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衡哪里肯放过他。作为储君的唯一人选, 萧炎自然能给他带来不少的好处。
“秦王这是不给我面子吗?喝了一杯酒想回席了?”陈衡戏谑着开口, 语气却十分不友善。
若是放在以前,无论是太子还是梁王都会巧妙的化解。倒秦王这个愣头青只能把一杯一杯酒喝下肚。
等到陈衡心满意足的离开时,萧炎已经趴在案几上昏昏大睡。
“阿昀。”萧炎红着一张脸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抱着同席的萧自清不撒手。
萧自清沉着一张脸狠狠的把他摔在地上,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秦王想必是喝醉了。”一位身着绯红色官服的内侍开口道,“王爷别恼, 我这就让人把秦王送回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人喝醉了又哪那么容易拖的动。内侍手忙脚乱的出了一身的汗,秦王还是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大殿上。
萧自清索性让他放开了手, “算了,这宴会也快完了。我带他回去。”
内侍听见这话,忙不迭的点头道, “那就劳烦小王爷了。”
萧自清不急不忙的走到他身边,敲了敲雕纹的桌面。“说好,我只把你抬出大殿。剩下的你自己走。”
萧炎小心翼翼的睁开了一只眼睛,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多说一个字。微微点了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萧自清望了望周围将萧炎架在了肩膀上。
出了正殿,萧自清才将他推到了一旁。“好好的,怎么装起醉来?”
萧炎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吐字含糊着道,“我要是在待下去,就真的只能横着出来了。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萧自清勾唇一笑,自顾自的往前走着。“你喝醉的时候哪还有力气念叨着别人名字,肯定是一股脑的睡过去了。”
虽然他酒醉是装的,但脑子的确不像以前清楚。走起路来也是脚下虚浮,“我这不是为了更像一点吗?”
萧自清一只脚迈上了马车,就听见他转过头吩咐着自家的小厮把踏板搬过来。
“你不回秦王 府,跟着我干什么?”萧自清皱了皱眉头问道。
萧炎在后面催促着他赶紧上车道,“秦王 府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你的明园有人情味。况且我肚子里都是酒,想吃点菜。”
萧自清闻着他满身的酒气只想把他轰下车,萧炎却死缠烂打的不松手。“只这一次,最后一次。你把花厅外的那棵老杨树砍了吧。我们炒树皮吃。”
从京城到明园必然要经过云德轩前的那条长街。平日里这个时辰,长街上都是一片漆黑。因着中秋节的缘故,今天的长街上到处都是亮堂堂的。
“哥哥。”马车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萧自清微微掀起车帘就瞧见一个带着兜帽的姑娘,站在她旁边的事一个面貌清秀的小生。
“阿昀!”萧炎拼尽全力才挤了过来,憨笑着道。“你怎么在这。”
裴若云将手上的包裹藏在了背后。她才不能告诉萧自清,自己是陪萧妙妙出来买话本子的。
她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中秋节,当然是来看花灯了。”
萧自清看着她藏在身后的右手也不戳破,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既然如此,你们也逛够了吧。我们一同回去。”
萧妙妙盯着自己手上拎着的包裹愣了一会,心虚的笑道。“前面围得水泄不通的,马车走的也艰难。我们还是走着回去。”
话音刚落,萧自清就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抢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笑着道。“说的也是,那就下来走走吧。”
萧妙妙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一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暗暗的朝裴若云使着眼色。
裴若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现在她也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萧自清的脚步向前走着。
萧炎自然不愿意被他们落下,摇摇晃晃的扶着马车下来。“你们,等等我。”
或许是酒劲上头,他说起话来也是含糊不清。
萧妙妙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酒气冲天的。你还是在马车上等着吧。”说着就顺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低声在他耳边嘀咕着。“帮我把这包东西藏好。”
要是往常,萧炎或许会低声下气的应允,但是他刚刚喝了酒。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他现在正是气足的时候。
他摆了摆手,将手里的那包东西随手扔在了车夫的身上。“不,我要跟着阿昀。”
萧妙妙一时气闷,叉着腰盯着那个踉跄的走不直路的萧炎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低骂一声又跟了上去。
虽然街上的人多,但是为首的萧自清和萧炎一身的锦衣华服也没有人敢冲撞。不多时就到了明园的大门口。
“吩咐人简单的做几个菜。”一进门,萧妙妙就忙不迭的派人去备饭。
萧炎却挥了挥手,迷迷瞪瞪的扶着小厮的手朝前走。“不行了,我有点上头。还是先去睡一觉。”
裴若云看他这幅样子好奇道,“他是喝了多少酒”
萧自清挑了挑眉毛,“他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被陈国三王爷灌了几杯就成这样子了。”
萧炎的酒量,裴若云之前也见识过,还真是个一杯倒的主。
她低下头微微一笑。“说起来,王爷的酒量倒是不错。”
萧自清的酒量虽不说是千杯不倒但也比萧炎好上很多。“至少比你们两个都要好些。”
裴若云皱起了眉头。说的好好的,怎么又转到了她的身上
“你忘了”萧自清勾起了唇角,慢条斯理道。“我还记得有一个人和承影躲在厨房里喝酒,是被我抬回去的。”
他说起话里不疾不徐,但是语气里却透着一股子调侃的劲。
裴若云面上一红。要不是萧自清提起,她早就把这档子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打着哈哈道。“有吗或许是承影吧,他的酒量就不大好。”
“或许是吧。”萧自清乐的和她猜哑谜,“承影久不饮酒,酒量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我却抬不动他。”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太极,就是不戳破这层窗户纸。
“这不一定。”裴若云正要出口反驳就见着萧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杀人了,杀人了。”他一边跑一边大声呼道。“快,快救我。”
裴若云只以为他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正准备嘲讽他两句,却看见一把长剑出现在眼前。她下意识的微微侧身才将将躲开。
“这是怎么回事。”裴若云惊魂甫定,摸着胸口道。
萧自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喊着要去睡觉的人,怎么会被刺客追杀。
还来不及多想,刚才那柄银光闪闪的剑就从他面前晃过,追着萧炎去了。
裴若云虽然自小跟着几个堂哥上树骑马,但是也没有真正的舞刀弄枪过。心下一急只能挡过去。
就在剑要刺上她的肩膀时,萧自清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碎银子,指尖微微用力打在了那人的手腕处。
这一下虽不致命,但是腕上的疼痛让他突然失手将剑丢了出去。
萧炎被这一下吓得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裴若云一边大吼着一边把他扶起来。“快走啊,坐在这等死吗”
萧炎当然知道应该躲起来,但是腿软的半分力气都使不上。他只能抖着声音道,“阿昀,我起不来。”
裴若云虽然恨铁不成钢,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拖着人往不远处的假山里跑。
先帝爱怪石,所以在建造明园的时候从塞北江南运了不少回来。躲在哪里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只要挨到护院的人巡到这里就可平安。
裴若云将萧炎安排在一处洞穴里就要向外走。
“阿昀,你待在这吧。堂哥学过武功,他不会有事。”萧炎死死的拽住她的衣袖,含着泪道。
裴若云以为他被吓坏了,安抚着拍了拍他的背。“那人身手不一般,若是没有人来帮忙王爷也撑不住。”
萧炎还是不死心,仍旧拽着不松手。他只是心里嫉妒。明明先认识裴若云的是他,把裴若云带回京城的也是他,怎么到最后,和裴若云言笑晏晏的是萧自清,商讨国事的是萧自清。就连现在,明明遇到刺客的是自己,可她担心的还是萧自清。
裴若云没有心思揣测他在想什么,奋力甩开了他的手,朝假山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