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拿着剥到一半的葡萄,不掩愠色的望着宛矜玥“玉清郡主好大的面子,见到公主都不行礼。”
心里将两人划做同一阵营的宛矜玥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她拿起桌上的葡萄便吃了起来。
吃好了才有力气打架,你俩这样的,让你一只手,我都不怵。
一旁的永安望着这面色铁青的宛矜玥,看来这顺清今日是给她不痛快了。
永安公主的大丫鬟是她母妃的旧人,忠实可靠,会看眼色,她悄悄退出,不过一刻钟功夫便将事情理清楚了。
牵扯到了澄王,这事已然不能当做是姑娘们一时斗气的小事了。大丫鬟悄悄进入,附耳轻语。
原本一直保持着公主仪态的永安,听着下人的上报,愈发觉得顺清蠢得离奇。也是,一个敢越制穿公主才能穿的青鸾衣裙的人,能聪明到哪去呢。
小圆桌上,气氛颇冷。这野丫头应该不敢在宫中动手吧,顺清偷偷将袖中藏的匕首紧握在手中。
永安公主却突然起身了。“两位妹妹慢聊,本宫去处理一些杂事,就不多陪了。”
“荷姐姐。”顺清看着就要离去的永安公主,忙起身欲走。
“顺清就留在这,帮姐姐照看一下客人。”
顺清还想再追,她的衣裙却突然被扯住了。“我还没说,你可以走吧。”
宛矜玥此时最后悔的事便是今日出门没有带鞭子。
不过,赤手空拳也不能让这黑心肠的人好过。宛矜玥本着打人一定要打脸的原则,直冲着顺清的面门而去。
她一把抢下顺清手中的匕首扔给了身后的慕心。
主子对主子,丫鬟对丫鬟。自家的丫鬟可不能吃了亏。
慕心性格爽利,敢想敢干,今日这丫头倒是带的好。
宛矜玥下手十分有轻重,她不打断这顺清的骨头,她要的就是这皮肉之痛。
再说了,不伤人骨头,恢复得快,这打爽了还有下一次不是。
被阴了的澄王,并没有急着出宫,他得好好找皇后说道说道这顺清了。不过是一个亲王的女儿,日子过得比寻常公主还要强几分。
永安收敛了平日里的嚣张,乖顺地似那白兔疾步走到了丹凤宫。
“永安给母后请安。”
“免礼。”
“永安见过皇兄。”
澄王皱着眉头望着永安,末了终于开了口“免礼吧。”
“永安昨夜突得仙人托梦,自行请往隆华寺祈福三月,以表诚心。”
李后原以为她是来求情的,却不想是来避祸的,本以为这俩小姑娘也许是有几分感情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永安长大了,母后这便准了。”
“永安谢母后成全。”将自己摘出去的永安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回了宫,她那懂事的大丫鬟则去丹桂园提前结束了这诸事繁多的宫宴。
澄王不会放过顺清的,庄王一家也不见得会好过。
永安坐在躺椅上,望着湛蓝的天,好好准备这次秋狩,只要秋狩还能得父皇欢心,自己就还是这最享荣宠的公主。
打完了人宛矜玥,终于想起了姜梓悦。她望着那转醒的女子,七上八下的心总算稳当了。
直到澄王前来接人,宛矜玥突然懂了顺清的恶毒不止一点点。姐妹争夫?这人听多了说书吧。蠢货。
回到府中的宛矜玥洗了澡解了乏,躺在床上发着呆。今晚庄王便会找上府了吧,也不知道兄长能不能应付。
想着想着,宛矜玥便这么睡着了。她那常用的金丝蟒鞭却没有挂在屏风上。
翌日清晨,天下着几分小雨,宛矜玥慢悠悠地穿着自己的外裳。我的鞭子呢?这东西还能莫名丢了?
她快速套起衣衫,叫起了昨日在府的慕之。
“郡主这是怎么了?”
“那鞭子呢?”
“不曾望见。”
“昨日有谁来过这院子?”
“国师大人,还有院中的几个粗使丫鬟。”
“知道了,去给把早膳端来,今日不想去饭厅。”
“诺。”
她细细回想起,院中的粗使丫鬟,这金丝蟒鞭上的金子还不足一两,并不值什么银钱,也不是什么大家之物,谁会动它呢。
用了早膳的她,叫来了院中的粗使丫鬟,却发现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你是新来的?原来的人呢?什么时候被换的?”
