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听晏晨说完,他越来越觉得这个老沈像火支人,从年龄上来看跟沈巍的父亲也很像。他用手指弹了弹照片,问晏晨:“这个老沈结婚了吗?有没有听说过他的家人?”
晏晨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没听说过。他平时都是独来独往,住队里宿舍,也没见他要求回家探亲,也没见有人来找过他。只有一件事,只要是他的休息日,他一定不在队里,会很早出门,很晚才回来。有一次我们队一个小伙子在外面遇见了他,发现他好像在找什么人,不断地找人打听什么人的下落。”
找人?难道他是一直在寻找亲生儿子的下落?对,一定是这样!赵云澜更加确信了。
“晏队,我们能见见这个老沈吗?”赵云澜问。
晏晨说:“今天刚好老沈休息,应该出去了,你们如果不介意就在这儿等等,他差不多到了下午六七点一定会回。”
赵云澜点点头。一个多星期都等了,不差这几个小时。于是和老楚一起在支队里一直等到了下午五点,老楚给赵云澜买了些吃的,但赵云澜始终一副心事重重茶饭不思的样子,老楚知道他担心着沈巍,也没再勉强他。
到了差不多快七点的时候,吃过晚饭的支队队员们开始出晚操了,赵云澜透过窗户也看见了支队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性,顿时来了精神。
“老楚,我们下楼,他回来了!”
两人赶在老沈进宿舍之前把人给拦住了。隔近一看,赵云澜果然在老沈的眉宇间找到了与沈巍极为相似的神色,心跳也加快了几拍。
他先是朝老沈亮了下自己的证件,然后礼貌地开口:“龙城重案组刑警队长赵云澜,这位是我同事楚恕之。您就是沈墨怀先生吧?我们今天是专程来找您的。”
老沈怔怔地看了看这两人,问了句:“警察?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沈先生,人命关天,我就不跟您绕圈子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的真实身份是火巫族火支人对吗?您是不是一直在寻找您的双胞胎亲儿子?”
本来听到“火支人”三个字,沈墨怀还有些抗拒,但是一听到“双胞胎亲儿子”,他的眼神立刻变了。沈墨怀一把揪住赵云澜的衣领,激动地问:“你知道我儿子在哪?”
赵云澜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有找错人。他露出安心的笑容,眼眶里却涌上了阵阵湿意:“知道。他在等着您,只有您能救他。”
“我儿子在哪?他出什么事了?”沈墨怀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领子勒着赵云澜的脖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老楚连忙上前掰着沈墨怀的手,安抚着说:“叔叔,别激动,您儿子被天支人伤了,现在昏迷不醒,所以我们才急着找到您。”
沈墨怀松了手,愤怒地捏紧了拳头。“天支人!”
赵云澜忙解释:“叔叔,天支人已经被老楚收拾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沈巍,您快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墨怀这才反应过来,怔怔地点头:“走,快走!”
三人上了车,赵云澜开车回到了古堡。
打开沈巍房门的那一刻,沈墨怀忍不住老泪纵横。寻找了多年,悔恨了多年,如今见到亲生儿子就在眼前,他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闻讯赶来的火神见到沈墨怀,马上把人认了出来。“你是墨怀对吗?我听长老提起过你,你不是已经……”
火神想起在族里打听沈巍生父的消息时,长老说有一个人很可能是,不过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个人就是墨怀。
墨怀看向火神,从她的眉宇间找到了久违的熟悉。“你是墨灵的女儿墨芯?”
“想不到您还认识我母亲。”火神点点头,目光无意间触及了赵云澜那张猪肝色的脸,她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于是正色道:“墨怀哥,黑风这孩子在古堡大战中被天支人白夜所伤,身体被雷电之灵击中两次,到现在已经昏迷一个多星期了。我们探及他的灵脉并未受损,所以昏迷不醒的原因应该能量体系被催眠了。”
了解了情况后,墨怀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沈巍的额头,又扣住他的手腕探了探灵脉,随后手掌中升腾起一缕红色的能量,顺着他的指尖浸入了沈巍的脉博处,然后那能量慢慢游走至他全身,沈巍的身体瞬间就滚烫了起来。
屋子里已经围了一圈人,赵云澜紧张得额头直冒汗,大家都紧张地盯着沈巍。
墨怀闭上眼,另一只手也幻出灵力,手指按在了沈巍的太阳穴上,那一缕一缕的红色光雾便钻进了沈巍的脑子里。
沈巍还闭着眼,但眉毛动了动,然后锁在了一起,仿佛是在忍受着某种痛苦一般。赵云澜看得一阵心疼,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火神制止了。
“墨怀哥正在唤醒沈巍,不要打扰,他现在体内的能量被激活,会有些不舒服,很快就会平静下来,别紧张。”
赵云澜忍下冲动点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沈巍,心里也在默默替他祈祷。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沈巍全身的皮肤都红得像烫熟了一般,身体里冒出了阵阵白气。墨怀收了手,满头大汗的他气息有些不稳,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沈夜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
“谢谢!”墨怀虚弱地看向扶着自己的人,看清楚他的脸时,又是一震。“你、你……”
此时的沈夜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扶着墨怀的手微微颤抖着,轻声说:“爸,我是小夜。”
“小夜……你是小夜?”沈墨怀伸手摸了摸沈夜的脸,像找到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难以置信。
沈夜哭着点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赵云澜叫了一声:“小巍……”
所有人看向床上的沈巍,他的皮肤已逐渐恢复到正常的颜色,身上的白气也消失了,然后他的手指动了动,表情有些挣扎。
赵云澜蹲在床边,紧紧握住了沈巍的手,“小巍,醒醒,我们都在。”
沈墨怀安抚地拍了拍沈夜,然后再度转向床上的沈巍,只见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表情有些痛苦,而后有一团红色火光从他口中飘了出来,沈墨怀用手接住。那红光落在他的掌心,慢慢变成了一颗葡萄大小红色珠子。
“墨怀哥,这是……火灵珠吗?”火神一惊,她知道这是巫族长老才会有的灵物,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火灵珠。
沈墨怀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然后掰开沈巍的嘴巴,将那颗珠子放了进去。
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沈巍的脸色恢复了血色,气息也渐渐沉重,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巍……”赵云澜激动地看着睁开眼的人,眼泪又流了下来。
“云……澜。”沈巍看向心爱的人,口中虚弱地唤出他的名字。
赵云澜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醒,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小巍。”
沈巍抬起手,想摸摸赵云澜的脸,可他的手完全使不上力气。赵云澜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蹭着,还不忘吻吻他的掌心。
火神被这一幕腻得慌,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赵云澜回过神来,想起大家都在,这才吸了吸鼻子,温柔地看着沈巍说:“小巍,你猜猜是谁救了你?”
沈巍撑着眼睛环视了一下守在床边的人,除了云澜、火神、小夜之外,居然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那张脸上写满了慈爱,眉宇间有着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神色,好像是一位陌生人,却又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久违的熟悉。
他是谁?
沈墨怀对上沈巍的目光,脸上泛起了安心的笑意,他握住沈巍的手,一抹歉意取代了刚刚的笑容,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对不起儿子,是爸爸的错,爸爸没有照顾好你,爸爸来晚了。”
“爸……爸?”沈巍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力量。
怎么会?他的爸爸不是那个酒鬼吗?不是那个欺负妈妈的恶棍吗?他不是在自己第一次黑能量爆发的时候就已经……
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说他是爸爸?
沈夜显然是看出来他的疑惑,立马蹲在床边握住了沈巍和沈墨怀的手。“哥,他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打妈妈的那个坏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