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宣嘟囔道:“景色慢慢赏,你们两个且坐下,我们大事。”看二人转过身来,好奇看着她。便站起身来,一手一个拉到桌边坐下,认真道:“你们可知,你们二饶母亲是摆了香案的好姐妹?”
自古以来,贵女之间有不成文的规定,几人关系要好,便会摆上香案,对着神佛起誓,今后不管嫁得远近高低,都相辅相成,做一辈子的好友。
云馨儿点头道:“此事,我知道。”
谢千羽也点头道:“馨姐儿的母亲称呼我母亲为黛娘,此事我也知道的。”
王乐宣笑得更加开心了,道:“不若,我们也摆了香案,做姐妹可好?”
“啊?”二人均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乐宣,有些不知道她一个皇族中人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王乐宣哀求道:“此事我禀告过母亲了,母亲还很好呢。”
云馨儿求助看向谢千羽,谢千羽却是无语摇头,道:“宣姐儿,你再过两年,及笄的时候就该册封县主了,怎么想着和我们结拜?”
王乐宣不管不顾,道:“我不管,若是不依我,你们是回不去京城的啦。香案我都摆好了,就在这里。”着,便有人抬着长长的香案进了亭子,香炉里的问香已然点燃,贡品俱全。显然是早有准备,并且决不罢休的。
云馨儿和谢千羽看着这阵仗都懵了,半晌后才无奈地相互对望一眼,苦笑着答应了。
三人互相问了生辰,云馨儿最大,谢千羽次之,王乐宣最。于是,三人便对着地,以梅花神为媒,磕头八个,拜了异性姐妹。从此只称昵称,不再官称。
王乐宣开心抱着二人大笑道:“馨娘,羽娘,我欢喜得很。”她自只有她一个女孩,孤单长大,哥哥们也都不陪她玩,如今有了异性姐妹,如何不欢喜?
云馨儿苦笑道:“宣娘,我这昵称能改改吗?怎么听着脸红?”馨娘可不是与新娘同音嘛。
王乐宣笑如银铃,绝不改口,还是谢千羽提议道:“《庭中有奇树》中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不如叫馨姐儿为怀娘,如何?”如此,王乐宣才笑着应下。
三人相互交换了信物,又在亭中笑笑,烤着炭盆也不觉得冷,插了一会儿花,雪停之后,才踏着一地白雪,回到屋子里去。
三人又是吃了晚饭,喝了不少果子酒,才各自回到房子里,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下山的路被清扫出来,三人便各自上马车回府去了。
如今已然进入腊月,今年便没有什么机会再聚一聚了。
回到昌宜伯府,谢千羽先是去了松鹤园请安,秦氏却因为元氏而不喜她,称病没见。于是,便又去了凌霄园,告诉元氏她与云王二女摆了香案结拜的事情。
元氏认真听完,只是摇头笑了会儿,便叫她回牡丹园暖和。
腊八这日,早就交出管家大权的元氏自然是不管府中年夜的。秦氏似乎也是忘了有年夜这件事,待谢征和元氏进宫朝拜完了回来,府里也不过多挂了几盏灯笼。还是谢皓摔给秦氏五千两银票,秦氏才开始张罗下人准备年夜的宴席。
傍晚,元氏得到消息,元齐回来了,已然入过宫,被皇帝论功行赏,还了护国公的称号,只是兵权被收回去了。
“这下子,母亲该高兴了。”元氏眸子里带着泪意。
谢千羽打帘子进来,正听到这句,忙问之后,笑道:“前路可喜。”
元氏点头,道:“明日你和晟哥儿陪我回元府恭贺。”腊月初的时候,元府旧宅已经修好了,许氏已然搬进去了。
谢千羽纠正道:“该是回护国公府恭贺。”她也笑着,眸子也同样带着泪意。
玉兰从外面进来,道:“夫人,姐,大少爷回来了。”
谢明晟这些日子一直在书院读书,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今却是一脸喜色进来。行礼道:“恭贺母亲。”显然也是得到了消息。
三人刚刚坐下,要几句话的,可门外又有人来传,松鹤园的婆子来了。
来人是郑嬷嬷身边的一个丫头,进门就屈膝道:“夫人,年夜于申时三刻开始。”
元氏在桌子上抓了一个银豆子,给了周嬷嬷,嘴里应道:“知道了。”
