合眼,趁现在我给你把风,你去歇息一会吧。”
“那你晌午叫我,我到时候去找雪晴,换你补一会儿眠。”
“好。”舒白随口应道,他搬了一个高脚凳子坐在了营帐门帘处,一边打着盹一边思虑着其他事。
一个不应该的想法不断冒出,钱天和死了,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了。
男子轻抬起自己的右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面颊,还是多等等吧,这钱将军尸骨未寒,自己便这般胡思乱想真是有几分罪过。
午膳时分到了,舒白站在营帐中央,轻声叫喊着宛矜玥,女子微微转醒。
“开饭的号角声响了,好几日没吃过这正常饭食了,我们一道过去领饭吧。”
“嗯。”宛矜玥迅速起身“燕无应该也到了,吃完饭我去找雪晴,你回来睡一会吧。”
舒白点头说好,和宛矜玥两人径直往炊烟袅袅的方向行去。
今日的饭食简单一点肉沫子都无,宛矜玥却吃得很香,放了盐的热饭热菜不知比山间那无味的烤肉好吃多少倍。
舒白也吃得迅速无声。
二人的狼吞虎咽和一旁怏怏的兵士比起来是那么的不一样。
燕无和雪晴刚一到皊州城便被符广领去了伤兵营。
“这些兵士并无大碍,多休息些时日便会好。”燕无指着那无法动弹的众人和符广说道“至于这一些都是被那火中之药误伤,服了解药不日便会好转,要是符将军这里解药用完了,我这里还有。”
男子从衣袖中掏出了个巴掌大的坛子,递了出去。
第124章 幻境
两碗饭食下肚,心满意足的宛矜玥在这军营中寻觅起了符广一行人的(shēn)影。
一路打听之下,宛矜玥顺利地来到了伤兵营,雪晴的脸色不太好,人显得有几分饥瘦,燕无看起来也憔悴得很。
云媱?宛矜玥左看右看都没能找到那黑不溜秋的小家伙。
阿凉呢?她真想冲上去好好问一番。
理智控制之下,她还是面容和气的去到了一行人面前。
“燕先生一路辛苦。”众人被燕无救了命,却并无人喊他一句燕大夫或者燕神医,反而人人都称他一句先生。
“一切都是为了病人着想,再说了我一路行来都有马匹,也算不上辛苦。”
“胞弟这段时间可还听话?在先生(shēn)边没给先生添麻烦吧。”宛矜玥嘴角上扬,眼神却冰冷,这笑看起来多少有些不(qíng)愿。
“苑小兄弟很是懂事。”
“燕先生还有不少病人要瞧,我也正好有几句话要和胞弟说,就不在此耽误先生了。”宛矜玥转头看向了符广“符将军回见。”
“回见。”
燕无继续蹲下,佯装查看伤兵的伤势,内心却在七上八下,也不知道那小丫鬟恢复神智后还记得几分?
宛矜玥连忙扯着雪晴走远了,行至僻静处,忍耐了多时的女子爆发了“阿凉呢?”
她的声音不大,可该有的凶狠语气一点不少。
“小……”雪晴连忙改了口“兄长,阿凉自几(rì)前便突然失踪了,我在梦溪县城中寻过她,并无结果。”
“而且我感觉我的记忆好像少了一部分。”
宛矜玥看着雪晴的模样,的确是精神不济,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rì),燕无有没有对云媱做些什么。
又在伤兵营中待了两刻钟,燕无借口(shēn)体不适离开了。
他的心口有几分痛,本来充沛的神力也几乎抽干了。
那只胆大的黑猫,燕无想起云媱便难受,等他神力彻底恢复了,他一定要让这小黑猫好看。
打坐调息,又吸收了不少香火气息的燕无勉强觉得呼吸通畅了不少。
当神真是一点意思也无,杀个人都会引起天罚,他思虑着那被放回的小丫鬟,本来顺畅了呼吸顿时又有几分堵得慌。
再等等,等他的神力蓄满,到时候这世上就再也无人可以奈何他了。
忧心忡忡的宛矜玥,带着满脸愧疚的雪晴回到了符广的营帐,舒白此时正蜷成一团在角落中补眠。
细不可闻的一声声叹气飘入了男子耳中。
蜷缩的(shēn)体舒展开,舒白半倚在那席子上,而后便起了(shēn)。
男子从那小陶壶中倾倒了两杯茶水,他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将另一杯茶塞在了宛矜玥手中。
“阿凉不见了?”他瞧着那雪晴的面色,再望望宛矜玥的失神模样,大致知晓了这缘由。
至于更深层的原因,舒白猜不到也想不到。
“我想和舒大哥说两句话,你去营帐外走走吧。”
“诺。”
“燕无是霞西的神祇。”宛矜玥抬起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她有一种预感,这燕无之所以会出现或许根本就是冲着她的云媱而来。
舒白默默听着女子的话,除了时不时给二人满上茶水之外,并无其余动作,他听得很是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