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鸯并(68)

苑应带着两名家丁率先赶到了瑾州城,那拉着彩礼的小队则仍需一日方到。

已是日暮时分了,这瑾州百姓瞧热闹的心却半分没减,这晚饭晚吃片刻有什么大不了,这知州家被退婚的大事可得瞧清楚了。

苑应看了一眼那跪坐的妇人,懂事的家丁则已猛敲起了这叶府大门。

“我是江州楚郡王府的人,快开门。”

并无任何回应,这叶家仿佛成了一座空宅。

“这叶家不会连夜逃了吧?”

“有户籍在呢,逃了有何用?去那深山老林过苦日子?叶家不至于这么傻。”

叶守辰自是不傻,可他一想着要将这出身乡野的外室迎进门,他就憋屈得慌,自己的儿子原本是要娶县主的。

这事出得真不是时候,明明再晚个十天八天,这楚郡王府的四姑娘便能迎进叶家门了。

气也气过了,叶守辰就这么一个儿子,冷静下来的他开始思考起了对策。

今日告假并未上衙的叶守辰紧闭叶府大门,躺在床上装病的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这冯妙娘不是想进叶家门吗?

自家好言好语的把人请进来就是,等孩子生下来,说她难产而亡即可。

反正这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只要自家儿子争气,好好科考,续弦依然可以娶个清白身家的女子进门。

有了应对之法的叶老爷立马起了身。

“老爷,楚郡王府来人了,正在外面砸门呢。”是管家的声音。

“来了多少人?”

“三人,有一个应该是苑府的大管家还有两名家丁。”

“去开门,把人迎进来,顺带把那什么妙娘也喊进来,迎去外厅。”

叶守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大步走向了外厅。

“可是麟郎愿意见我了?”

“姑娘跟我来便是,我家老爷在外厅等着诸位呢。”

“那麟郎就是不愿见我。”原本一直镇静的大肚女子忽然痛哭了起来。

苑应一行人却早已大步跨进了叶府大门,一个外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在这里哭哭啼啼。

“姑娘也不想让我家公子难做吧,进去吧,叶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冯妙娘终于收了眼泪,提溜着裙摆跟着管家进了叶府。

苑应一行人脚程快,已到了外厅,刚到不久的叶守辰连忙上前相迎。

“这事是麟儿不对,给郡王府添麻烦了,几位留下吃个便饭吧?”

“不用了,这是退还的庚帖,叶老爷这还有家事要处理,我们就不打扰了,退还的彩礼的明日便到,等一切处理完,两家就当没有过交集吧。”

苑家一行人抱拳告退,赔笑的叶守辰一路送着三人往府门方向走去。

“我要见叶麟。”大着肚子的冯妙娘双手紧紧攥着碎瓷片,就这么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

“我不求叶家给我个名分,但我要见他。”叶府的丫鬟在一旁伺机而动,想要夺下这女子手中的瓷片。

“别靠近我。”胡乱挣扎下,女子的发髻已然散了,满面泪光下,她面上的妆也花了,像个疯婆子。

“我说了,我要见叶麟。”

本就在陪笑的叶守辰滞了滞面容,今日本就够丢人了,这冯妙娘果真出身乡野,一点眼力见也无。

“我还有家事要处理,就不多留各位了。”

苑应随意瞥了一眼,拂袖便走,这叶家还有得苦头吃呢,这外室约莫也不是什么软弱之辈。

叶守辰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而走向了那喧闹的方向。

“去喊少爷过来。”正被这冯妙娘闹得头大的管家连忙差人去叫叶麟。

“姑娘何必如此激动,六日后便是吉日了,这叶府也早已张灯结彩,姑娘嫁进来便是麟儿的正妻,姑娘可不想自己因为今日之事,平白伤了肚里的孩子吧?”

面容狰狞的冯妙娘听闻此言,愣住了神,这怎么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叶家不应该极力反对自己进门吗?自己再闹上一闹,彻底搅黄叶麟的婚事,便能靠着孩子傍上叶家这条大腿。

可这大人说,叶家愿意明媒正娶自己?

