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羽立马红了脸,眼前新人拜堂也顾不上看了,转了目光,嗔怪道:“母亲乱说什么?”
元氏却是继续笑道:“重要的是,薛家人口简单。”她看了看上座笑容慈祥的薛夫人和薛太傅,又看着眼前拜堂的新人,道:“况且,你与白姑娘一见如故,也好相处的。”
谢千羽拿着手帕遮掩住嘴角,红着脸带着些怨怪,道:“母亲慎言,认真观礼才是要紧。”
元氏听了,知道不能再说,否则就该让女儿脸色更红了,只好笑着坐正了身子,看似认真观礼。听说,女儿与薛二郎见面数次,都十分融洽,许是有些门路的。此事需要提上议程了,女儿明年四月便及笄,薛二郎如今也近二十岁了,如今薛大郎一成亲,他便也可议亲了。她看了看对面坐着带着淡淡笑意的双绝公子,越看越满意。
新娘送入新房之后,这些观礼的夫人和小姐便去新房里陪坐。看着接了盖头,凤冠霞帔的白苏,谢千羽差点笑出声来。这脸上的粉涂得也太厚了些,到底是布衣人家,上妆的喜娘眼光庸俗,她有些后悔,当派白灵去给白苏上妆的。
白苏的性子冷淡,也并未有什么太好的朋友,如今来陪坐的,大多是一些清流官眷,聊的也是一些妇人话题。许氏几人坐在这里实在是让人家放不开,于是没有坐多久,便告辞了。
回府的马车里,元氏将仆从都支出去,只与谢千羽坐在一起,认真分析了薛家的人丁简单,又说明薛殷的种种好处,之后才认真问她:“如今,薛太医成亲,很快就会给薛二郎议亲。羽姐儿,你也大了,能衡量利弊了,我要你一句准话,这位双绝公子,你到底觉得如何?”
谢千羽有些发呆,半晌之后,才缓缓道:“母亲,我年龄还小,不想这么早议及此事。”
元氏道:“明年,你就要及笄了,可以议亲了。是,你可以再等一两年再议亲也可,可薛二郎即将二十,又是双绝公子,朝中盯着双绝公子之人如过江之鲫。只说那个董家的小姐,便不惜自己的名节也要算计薛二郎与之成亲,我听说,上个月,还有金大人家的四娘子和任大人家的二娘子在朱雀大街偶遇薛二郎,与之谈诗论画了一下午。你是元家和谢家的后代,今又被册封了郡主,说起身份,嫁给薛家是低嫁了。莫不是,你想着高门?若是有了什么想法,还是要与我说才是,莫要因为脸皮薄,不好说,而白白便宜了别人。”
谢千羽抬起头来,看着元氏认真专心的眸子,知道元氏是真的在诚心为她考量,她又低头想了片刻,道:“母亲,我不想只看门第贵贱。母亲当年下嫁谢家时候,谢家人丁也十分简单,那时的父亲,也是位京城人人称颂的才子。可如今,母亲艰难前行,最终对父亲死心。我,我不想这样。”
元氏的脸色一白,半晌之后,才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你说得有理。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第145章 逼供戏子,书局偶遇
谢千羽伸手握住了元氏的手,软声道:“我说这话,不是来戳母亲的心窝子。只是,我想认认真真看一看,之后再决定。”
元氏笑了,反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点头道:“那就多方打听,你自己也认真看看。不只是薛二郎,这京城的贵胄清流家的公子都可考虑。以你现在的身份,即便是嫁入皇家,也使得。”
谢千羽认真点头。不嫁人是不现实的,且不说因为前世的失败不嫁人有些矫情,就说元氏和许氏的心里,也绝不会舒服的。她握紧拳头,心里暗暗思索,她此生便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寻找一个可对自己好的人,与其相互扶持,共度一生。
第二日,风十三娘派人传话,说是广阳子被抓回来了。谢千羽便以逛书局的名义,出了门。
前几天风十三娘在城西的桥头巷买了一座民宅,因为之前是一位爱酒之人的宅子,所以有个不小的地下酒窖,如今腾出来,正好可以关押广阳子。
地窖里燃了两个火盆,很是暖和。广阳子被双手高高吊在那里,此刻看谢千羽进来,一脸的愁苦。“大小姐,你怎么又把我抓回来了,你到底想干嘛呀!”
