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万福(73)

不,这不是灯。

这是狼的眼睛。

方才那只狼的同伴们都来了,正幽深而贪婪地盯着他们。

还有恨意,大抵是想替它们的同伴报仇。

“阿芙,我在,不用怕。”宋辛抿起唇角,目光坚毅而警醒地盯着那些狼,“你也盯着它们,不要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阿芙最听宋辛的话,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还是学着宋辛的样子,狠狠瞪那些狼。

她一动不动,杏儿眼瞪得圆圆的,想着自己超凶!

虽然再怎么想凶起来,阿芙还是十分可爱。

但在狼群的眼睛里,却看不出眼前的两只猎物是否可爱。

只是有些奇怪,这两只弱小的猎物为何没吓得屁滚尿流抱头乱跑。

毕竟它们见过的猎物,都是另外一个样子。

生性多疑的狼,迟疑了。

宋辛找准机会,压低声音道:“阿芙,我们朝两个方向跑,你往左,我往右。”

右边,是后山,更危险的地方。

阿芙当然不会同意。

她一边狠狠瞪着那些狼,一边说道:“少爷,不行,我去右边!”

宋辛哪里舍得让她冒险,只得低声哄道:“乖,你跑得快些,去搬救兵。”

阿芙咬着下唇,上回是少爷身子不好跑不动,她才丢下少爷一个人跑下山搬救兵的。

可这回,少爷明明能靠自己跑掉。

两人仿佛争执不下,而狼的耐心也快告罄。

它们似乎在斟酌,这两个弱小的猎物到底是有底牌还是在狐假虎威。

宋辛有些着急,压低声音,“阿芙,乖,听话,待会我掏出匕首,你就往左边跑,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

“少爷去搬救兵,我朝它们扔石头!”

“胡说!这么多狼,你哪扔得过来!”

“少爷也在胡说!少爷只有一把匕首,就算像刚刚那样厉害,也杀不死所有的狼!”

两人压低了声音争执,可却一动不动,仿佛定在原地。

但眼见着这些狼群已经越发焦躁不安,按捺不住了。

这时,远方遥遥窥见几点火光。

有了人声。

是寻他们的人!

阿芙心头一颤,立马踮起脚尖叫喊,“我和少爷在这里!”

这冷不丁的一喊,竟把那些狼群唬得一惊,撒丫子后退几步。

阿芙见它们开始虚了,顿时胆向两边生,抄起她搜集的碎石头就往她们身上砸。

这些豺狼虎豹怕的就是比他们更凶的。

顿时认怂,仿佛在比谁跑得更快似的消失了。

阿芙见到火光越来越近,而这些狼群跑远,才松了口气。

倚着树干慢慢蹲下,全身都汗湿了。

宋辛脸色亦有些苍白,抿出一丝淡淡的笑,目光落在阿芙身上,总算安心一些。

......

翌日,害他们的人找到了。

是舒容郡主带过来的侍卫,但动机却不明,因他留下一份家书后便畏罪自杀了。

舒容郡主吓得不轻,生怕这事儿和她扯上关系,急于解释的模样反倒让宋辛知道她不像是幕后指使之人。

只是宋辛想不明白,到底有谁要害他。

都殃及到他这里,只怕京城已经很不太平了。

宋辛差点又出了事。

他父母急急忙忙赶到容庄,说什么也要把他接回去。

本来送宋辛到容庄这里来,就是让他来养病的。

如今宋辛的病也快好了,他们想着也就没什么必要继续留在这儿了。

宋辛完全不想回去,听到阿芙说夫人老爷来了,也只是懒懒抬下眼皮,不想搭理。

也不愿意出去见他们。

这回宋老爷硬气了些,直接带着宋夫人来势汹汹地冲到了他的屋子里。

“宋辛!你就是这么待你父母的?百事孝为先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辛正倚在榻上看书,听到宋老爷一进来就指名道姓开始骂他,顿时表情有些微妙。

宋夫人楚甄朝阿芙招招手,怕她被宋正初吓到,“阿芙,过来,到我身后来。”

阿芙担心地看了宋辛一眼,婉拒了她,“夫人,少爷在看书,我得给他斟茶。”

宋辛微不可查的眯了眯眼。

不错,阿芙越来越是他的贴心小棉袄了,没有再像上回那样,胳膊肘往外拐。

宋正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只差没过去把宋辛的书抢走。

“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们回京城?”

