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絮不急不予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影子一样的子佑,“只要有心,自然是找得到的。”说着走到他们跟前,看到地上的竹子,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你们也听说了黎王节?”
“关你什么事?”向问柳道。
萧絮轻笑了一声,朝地上竹子一指,“我要是说,我会做呢?”
向问柳一下收起了自己咄咄逼人的神色,怀疑道:“真的?”
“真的。”
“全会?”
“全会!……那我可以留下了吗?”
“……留吧!”
宇肆懿扶额。
昨晚闹太晚,结果第二天大家都起迟了,宇肆懿打着哈欠打开房门,出来就碰到在院子里喝茶的萧絮,两人假模假样的打了个招呼。宇肆懿转身就想走,萧絮抬眸把人叫住,朝他摇摇举杯,“在下其实挺佩服宇兄的,如此情境还能不慌不忙,同人过节。”
宇肆懿皮笑肉不笑,“总得劳逸结合不是?”说完转身就走。
萧絮才不信宇肆懿做一件事会没有目的,看着走掉的背影眯起了眼,茶杯凑近薄唇一饮而尽。
一群人扎堆在院里,地上堆着竹条,宣纸,嬉闹声就没有断过。
谢扬装模作样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然后到了思羽旁边,掩嘴轻咳了一声,“思羽,我来帮你吧!”
思羽把竹条递给思缕,才斜睨了他一眼,“你能帮什么?”
谢扬一听,感觉有戏,挺胸夸夸其谈:“都会,就看你需要什么。”
“哦?”思羽把手里的批子和衬子递给谢扬,“那你把这些竹条按着上面的刻线排好,然后打孔吧!”
“……”谢扬抿了抿唇,艰难地接过,翻着竹条看了半天,线在哪儿?为什么他看着都长得一样?还这么细?
丁然把分好的细竹条递给丁柯,看着她在烛火上烧烤定型,两人时不时的说两句。
向问柳看了看手里扇骨,感觉太厚了,准备继续磨一磨,萧絮坐在一边看他操作,时不时还出声提点两句。向问柳道:“这样吗?”
萧絮侧头靠近向问柳的颊侧,“你动作太大了,小了一点。”说着抓住向问柳的手调整了一下,另一只手绕过向问柳的腰去帮他调整另外一只手的高度,基本上就是把人搂到了怀里,“嗯,就是这样。你试试看。”吐出的气息全部喷洒到了向问柳的耳上。
向问柳点了点头,按着萧絮的要求认真试起来。
宇肆懿在旁扫了他们一眼,摇了摇头,继续在地上的纸上画起来……
冷怜月负手站在高处,院里热热闹闹,就跟凌怀里每家每户一样,开心了就笑,生气了就骂两句,看到别人出糗就去嘲笑,边吵边闹边继续着手里的作业,效率感人,但没人在意。
经过几天一群人终于是做出了点样子,伞有了伞的形状,花灯也有了灯的样子,只有向问柳的扇子没有成功,向问柳感叹:“枉我玩了那么多扇子,最后居然被扇子玩了。”放弃了扇子,他又开始做起了别的,也没见真有多难过。萧絮一样跟着教学,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完全把向问柳唬住了,之后基本上他说什么向问柳就信什么,宇肆懿在旁继续摇头。
这天宇肆懿的灯做好了,他就想试试看,兴致昂扬的等着天黑,“诶,你们要来看看我的灯吗?”
没有一个人理他,都在做着自己的事,三三两两一起,时不时聊几句。
宇肆懿提起自己点着的灯,“不是吧,你们……看一眼都不肯?别等下我的灯太华丽,到时求我都不给……”看了,话没说完宇肆懿“嘶”的叫了一声,连忙把手里的灯扔了出去,只听“噼啪”几声,那灯就着了……
冷怜月:“……”
几人这才朝他看去,瞬间爆出一阵大笑,“我说,”谢扬笑道,“爷爷你做了几天你就做了个这?”
向问柳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眸弯出明显的弧度,“宇兄,我怎么看着你这不像花灯,更像是孔明灯啊!”