“奴是昨日刚调过来的,原来的人,奴不认识。”
后知后觉的慕之,突然开了口。“郡主,昨日国师带走了院里一个粗使丫鬟。”
“知道了,让他们散了吧。”
宛矜玥刚走到花园,便遇上了沈昙。“妹妹可是在找鞭子?那鞭子被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偷了,用刀切开了,想要拿上面的金丝去卖。兄长再给你买新的。”
“那残骸呢?”
“被管家丢了。”莫名的伤心感从心底涌来,宛矜玥强忍着泪意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61章 拆桥
皊州,平元忠作为战场的最高统帅却突然被宣回都,一切军营事务全权交给了只会看热闹的外行杨景同。
这战场正是胶着期,要是现在走人,这半年多的仗便算是白打了。
已经消耗了不少皊州军马,又有了反叛的刘骁,接下来的仗,南洺不说占尽优势,可也并不占劣势。
这太后这是想要彻底斩断小皇帝的翅膀,扶自己人上位,平元忠再三权衡之下,决定抗旨,他打算用最快的时间攻下梦溪县,拿下皊州大大小小七八座城池。
原本就还在养伤的杨景同被软禁了起来,平元忠主动切断了和南洺都城的联系,安心备战了起来。
最先发现这军营有异样的是刘哥,他突然发现养伤期间都要过来找茬的杨白糯不见了?
仔细观察下,刘哥愈发觉得这军营有古怪,自己好似很久没看见这往都城送军报的士兵了。
秋日的天色刚刚发青,皊州大雾朦胧。
刘骁带着两千人马潜伏进了赤兰山,蒋良同则带着两千人马进了安月山。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让两座山成为火海。
上一次刘骁带兵埋伏于此,是为了将这南洺军赶回老家;这一次他再次带兵埋伏于此,却是为了踏着自己母国将士的尸体走向那权势的宝座。
他跟了叶承平很多年,好不容易这叶承平因着南洺偷袭成了统帅,这最信任的人却不是自己。
刘骁心知目前的局势不可能变了,倒不如拿着叶承平的头颅去挣一份功名。
两行人迅速在两座险山上动作了起来。形似粗盐的芒硝颗粒被大量洒在了两座山的红土地上。
阳光透过云雾照上了山坡东面,颇有经验的刘骁知晓,这是大雾将散的迹象。他赶紧下令点火,用最快的速度带着两千士兵下了山。
蒋良同却依然在安月山上转悠着,大雾散尽,西边黑烟阵阵,心知延误了最佳撤退时机的蒋良同心下对这刘骁有了几分埋怨。说好的撤退暗号呢?
皊州的雨季已经过去,连日的晴天让这茂密的森林有几分干燥。芒硝本就是那易燃之物,一时之间,黑烟笼罩了半个梦溪县。
城墙上的哨兵用最快的速度上报了钱天和。五万皊州军迅速被集结,钱天和站在那圆木所搭的高台上,高声指挥着。
两千水性极佳、箭术一流的好男儿应声出列,剩余人马则集结起来准备带着百姓后撤。
舒白带着一千士兵在城中召集百姓,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撕下衣角沾湿能保护自己不被这浓烟所呛。
西边的火势比东边旺,西城又多住着贫民,目不识丁,饶是舒白速度再快,也比不过这阵阵东风。
那破旧屋舍中,蜷缩着一个又一个面色乌青的人,舒白的心不可控制地颤抖了。
钱天和带着水性极佳的两千士兵上了城墙,他们手上皆拿着那弓箭不断射杀着刚从山中出来的纵火之人。
逃得十分狼狈的蒋良同,损失了不少手下。
平元忠带着提前在口鼻处蒙了湿棉布的五万大军,对着梦溪县的南门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攻。
城墙上,两千人颇为吃力的应付着,他们在为城中百姓争取后撤的时间。
三刻钟过去了,城墙上有了第一个活着的南洺士兵。
舒白则带着大部队和全城活着的百姓出了梦溪县的北门。
平元忠望着这阵阵黑烟,颇有几分感谢上天的恩赐,浓雾、晴朗、多风,今日真是个攻城的绝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