宋辛没有回答他,只低眉看书。

阳光映在他的侧脸,虽病态的白已褪去许多,但仍显得冷淡苍白明明。

宋正初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已经耐心告罄。

正要说话,宋辛忽然抬头,有些不悦道:“你挡着我看书的光了。”

“嘿!这臭小子!”宋正初脱下鞋底,就想抽宋辛,“看来是我没揍过你,所以你不开心了是吧?”

“老爷,不要打少爷!”阿芙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宋辛身前,双臂伸开,眸子颤颤儿地看着宋正初。

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宋正初的鞋底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仍然皱着眉,轻嗤道:“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护着他作甚?”

宋辛油盐不进。

阿芙又护着他,打不得,骂不得。

宋正初嘴上发了几句牢骚后,气鼓鼓地走了。

楚甄接着走过来,想要摸一摸宋辛的鬓角。

却被他皱着眉躲开,颇嫌弃道:“母亲这是做什么?许久不见你养的猫儿狗儿,所以觉得可爱想要摸一摸么?”

娇娇柔柔的楚甄睁大了一双美眸,眼尾泛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辛。

“辛儿,你怎会说这样的话?”

第63章

阿芙也不开心, 觉得少爷实在过分了些。

她叉着腰,倒戈相向,挡在楚甄身前对宋辛说:“少爷, 你怎么能这样说夫人?”

宋辛轻嗤一声,索性就将书卷放下, 把当年他的所见所闻全说了出来。

父亲当年说的话, 字字诛心。

他年纪尚小,却记得清清楚楚, 说出来的时候, 仿佛每个字都在往心里扎。

听罢,楚甄那双温柔明秀的眸子, 不可抑地泛出了水光。

“辛儿,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母亲, 你听到了这些?”

宋辛自嘲似的撇撇嘴, 嗤笑道:“我同你说了有什么用?同你说了, 你便会不拿我当猫儿狗儿?同你说了,你便会与我亲近许多?”

自那日起。

宋辛就寒了心。

再然后的每一日,便更寒得彻彻底底。

母亲高兴的时候, 对他温柔, 会同他说许多话。

可不高兴的时候, 从不与他说多话, 他去寻她,她便是困了累了的躲着, 不肯见他。

那时, 他就发觉,母亲真真是听父亲的话,将他当成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儿狗儿了。

他不是他们的儿子, 只是宠物。

楚甄颤着指尖,身子发软,在宋辛对面的榻上坐下。

宋辛偏过头,不愿再看她。

楚甄见宋辛这副嫌她至极的模样,忍不住落泪。

豆大的泪珠滚落,烫得她手背一缩。

美人垂泪,总是格外引人怜。

阿芙虽是个小姑娘,也心疼夫人纤弱娇柔的这副样子。

她轻蹙着眉尖,踮起脚用帕子给楚甄擦泪。

软声劝她,“夫人莫哭,您和少爷一定是有误会,或许那日只是少爷听岔了。”

楚甄摇摇头,面色哀戚,“没有误会,当时他父亲确实同我说了那样的话。”

宋辛身子一僵,狭长的眸里浮起意味不明的讽意。

楚甄又用帕子擦了擦眼尾,眼圈红红的,看向宋辛,“可你知道你父亲为何会那样说么?”

宋辛勾着嘴角,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可阿芙看得分明,少爷只是在遮掩而已。

其实他心里,特别在意,特别想问他们一句为什么。

楚甄咬唇看着宋辛,刚哭过的模样更衬得她纤弱娇美,叹气的时候,也分外惹人心疼。

“你自幼身子便弱,我以为养些日子便能渐渐好起来,可一年又一年过去,你反倒越来越消瘦多病。”

“那日,宫中来的御医断定你活不过十八,惊闻噩耗,我差点晕了过去。”

“我同你父亲说,若你活不过十八,那......我也绝不独活于世。”

“黄泉路上,母亲不忍你一人孤孤单单的走。”

“你父亲若不是担心郁郁寡欢,走在你前头,也不会说那般的话来劝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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