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皱眉，“樊玲玲，你什么时候在的？”
樊玲玲气结，她就这么没存在感吗？不是一直都在吗，居然没注意到她？
见徐晋苍白的面色，往日要争论一番的樊玲玲此刻难得善解人意一回，没有再辩解，只是心有不甘的跺跺脚：“算了，你好好休息啊，等会儿再来看你。”
徐晋游魂般走进自己的房间。
他觉得，自己需要休息，脑子里充满了纷繁的信息与情绪。
躺在床上，意外地沉沉睡去。
床边的桌子上，玻璃罐内的植物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第25章 表白
徐晋睡得极沉，却并不安稳。
梦像一张渔夫的大网，将他这条大海中的小鱼牢牢罩住，无法逃脱。
又像一面五彩斑斓的镜子，回溯着他的记忆。
阳光明媚的周日。
秋日温暖的徜徉在银白色的首都，爬上植物园的玻璃顶。
专属于徐晋的高级实验室内，他穿着白色的研究服，低头端详着面前的小植物，在状态面板上记录它今天的变化。
小植物叽叽喳喳，却十分配合。
少女明亮的声线与秋日的暖阳相得益彰，笑容在徐晋嘴角悄悄绽放。
管家的话蓦然浮现，他是因为小植物而改变了吗？或许，这样也不错。
盛放着小植物的培养皿却忽然摔在地上，小植物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四分五裂。
他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拾着碎片，却一块也捡不起来。
血滴答滴答的从指缝间流到地上，徐晋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不见了吗？你去哪儿了呢？
画面一转，是联邦学院植物系的授课教室。
他作为临时的代课老师，为植物系的学生们上一节实验课。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们，他们充满朝气，高兴地讨论着每一个话题。
教室的左边实验台中，有一位女生，面容甜美，她安静的坐在自己小组的实验台中，时不时与自己的搭档讨论着。
偶尔，她抬起眼睛，快速的看他一眼，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脸红着低下头。
这样的行为多类似啊。
他还记得在银河号的主舰上，她也是这般，脸红着看向他。
少女白皙的面容忽然变得青紫不堪，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气息微弱。
徐晋问她，为什么甘愿为他放弃自己的生命。
少女回答，因为他是光。
光么？
其实徐晋自己也知道答案，少女是植物时，关心他陪伴他，不厌其烦的想用自己的话语温暖他。变成人时，脸红的表情，甘愿为自己而放弃生存的机会。
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的，是喜欢啊。
他为什么会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这般清楚？
为什么，在狼扑向她的瞬间，自己选择上去推开她，自己受伤？
为什么，在坠落地下时，会选择用自己受伤的手护住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他也喜欢她，不是吗？
两情相悦，多美好。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眼角有泪水滑落，他不自觉的捏紧双手。
久未修剪的指甲陷入手掌中，沁出一片血红。
痛感使徐晋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他却没有睡觉后的清醒感，头更加昏沉，想去喝杯水。
慢慢走到桌子旁。
*
“教授？你还好吗？”
徐晋动作忽然停顿，他不可置信的微瞪双眼。
是幻觉吗？
原来，思念过度真的是会出现幻觉的啊。
徐晋准备绕过桌子，往生活间走去。
叶然看着徐晋苍白的面容和手上的血迹，焦急的问道：“教授，你怎么不说话？”
徐晋再次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声音，突然想起什么，他转过身，朝桌面上的植物看去。
“然然，你回来了？”声音中带着颤抖。
叶然觉得还是当植物时，和教授说话比较随意，要是她是人形，估计说完第一句话，教授不回答，她就不敢继续再问了。
“是啊，我还在。”
再次听到叶然的声音。
徐晋脸上泛起失而复得的喜悦，一向不信神鬼的他，此刻却十分感谢上天，他觉得，这肯定是上天眷顾。