“……”宇肆懿几脚把烧起来的纸踩灭,“孔明灯就不是灯了?我好歹做出来一盏,你们现在还只是骨头架。”拾起地上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尸体”,宇肆懿叹息道:“看来做什么都不容易。”原先他还以为做个孔明灯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向问柳笑了一声,不再理他,继续折腾手里的竹片。
冷怜月走过来,问他:“你想再做什么?”
宇肆懿笑道:“冷宫主这是终于看不下去愿意帮我了?”
“不想我就走了!”冷怜月说罢就要转身。
“别啊!”宇肆懿赶忙把人抓住,道:“有了冷宫主你出手帮忙,要做我们就做个最难的,向兄不是没把扇子做成吗?我们就做一把折扇,做好了,送给你!”眸色很认真。
“你做出来再说吧。”冷怜月抽回自己的袖子,淡淡道。
“肯定行!”宇肆懿笑着道,看起来信心十足。
橘红的烛光照亮了整个院落,给每个人都罩上了一层暖光,让在外面或许对立,或许立场不同的人在这小小的一隅放下了所有的一切,没有成见,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是是非非,只有心底最初的纯净,不染纤尘。
侍女捧着一个盒子走进了南宫槿桥的房间,“小姐,周先生又送东西来了。”
南宫槿桥从里屋出来,“又送?我不是叫他不要再送了吗。”
侍女笑着道:“那是先生有心。”
南宫槿桥扯了扯嘴角,抬手抚上盒子,“是啊。”眼睛好似看着锦盒,又似看着虚空,视线落不到实处。
侍女看到南宫槿桥的神色,收起了笑,小心道:“小姐不开心吗?”
“没有。”南宫槿桥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感慨罢了。”
侍女“噗”的笑出声,“小姐你才多大啊!想那么多干嘛,在我看啊,小姐每天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人家来娶就够了,能娶到小姐,那是他们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南宫槿桥轻笑了声,“瞎说什么呢。”
侍女吐了吐舌,“才没瞎说。现在小姐脸上终是有了笑容,不然我肯定又要被楚姑姑罚了。”
南宫槿桥坐到桌边的凳上,“楚姑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对了……还没有紫婉的消息吗?”
侍女脸上的笑容一下没了,语气也低落了下去,“没有,自从那天她在庄里闹了一场后,就不知所踪了,派出去的人都说没找到人,只怕……”
自从免衢被世家带走,紫婉也一并失了踪迹,南宫槿桥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会是他,她也没想到紫婉的性子会这么烈。
“大家都不信他,我就自己去讨说法,我就不信没人能主持公道,泱泱世间就能被人只手遮天,衢哥是冤枉的,我一定要救他!”
侍女一见南宫槿桥脸上神色变得郁郁,眼珠转了转,道:“对了,小姐,马上就是黎王节了,我们去做随礼吧?”
南宫槿桥闻言脑中一下浮现出那个从来不戴冠只戴巾的人,脸一下热了起来,“那……我们做什么好?”
侍女想了想说,“时间不多了,我们就做简单点的花灯吧。”说着又调笑起来,“到时小姐要送给什么人,你们正好可以提着灯去夜游。”
“你又在乱说了!”南宫槿桥垂眸道。
侍女轻笑了声,俏皮道:“那我去准备东西啦。”
“嗯!”
到处都洋溢着喜气,翠竹山庄里众多弟子、侍女和工人都聚在一起做随礼,各个角落时不时都会传出几声娇俏的笑声,只除了一隅。
楚俞清看着眼前被退回的木盒,眼中几乎要冒出血来,他抬手把盒子一下扫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你说她还是不收?”
侍从吓得一抖,“小、小姐说,说以后都、不要再送去了,也、也不要再去她院里,以后、都不让小的进了!”
“混蛋!”楚俞清双手握得死紧,咬牙道,“我不能去,那个死书生就可以?!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还敌不过他们短短数日?凭什么?那个周悯,还有她南宫……”
侍从低头站着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回答。
宇肆懿抬头看着屋檐下挂着的花灯,越看越想笑,奇奇怪怪的形状,怪模怪样的样式,偏偏旁边几人一点自觉都没有,还自我感觉良好。
四姐妹把一把把伞撑开放到院中,衬着各色花灯,倒也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