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
就慕长安那张人畜勿近的脸,那完全不通人情的做事风格,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卓小蝉摸摸至微的头,“老大,你是不是脑子冻坏了。”
至微一掌拍掉她的手:“你才脑子坏掉了。慕老师看起来高冷,只是不善表达,他心地善良,又很有责任感,在临床只知老老实实做事,不爱搞花里胡哨的东西,正因为这样,你瞧,你们都误会他,传他谣言,把他妖魔化,出了事第一个找他殿后背锅,这还不算欺负他?”
卓小蝉一时无言以对,她也在外科待过,亲眼见过某些人一面投诉慕长安态度恶劣自负孤行,一面毫不客气地把有纠纷或者疑难不讨好的病例推给他,因为慕长安收病人从不想后果,更不会拒绝。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欺负老实人。
卓小蝉看至微痛苦到扭曲的样子,才体会到,老大爱慕长安不是流于颜值,无脑崇拜,她心疼他,懂他,在这最危险的境地,一心为他的未来担忧。
再想想,老大不是一直都是这种人么?不然,此刻她不知道粉身碎骨成什么样了。
她无言地抱了抱至微。
水越涨越高,车身浮动的幅度明显起来,由不得三人不绝望。
为了不被大水冲散,她们把衣角捆在一起,抱成一团。
“这样死会很难看吧?这么多石头树枝,会把脸刮破的。”沈含笑苦着脸说。
“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破相?”
沈含笑叹气,她家陆教授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一条毛毛虫能把他吓出三丈远,如果认尸的时候看到她面目全非的脸,不定吓出什么毛病来。
卓小蝉哭笑不得,一个怕老公被人欺负,一个怕把男朋友吓到,生死关头,竟然体现出孤家寡人的好处来了——临死前不必为活着的那位操心操肺。
“不行不行。”至微突然大嚷,推开她俩,把衣服解开,跟卓小蝉说,“知了,就你后背干燥点,转过去。”
卓小蝉狐疑地转身:“干嘛?”
至微跟咬香肠一样一口咬开手指“写遗书。”
卓小蝉:“……”写我背上?亏你们想得出来。
“我能反对吗?”
“不能。反对我就把你踢下去。”
至微一边沾血狂书一边威胁她。
沈含笑下不了嘴:“老大,借你血用用。”
至微白了她一眼:“临死还要被你吸血。”带血的手指在沈含笑食指上用力抹了抹, “快点,一会凝固了。”
写完,卓小蝉问:“你们写的什么?”
“关你什么事?”
“拿我当容器,就不兴我问一句啊?笑笑,老大写的什么?”
“呃”沈含笑刚要说,被至微狠狠打断,“别告诉她,有本事活着自己看。”
卓小蝉气结,这个时候还留个悬念,分明要她死不瞑目啊。
就在这时,山谷里传来美妙而熟悉的声音:“老大……”
是白季皙,带着一队年轻的士兵匆匆赶来。
三人不禁喜极而泣。
穿上救生衣,顺着绳索往回淌,很快至微就站在岸上,裹着白季皙带来的毯子喝热糖水,看最后两名战士将快要虚脱的卓小蝉带过来。
卓小蝉上来时,至微觉得身后有什么异样,鬼使神差朝山上看了一眼。
“小心。”众人感到一阵风刮过,至微原先站的地上只剩一个保温杯,汩汩往外冒赤红色糖水。
失去意识前,至微记得手按在卓小蝉头上软软的感觉以及石头砸在身上的钝痛
她在卫生院大通铺上醒来,右手臂绑着两块夹板。
石头把她手臂打断了。
坐在一旁乌青着眼的慕长安立刻围上来,“不许动。”
语气不是一般的严厉,至微禁不住缩了缩。
慕长安生起气来也很恐怖啊。
见至微并没有疼得龇牙咧嘴,慕长安神色才缓和一点,将她慢慢扶起来:“还有哪疼?”
“除了手,别的地方不疼。”
幸好砸在手上,要砸卓小蝉脑袋上,那……
等等,至微环视一圈,没看到卓小蝉她们。“我室友呢?”
“哪个?”