徐晋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与叶然此刻的高度平齐。
“然然，你怎么又变成植物了？你的身体状态不太好，你的朋友们都很关心你。”
叶然也很是苦恼：“我也不知道，在我感受到死亡的那一刻，就失去知觉了。再然后，我醒来，就发现又变成了这株植物。”
徐晋轻笑：“还好你变成这株植物了，要不然……”
叶然也很庆幸，如果不是这样，她可能真的就走向死亡了。不过，教授刚刚叫她什么？
她感觉脸又要红了，低下头，又看见徐晋血迹斑斑的手：“教授，你赶紧去医疗室包扎一下吧，本来之前你就失血过多……”
徐晋闻言，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伤。
又有自残倾向了吗？他皱眉，觉得等会儿得去找赛尔斯聊聊了。
“我等会儿就去。在这之前，我可以再问然然几个问题吗？”
叶然轻声说了一句嗯。
徐晋直直看向叶然：“你愿意舍弃自己救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叶然一怔，为什么？当然是她喜欢教授啊，只是，这话，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那天说了啊，你是光啊。”叶然欣喜的应道。
这确实是个原因，叶然觉得自己也没有撒谎。
徐晋听到还是和那日一样的答案，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换了个问题：“那你觉得，为什么那日我一再护着你？”
叶然思索，猜测道：“教授是个绅士？”
徐晋被叶然的答案气笑了，他绅士，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经过这一遭，徐晋觉得，有些事情，能去做就马上去做，就比如此刻，他只想明白的告诉叶然，他的心意。
不想再和叶然绕圈子，徐晋直接告诉她答案：“因为，我喜欢你啊。”说完，徐晋开心的笑了。
真好，还能亲口说出这句话，而不是空留遗憾。
叶然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什么？教授不仅叫她然然，还说喜欢自己？
她觉得有些飘飘然，冷静一会儿，叶然想到，莫非是因为自己救了教授，所以教授这是感恩吗？
徐晋见叶然久久不说话，也没有出声催她，而是静静地等待她的回应。
却未料到，叶然的脑回路如此清奇：“教授，你这是感谢我救了你吗？”
徐晋再次被气笑了，平时看着挺聪明一小姑娘，怎么脑子就是不好使呢？
“你认为，我是分不清感恩与喜欢的人？”
“我说的喜欢，就是纯粹的喜欢，想要好好照顾你的喜欢，不管你是人，还是无法恢复，钟其这一生只能当一株植物。”
“那么，然然你呢？你喜欢我吗？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徐晋一连串的问题让叶然更加晕乎，她不知道如何说起。
徐晋见叶然还在放空的状态，宠溺的笑了，他的小姑娘，好像有点傻呀。
不过没关系，他会照顾好她的，只要她愿意。
徐晋慢慢起身，将叶然所处的营养液换上新的，见玻璃皿上沾上血迹，他又拿了白色帕子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
徐晋将沾染了血迹的帕子丢到废弃桶中：“然然你慢慢想，我先去包扎。”
走到门口时，又忽的转身：“实在想不出来，先别想也行，你也还是伤员。总之，多注意休息。”
第26章 答案
缓步走出自己的房间，徐晋朝好友赛尔斯的工作地点走去。
由于上次探索时的幻觉，导致诸多成员亲手杀了自己的队友，队友中有朝夕相处的同系同学，有自己的好友，甚至有相濡以沫的恋人。
返回主舰之后，大部分人都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面临精神上的困境，有很多甚至濒临精神崩溃。
这时，以赛尔斯为首的心理复建师就十分重要。近来每日都工作繁忙。
但此时已快接近午休时间，徐晋想在赛尔斯的休息空隙找他聊聊。
赛尔斯的办公舱内，此刻正在进行一场复建。
徐晋见好友在工作，便在休息区稍憩片刻。
内室，面临精神崩溃的复建对象是一名中年男子。
在上次的探索中，由于萤草释放的致幻物质，错杀自己的队友兼爱妻，在幻境破灭之后，发现自己拽着的是妻子的头颅，便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几次自杀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