丫头上前接过周嬷嬷给她的银豆子,谢恩之后离开。
元氏便是冷笑一声,道:“申时开宴,她却叫我申时三刻再去。”松鹤园里早就布满了元氏的眼线,可以,现在的谢府里,即便秦氏再用力,也不会有人再帮着松鹤园对付凌霄园。因为世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秦氏老了,而且重病缠身,不久便于离于人世。元氏之所以还留着她,不过是还没有到有用的时候。
申时,聚荣堂。
仓促布置的宴会,简陋而可笑。灯笼和插花有些都是歪的,比起去年元氏主持的年夜,今年不知道差了多少,甚至连秦姨娘管家时候也大大不如。
第133章 谢府小宴,元府大宴
谢皓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萧条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斜眼看了一眼屏风另一边的妻子,更加后悔当时为何娶了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妻子。
那些族老们看着今日的情况,想想去年的盛况,心里不知该说什么。
秦氏倒是不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的。谁能保证皇族里人人都富贵一生吗?况且是他们这些臣子之家,谁还没有个拮据的时候?富了就吃好的,穷了就吃差的。
今年的烛火和宴席都是四房准备的,四爷脸色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看的颜色了。杨氏战战兢兢,只怕婆母怪罪。好在秦氏知道杨氏的家底,也没说什么。
可惜,二房的二小姐谢潜璃不乐意了,道:“四叔母,今年的宴席怎么只有些鱼虾蟹类,竟不见什么新鲜的蔬菜?”去年谢千羽可说了,越是这个时节,蔬菜越贵呢。
谢千羽看了谢潜璃一眼,没说什么。
倒是一直不爱出风头的谢轻云道:“我记得二姐姐去年还不爱这些。”
谢潜璃瞪了谢轻云一眼,怒道:“你算个什么?庶女罢了,也敢呛我的话?”
元氏自然知道去年那场宴席上的风波,此刻用帕子掩了掩嘴角,道:“二姐儿,如今你过了年也十四了,该有些规矩。否则,明年有了新母亲,可叫人笑话。”
谢潜璃一愣,什么新母亲?
元氏继续道:“你母亲丧故也半年了,再有半年,你父亲也该续弦。你身为二房的嫡长女,也该做好表率,帮衬新母,打理庶务。”
谢潜璃这才反应上来,自己父亲是要续弦的,不由得脸色一白。母亲去世这段时间,东府的上下都是她这个嫡长女打理,自然搜罗了不少好东西给自己做嫁妆。若是继母来了,岂不是会将这些东西都抢回去?“谁说我父亲要续弦?”她是真的有些急了。
元氏看了一眼不说话的秦氏,笑着问道:“不知我上次拿去松鹤园的的女孩儿名册,母亲可有中意的?”
秦氏一个眼刀递过来,那是什么名册,一个个不是商贾就是小官之家,没有一个靠谱的。“老大家的,二房的主母还是要在四家里斟酌挑选些来。”她十分不满意。
元氏知道她在不满意什么,于是笑着道:“也罢,我也问问看,四家里,可有合适的。”
秦氏嗯了一声,不说话了。四家之中,她一个都说不上话,只能依靠这个极其讨厌的儿媳妇。况且,她本是让其申时三刻再来,为何这么早就来了?
那边谢皓说了几句台面话,便开席了。
谢潜璃满脑子父亲续弦的事情,也没心思再闹。倒是谢亦彤一直用极其不善的目光看着谢千羽和元氏,眼神阴鸷。
谢千羽看了谢亦彤一眼,瞧她身后伺候的是珊瑚,布菜的反而是玛瑙,便嘴角勾了勾。看来如今是玛瑙要比珊瑚更加得宠了。
这顿饭都是鸡鸭鱼肉,肥腻得很,十分不好消化,于是众人不过吃了一会儿就腻了。也没有什么歌舞班子伴舞,便更加无趣,不过是刚刚过了亥时,便草草散了。
次日,元氏母子三人正要出发,谢征也一身华贵衣衫出来,要与三人一起去护国公府恭贺。
元氏看着谢征,冷笑一声,问:“不知伯爷准备了什么贺礼?”
谢征愣住,皱眉道:“你回娘家恭贺,竟然没有备着礼?这便是元家之女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