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安定(10)

她赶紧打发了赫定,让他去搬货,自己则拿了张沾了水的纸,慌忙擦了凳子上的一点猩红,然后又换了一张凳子抵在了门口。

“你先搬货,我去找老板娘。”岑安对着台阶下的赫定说。

她往后屋走的时候,还不放心似的把衣服下摆又往下拉了拉。

老板娘正在后屋看电视吃西瓜。

“姨。”岑安叫道。

“咋了孩儿?”老板娘的眼睛没从电视里挪开。

“那个,”岑安有点害羞,“我好像来月经了。弄,弄凳子上了。”

“啊?转过去我看看。”老板娘终于放下手里的西瓜皮,看了看岑安的裤子背面,“你等会儿,姨给你找条裤子你先换上,完了再给你拿个卫生/巾垫上。”

老板娘在衣柜里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岑安能穿上的裤子,又去前屋拿了包卫生/巾给岑安,前后屋往返的当口还烧了壶热水。

“过来孩儿,”老板娘拆开包装,拿了一片卫生/巾出来,“你把这个撕开之后,有胶那面冲下,贴到内裤上,得贴中间点儿,别太前或者太后了,该漏了。”

说完,她又拿了杯子,倒了热水冲了红糖,在岑安从厕所回来之后递给了她,“去吧,上前屋歇会儿,我把饭焖上就过来替你,今天你回家歇着。”

“姨,我没事,不用回去。”岑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听话,这会儿肚子肯定疼着呢,不差这一天,去吧。”老板娘怜爱地拍了拍岑安的肩膀,把人送了出去。

老板娘也是个可怜人,爹不疼娘不管,年纪不大就跟了男人,那男人过了新鲜劲儿就把她踹了。本来她也想得开,分就分嘛,再找就是了。可谁知道她却怀了孕。

年纪小,不懂得保养身子,熬夜抽烟喝酒也没怎么停过。结果孩子生出来,身体是健康,但脑子却先天不足,智力有障碍。

就这么着,娘儿俩凑合着过日子,开了个小店。老板娘本想再找一个,有几个都挺满意老板娘的条件,可一听说她带着这么个拖油瓶,最后全都黄了。老板娘自知亏欠儿子的,就再也没动过找伴儿的心思。

可她心里总还是想要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聪明的、健全的,就当是自己死后能有个人照应自己的傻儿子也是好的。

岑安回了前屋,赫定已经搬好货,在往货架上摆。

“姐,你穿的谁的裤子?”赫定瞄了一眼问。

岑安没想到赫定一下子就发现了,就说:“啊,刚刚蹭脏了,就让姨给找了一条临时换着。货摆咋样了?”

“差不多了,要冻的都先放进冰柜了,天太热。”赫定又拆了一箱饮料,边往货架上摆边说。

岑安准备去拢一下今天的账,弄完了再回家。这时候赫定又说话了:“姐,刚刚凳子上那个到底是啥?”

岑安差点一屁股坐歪摔地上,“啥也没有,别问了。好奇心那么重呢。”

拢好账,摆好货,老板娘从后屋出来了。

“安安,你跟小赫先回去吧,回去记得多喝点热水,对,你拿袋红糖回去。”老板娘拿了个塑料袋,装了一包红糖,还有一包……卫生/巾。

赫定还在货架那,拿眼睛瞥了一眼老板娘拿的东西,一下子就懂了。至于凳子上的东西,也不用问了,生理课谁没上过?就算不好意思听,也总能灌进一些进耳朵里。

回家一路上,岑安都没怎么说话。

“姐,你是不是来月经了?”赫定淡定道。

像是晴天巨雷当头劈下,岑安愣住了,僵硬地转头望着自己弟弟那张淡定的脸。他说什么?他怎么那么淡定?他难道不觉得难为情或者不好意思吗?居然就这么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姐?”

“啊,啊!啥?”岑安脑子停转了。

“我问你是不是来……”赫定“来”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岑安捂了嘴。而后,岑安微皱着眉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岑安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得像是一脚踩在了棉花上。

“这不是很正常吗?咱们不是上过课吗?”赫定依旧很平静。“而且你有什么好瞒的?难道我会发现不了?”

