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陈知笑了一下，“好的师父。”
左煜：“……”
他若无其事摆正身体，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陈知的笑脸，然而脖子上的红还是透露了一切。
座位上的陈知眼里闪过一丝戏谑，完全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只觉得调戏左煜真好玩。
然而当他记起正事的时候，上课铃声恰好响了。
坐的位置欠佳，根本不能开小差，只能硬着头皮熬过这两节课。
下午最后的两节课是体育课，即使如此，陈知还是黏着左煜不放。
在外人看来，两个完全没什么交集的人突然走到一起，是件很稀奇的事。
左煜耐心地给了陈知几个词，试着让陈知发挥想象，微微扩写一段。
左煜：“鸽子，感情，手。”
陈知很快就说了出来：“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鸽手。”
左煜：“……”
深吸口气，左煜：“杀手，金钱，利益。”
陈知甚至说得更快：“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不仅没有感情，也没有金钱，只有无尽的利益才能让我苟活，阿门。”
左煜：“……”
上着上着，接近下课的时候，眼前的左煜突然不见了。
陈知找遍了操场都没有找到。
该不会是看出他没有写剧本的天赋，烂泥扶不上墙，让学神跑路了吧？
于是带着一肚子疑惑，挨到下课的时候，准备溜走去找左煜的陈知被体育老师一个精准逮住，“这位男同学帮忙把器材拿回去器材室吧。”
陈知闷着口气抱起排球框。
“咦，这位同学也一起来帮个忙吧。”
侧头一看，被老师喊住的竟然是消失十多分钟的左煜。
陈知惊奇地走到左煜面前，发觉对方连放学要背的包都带来了。
走在去器材室的路上，陈知半晌没说话，沉默寡言的左煜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把器材放下，双手解脱的时候，陈知才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太适合写东西？”
左煜深深看看他，没说话，随后从包里拿出来一本类似于资料的文件。
第11章 学院天堂
陈知不解地低头看去，凑在眼前的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掌，皮肤很白，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被看得十分清楚，然而陈知此时却没看清左煜的用意。
“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随便猜了一下，“写作技巧吗？”
左煜深邃的眼睛移向了别的地方，嗓音微微发紧，“现在别看，回家再翻开。”
正准备一探究竟的陈知陡然一愣，而这时左煜已经背过了身去。
“你要回家啦？”陈知问。
“嗯。”左煜淡定应了一声。
陈知又说：“我可以去你家蹭个网吗？”
背影一僵，左煜猛然侧头回看过来，视野里，夕阳余晖下，陈知的笑脸仿佛透着一层耀眼的金光，“哈哈哈，别紧张我瞎说的。”
虽说是玩笑话，心头那点矛盾的期待和和微微的抗拒最终合体，化为了浓浓的失望。
左煜喊：“陈知。”
陈知看向他，“怎么了师父，还有什么要指导我的吗？”
左煜眼神欲言又止，片刻，他的嘴角挂起一个无奈的微笑：“……回家看完给我答复。”
陈知的脑海里蓦地响起系统甲的提示音。
“咚咚！恭喜玩家达成‘我拿到了女主剧本’成就徽章！”
陈知：“？”什么鬼。
望着左煜逐渐远去的背影，陈知留在原地愣了半天，而后才想起来该收拾一下叫许轩一起回家了。
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天使。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陈知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正摊开左煜下午给他的东西。
不知道对着它愣了多久，陈知才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找到联系人拨了过去。