“父亲。”自从出了事便一直面壁思过的叶麟并未多看妙娘一眼,他恭敬地微低头颅,一副唯父命誓从的模样。

“把这姑娘带下去安置吧,六日后,按照礼制正式迎进门。”

“父亲?”怀疑自己耳朵生了锈的叶麟一脸的难以置信。“苑家的婚事?”

“退了,娶了妻便算成家了,以后多将心思放在科考上。”叶守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乏了。”

“是。”还欲再言的叶麟彻底闭了口,他看似小心地扶着冯妙娘走向了后院,心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嫌恶。

第89章 落水

叶府门前,看热闹的众人已然散了,苑家三人也步行前往了官驿,他们的马匹暂时寄存在了哪里。

舒白趴在大树上,静静观察着这叶府的构造。

据青兰说,这叶麟先后接近过宛矜玥和苑明溪二人,皆是授意于所谓的书院,那么这一次,被退婚了的叶麟就一定会和书院有接触。

只是不知是以何种方式。

要是叶府中有这书院的探子和叶麟单线联络的话,舒白这盯梢就变得困难许多。

毕竟叶麟所能接触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服侍其起居的小厮,花园中的园丁,门房护卫,管家账房……少说也有几十人,舒白趴在树上掐指算着账,这守株待兔显然不切实际啊。

暂时想不出更好办法的舒白决定好好盯上这小子几日。

斗大的汗珠簌簌滴落在床上,叶麟的脸被憋得通红,双手则紧紧抠着床板,好痛,撕心裂肺的痛。

这翻脸不认人的书院,竟断了自己的药。

忍痛到了极点的男子,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床板上。

这声音并不算大,可自小便在山野中生活的舒白本就对细微声音格外敏感,再加上练武的缘由,他几乎在第一瞬间便发现了异样。

正躲在黑暗角落的他,左右望了望,飞快地靠近了那已熄灯的窗前。

借着盈盈月光,他勉强看清了叶麟的动作。

俯趴着撞床板?图什么啊?受虐狂?

生活经验甚少的舒白实在是不能理解叶麟的失智行为。

反正四下无人,进去看看应该也不会怎样。

他轻声推开了窗,跳了进去,用了轻功的他落地并未发出声音,倒是开窗难免有些声响。

可意识渐散的叶麟听不到这细索的吱呀声,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走近了的舒白,总算知晓了这男子在做甚了。

他这反应,难道是中毒了?

不对,他要是毒发身亡了,线索又要断了,心下焦急的舒白一掌劈晕了叶麟,坐在床边,给其把上了脉。

这脉象真奇怪,舒白将俯趴着的男子翻正。

他用手翻起了叶麟的眼皮,又掰开叶麟的嘴望了望。

的确是服用了某些药物,算不上毒,倒像是长期服用了蛇蛊草。

蛇蛊草是奚山上的一种药草,三角叶,小白花,少量外敷可以止痛,长期服用却会使人上瘾。

书院能控制他们约莫就是靠类似药物吧。

奚山上有蛇蛊草,这奇花异草甚多的南洺或许有着更好的替代品,可以拿来炼制丹药,控制人心。

既然于性命暂且无碍,那让这小子多吃点苦头也好。

舒白将叶麟重新翻了回去,趴好,他则在房间中搜寻了起来。

衣柜、床底,榻上、花瓶里、灯罩下……舒白统统搜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书院的蛛丝马迹。

靠成瘾药物控制别人,需要什么条件呢?若是叶麟不知情,这下药之人不是他身边的贴身小厮,那便是大厨房的人。

眼看着再守下去也无甚价值的舒白翻出了叶府,胡乱找一家客栈翻进去补眠去了。

倒不是他无礼,想要睡霸王觉,实在是因为此刻已过了宵禁时刻,他没法投宿,也没有客栈会接待他。

三大辆马车运着大木箱所装彩礼到瑾州的那一刻,快马赶路的宛子阳也带着小厮到达了江州。

一路牵着马走来,街上的民众虽不算多,可耳尖的宛子阳还是听到了流言。

表妹退婚了?

本就大步急行的男子加快了脚步,来到苑府门前,大红的幔帐已拆了大半。

门房是个机灵之人,连忙上前将二人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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