岑安被自己弟弟的淡然气场震慑到了,不,或许可以说是厚脸皮。

“那你也不用在大街上……”岑安左右瞟了瞟。

赫定没说话,俩人继续往家走。

进了院,开了门,赫定第一件事就是接水烧水,然后把岑安手中袋子里的红糖翻了出来,舀了两勺放杯子里。

赫定转身进了房间,从柜子里拿了个薄毯放在床头。“姐,上/床。”

“啊?”岑安正在厨房想着晚上吃点什么,一下子没听清赫定说话。

“上/床躺着,歇着去。”赫定走出来,把岑安拉到屋里,按在床沿儿上,“今天晚上我做饭,你甭操心了。歇着吧,我给你拿本书。”

“真是长大了,虽然脸皮厚了,但心思也细了,知道心疼姐姐了。”岑安心里很宽慰。

“嗯。”赫定把书给了岑安就去了厨房,头也没回地应道。

不久,赫定手脚麻利地往桌上摆了热腾腾的米饭,辣椒炒干豆腐,切盘的酱牛肉,还有紫菜蛋花汤。

他刚转身准备叫岑安吃饭,发现他姐睡着了。

岑安还保持着半坐的姿势,后背靠着立起的枕头,由胸到脚盖着米黄色的薄毯,书还摊开着在膝盖上,头略歪着向着厨房的方向。额上有几绺碎头发搭下来,看起来睡得很沉。

岑安生的弯眉杏目,却不似普通意义上的浓眉大眼。她眼睛也大,但却极柔和;低眉垂目时眼尾细细拉长,仿佛一幅静默的水墨画。

赫定轻轻拍了拍岑安,“姐,吃饭了。”

岑安揉了揉眼睛,“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肚子还疼吗?”赫定问,“要不再睡会儿?”

“不用了,没那么娇贵,”说着岑安起了身,看到桌上摆的是荤素搭配、有菜有汤,随即感慨道:“老弟真是长大了,自己都能操持一桌饭菜了。”

“嗯,尝尝呗,给点儿意见。”赫定笑着拉了凳子给岑安,然后转身去了厨房,把冲好的红糖水拿了进来,放到了岑安手边。

第14章 咱们不干了

真好啊,被人照顾着,被爱笼罩着的感觉。

今天岑安刚好需要,赫定也刚好做到了。

岑安拿起手边的红糖水,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应该是特意提前晾好的,刚好吃饭的时候就能喝。

“喔,好甜。”岑安不是太爱吃甜食,喝了一大口红糖水,顿时有点儿顶住了。

“可能是放得糖有点多,那先吃饭吧,一会儿再喝。”赫定说着夹了两片牛肉到岑安的碗里,还装了一碗紫菜汤,“要是那个太甜就先喝汤吧姐。”

牛肉切的薄厚均匀,调了蘸料,撒了香菜末,紫菜汤上飘着点点葱花,辣椒和干豆腐规规矩矩地切了菱形块,还勾了芡。光看着绝对想不到,这一桌像样的饭菜会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做出来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更何况上面连长辈都没有的岑安和赫定,更是要逼着自己长大,急切地想要成为彼此的依靠。

赫定和岑安依旧过着看店、送货、看书的日子。

这天赫定去拉货了,还没回来,岑安在店里看书,老板娘约了几个姐妹去打牌。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毒辣辣的挂在天上,烤着地下为了吃口饱饭而奔波劳碌的人。

赫定这趟货要跑到火车站那边的站前市场去拉,中午吃了饭歇了会儿就出发了,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他却在返程路上蹬着车。

他脖子上挂了条毛巾,出门时候特意打湿了的,现在都快烤干了;相反他脸上的汗却是越出越多,有的汗还顺着光洁的额头淌进眼睛里,辣得人眼睛难受。

顶着大太阳,驮着一车货,饶是赫定人小力气多,也是累了个够呛。

刚到门口,他还没放开嗓子喊他姐,就听到了岑安的叫声。

赫定赶紧下了车,在旁边停好就往楼梯上奔过去。进到屋里赫定看到的一幕让他头皮立刻炸了起来!

老板娘家的傻儿子柱子正把岑安堵在收银台的角落里。

要亲她!

岑安力气其实不小,对付个同龄的男生还是能势均力敌的。但无奈老板娘的儿子是个快二十岁的人,而且智力有缺陷的人往往有着一股子拙劲儿,力气大得很。岑安就这样被他堵在角落里,尖叫着连蹬带踹却挣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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