向席那边似乎是在打游戏，看来一点都不急的样子，“干啥？”
被甩上包袱重任的陈知语调很平静，“师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向席：“？”
“剧本有了。”
“……！”
果断挂掉电话，陈知缓了一会儿，一连串的消息就止不住地给左煜发了过去。
“大哥喝阔落！感谢大哥！”
“有什么要小弟做的，尽管吩咐！”
“风雪漫天，只有你向我走来！”
“您是天使！您简直是宝藏太太！”
正在擦头发的左煜听见手机突突震动，捞起来一看，占据视线的全是陈知天花乱坠的消息。
左煜的耳朵不知不觉红了一点，这种被人强烈夸赞的感受使他嘴角微微上扬，“作为戏剧社会长，看来那个剧本在你这里通过了？”
陈知：“不说我，连我那个十分挑剔的向师兄看了都说好！”
左煜似乎有点严肃：“陈知，不要透露剧本的作者。”
闻言，陈知起初还不能理解，而后他就想开了，左煜这样光是埋头学习而又安静的人，如果对外宣布能写出如此有冲突剧本的作者是学校的左学神，估计会给左煜带来很大的影响，比如说别人不停打量的目光。
“啊，撇开这个，左煜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陈知问，“我可不能让你做白工。”
左煜：“有。”
陈知非常感兴趣：“哈哈，原来有啊，我还以为你无欲无求呢，是什么？”
带着湿气的头发之下，左煜的眼神闪了闪，可惜陈知看不见：“等校庆表演圆满结束，我再告诉你。”
排练室里，宫无鸣难以直视地拿着手里新得到的一份剧本，“还真是王子公主的俗套爱情故事啊！”
向席：“你小子翻开看看了吗？这可不简单的只是爱情童话，为了寻找永生，里面伪善的王子和可怕的恶魔做了交易，摧毁了可能拥有永生秘诀的公主的城堡，并且杀掉了公主的骑士，靠甜言蜜语让无知的公主爱上自己，最后引出了公主天生的保护神。”
他滔滔不绝，几乎剧透完了，“神为了保护公主而赐予了王子永生。”
“那恶魔呢？”宫无鸣问。
向席微笑起来，“恶魔眼睁睁看着过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后的王子一点点变老，却无论如何都死不掉。”
“……”
永生，可不是永葆青春。
最后活了很长时间的王子老得不成人形，只能窝在一个坛子里面。
“主题呢？这种东西的主旨用意呢？”宫无鸣反手把陈知抓到面前。
陈知正在和成员们商量事宜，猝不及防被宫无鸣扯住后脖颈，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没有脚的小鸟，瞬间窒息，“松手。”
似曾相识的冷淡嗓音，如同冬日里的薄冰一下覆盖到皮肤上的触感，为之一颤。
脑子里快速闪过地铁上陈知一脚踹向色狼的画面，宫无鸣不由自主往旁边一偏，他可不想让自己养了二十年的鸟死了。
陈知对宫无鸣细微的闪躲毫无察觉，只是带着满脸的嫌弃，拽下对方的手，转过头来，“多喝热水，少做梦。”
宫无鸣觉得自己跟陈知可能天生不太对盘，犹记得地铁上第一次注意到陈知的时候，这个人一下没站稳撞向了他的怀里，而他听着歌被吓了一跳。
再回看，去到另一边找拉环拉着的陈知正面无表情地被别人骚扰。
宫无鸣黑脸看不惯了，这人都不知道躲一下吗？
那时他两步挤过去，一把抓住骚扰罪犯不放，正打算给这些人渣一点深刻的教训时，旁边没说话的陈知动手了。
哦不，准确来说是动脚了。
“容易走火的枪，我不介意帮你毁了。”
声线低沉，语调镇静，甚至还带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寒意。
听着豁然往下一沉的心跳，当时宫无鸣以为，哦，原来陈知这个人会说话，而且模样还可以，打人的气势也挺不错。
然而现在接触几天……他对陈知初见的形象，已经完全破灭。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冷酷的夺情杀手。
“世上没有永生，只有珍惜当前。”
“若迷失了方向和自我，得到的只是丑陋的心灵被无情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啃噬。”
左煜的嗓音犹如神圣的天神宣告，一字一语地钻进陈知的耳朵里。
陈知默默地捂住手机听筒。
在被宫无鸣质问主旨的时候，他倒是没想太多，随后才得空去询问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