谢千羽坐在一把交椅上,就着两个火把的光亮,抬头看着广阳子。片刻后,挥退了众人,只留下凌寒,这才开口问道:“你可认识卢湛?”
广阳子掩在乱发里的眸子瞬间一缩,下一刻便否认道:“谁?”
谢千羽目力极好,再加上一直关注他的每一个表情,自然是看到了刚刚他的不妥,所以,即便他否认,也已然认定,这是一个知情人。“凌寒,叫我瞧瞧你的本事吧。”
凌寒出身麒麟卫,自然懂一些刑讯的手段。她应了一声“是”,便走到房间角落里,在风十三娘早就准备好的一堆刑讯工具里找到一个铁盘子,又将火盆里的炭火倒了一半进盘子。
广阳子惊惧的目光看着那个长相清秀却面无表情的女孩将盘子放在自己的脚下,又脱去了他的鞋袜。当赤~裸的的双脚站在铁盘里的炭火上的一刻,他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喊叫声,拼命地抬起脚来。
凌寒也不管他是否抬脚,转身去墙上摘下一条鞭子就用力抽打在广阳子的身上,鞭鞭见血。
广阳子吃痛,下意识躲闪鞭子,那么脚就一定会踩在火炭上,这简直就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刑罚。还不到一刻钟,他的双脚已然满是血污和焦黑。
广阳子惨烈的呼声在地窖里一声声回荡,几乎能穿透耳膜,可谢千羽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几乎面无表情。声音传到外面虽然小了很多,却还是让曼儿和风十三娘缩了缩脖子。
凌寒将盘子撤走,将里面已然被血淋得有些暗淡的炭火重新倒入火盆里。地窖里有几个酒坛子,她抱了一个,将里面的烈酒倒入盘子,重新又放回广阳子的脚下,之后将他的脚用力按在烈酒中。惨叫声再次充满地窖。
……
不过半个时辰,在凌寒的手段之下,广阳子就面色惨白地喊要招供。
谢千羽冷冷看着广阳子,等着他的供词。
广阳子在凌寒撤去刑具之后,喘息了好一阵,才用沙哑的声音道:“卢,卢湛是,是我的同乡,我,我们都是夜州人。”
“你们来京做什么?”
“谋,谋个前程。卢,卢湛说,同村之人,每人趟出一条路,就,就可以互利互惠,一,一起发财。我,我便是做了戏子。”
“夜州人,还有谁在京城?”
广阳子低着头,微微摇着,道:“我,我们来了十几人,可是,京城,太,太难混了。坚持下来的,也,也大多在鼠疫里丢了命。如今,我也不知,还有谁。”
“你们与四皇子,有何瓜葛?”
广阳子猛然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谢千羽,结巴道:“这,这你都知道?”看着阴影里女子忽明忽暗的脸色,他微微摇着头,道:“具体的,我也不很清楚。只,只知道,卢湛入宫之后不久,便,便与我们传话,说是,攀上了高枝。叫我们放心,以后只要效忠四,四皇子,便是了。”
“你可认识智贤大师?”
广阳子摇头道:“我,我不知什么大师。”
谢千羽的眸子眯了起来,继续问:“炼丹一事,你究竟会不会?”
广阳子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会。之,之前,与你说的,道观里,极会炼丹的那个,那个广阳子,便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我是他的,私,私生子。”后半句,声音已然很低。
谢千羽冷笑道:“这么说,你折磨女人的手段,也是从你父亲那里学会的?”跟踪广阳子的丹阳传回来话说,在青楼瓦舍里,眼前这位可是很会折磨人的。
广阳子低垂的头微微抬起,看了谢千羽一眼,复又垂得更低,不说话了。
想知道的,知道得差不多了,谢千羽问清了广阳子夜州老家的位置之后,命人给其治伤,不让其伤口溃烂而死。复又派丹阳去一趟夜州,查看今日得到的消息是否准确,这才从宅子里出来。
上了马车,马车便一路朝着南市大街的书局而去。现如今,这书局已然在谢千羽名下,所以不论拿什么书都十分便捷。
谁知,书局里,居然遇到了宇文信和宇文智兄弟。谢千羽竟不知道,这位纨绔竟然也有逛书局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