“全部。”
“白季皙和沈含笑受了点轻伤,在诊室休息。”慕长安冷冰冰地说。
“卓小蝉呢。”
“她?”慕长安眼神瞬间变得十分阴暗,“她的问题很严重。”
“怎么了?”至微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慕长安还是不紧不慢,声音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活罪难逃。”
那就是伤得很重了。
至微硬憋着眼泪问:“她是不是头受伤了?会不会影响智力?”
慕长安哼了一声:“我看她脑子是有点毛病。”
至微整个人往后一跌,嘴里不自觉念着“完了,完了,完了。”
窗外有人喊慕长安。
慕长安揉了下她的头发,把枕头靠在她身后,这才走了出去。
他刚出去,沈含笑蹑手蹑脚从门后进来。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沈含笑嘘出一口气:“慕老师未免大家打扰你,把所有人都赶去了诊室。我来那个了,进来拿卫生用品,千万别说我来过啊。”
“用得着跟做贼一样么?”
“老大,你不知道,慕老师冲下来抱你的时候,气场有多恐怖,知了那么大本事的人,被他一个眼神吓得魂都要散了。”
沈含笑轻轻地打开抽屉取出一包卫生巾,唯恐弄出声响把慕长安招回来。
“知了怎么样了?”
“她啊。”沈含笑一顿,啧了两声,”可惨了。”
“真伤到脑袋了?”
“脑袋?”沈含笑挺奇怪,“她没受伤啊”
至微急了:“那你说惨不惨的。”
“她被慕老师罚去面壁思过,慕老师不说话,她连姿势都不敢换一个,你说惨不惨?”
至微没好气啐了一口:“活该。罪有应得。”
在公司女企业家形象坚不可摧的卓老板,竟然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面壁思过,这画面,想想就好笑。
“对了,你婆婆好像来了。”沈含笑临出门甩给至微一记炸.弹。
“婆婆?”至微愣愣地消化这两个词,就见慕长安信步走了上来。
“至微,妈妈来了,在外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太累,我就不让她进来。”
至微:“……”
外面风雨交加,你竟然让婆婆这个老年长辈在外面等,是不是嫌婆媳关系太和谐?
至微气恼地瞪了慕长安一眼:“赶紧把妈妈请进来啊。“
看到肖尔雅,至微终于知道慕长安不逊于娱乐圈顶流的颜值的来处了。
知道慕麻麻漂亮,没想到这么漂亮,至微一个女的都有点看呆了。
“至微。”肖尔雅温柔地唤了好几声,至微才从对慕麻麻美貌的膜拜中苏醒。
“妈妈,你真好看。”
本来紧张,一见到真人,至微突然就不紧张了,张口就叫妈妈,肖尔雅乐坏了,直接上去给了个大而温暖的拥抱。
至微吸了一口:“好香啊。”然后她开始好奇肖尔雅身上的香味,“感觉有点像檀香,又有点像樱花……“她不知如何形容,最后归结为恶俗的“好闻。”
肖尔雅慈爱地搂着她,亲亲密密地聊起来。
肖尔雅一身雅致的浅灰色套装,头发随意地挽着,一年多环球航行使她的皮肤呈现小麦色,给人的感觉是既风姿绰约又很健康有活力。
至微觉得说她中年都把她说老了。
她热爱运动,见多识广,对待晚辈很是开明,加上浸淫商业几十年,商人的人情练达和女性的善解人意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总之,什么女强人婆婆强势不好相处,现在看来都是谣言。至微和肖尔雅相处,一点也没感到婆婆强势,相反,很舒服,第一次见面就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
以前妄图装淑女骗取婆婆好感是多么愚蠢啊!
慕长安送母亲出去,至微半坐者,眼神跟着慕长安移动。
“看我干什么?”慕长安狐疑。
至微笑:“没什么,就是纳闷,妈妈这样健谈有趣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么木讷无趣的儿子?”
第一次遇到见了婆婆把老公比下去的,慕长安骤然感受来自家庭内部的压力。
至微受了伤,醒了当天就被慕长安带回市里医治,卓小蝉因为擅自离队,临毕业被记大过一次,有可能拿不到学位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