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山河(257)

作者: 毕毕大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历史的车轮本应该滚滚向前,可仅因为一人,就要飞速倒退。许康乾,有才无德,妄居高位,以空谈欺天下,以阴毒误国家,离经叛道、倒行逆施、为达个人目的数次联合外国作乱,狼子野心,天地可鉴,我看他不仅是国贼,更是卖国贼。”

许康轶心中惊涛骇浪,心中对许康乾的怨恨是种子,为国为民是雨露,而今生死关头是时机,心中一棵叫做造反的参天大树拔天而起,瞬间就想要冲出天灵盖,不过理性还是压住了他,他从来波澜不兴的声音中,好像有一丝颤抖:“铭卓,造反师出无名。”

花折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眼中的坚韧犹如神兵利刃,仿若劈得开大楚的万仞高峰:“大楚立国以来,许氏皇子,皆有兵权,分封四境,康轶,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折从来风仪雅致,不用高声说话,可这振聋发聩的声音旱地惊雷一样在许康轶耳畔嗡嗡作响,像热油一样马上就要浇在他心中的滚滚火焰上,那火焰内容丰富,有仇恨的火种,有要活的决心:“为什么?”

“这是在许家的大楚国,你是许氏的子孙,你上次进京之后,我仔细研究过你们皇室的家训和先祖的诏书——”

花折此一番话是已经早就准备好了,而今就出口的最好时机,他声音一字一顿:

“你们皇子带兵的原因是:朝无正日、内有奸恶,黑暗到遮天蔽日之时,许氏子孙当兴兵讨之,以匡扶社稷。——这就是皇子分封的原因,这就是出师之名。”

无数种情绪飞速的从许康轶胸中闪过,他感觉冷热交替,刚才还觉得自己是熊熊烈火,现在觉得像一座马上就要坍塌的雪山,静的可怕,就那么看着花折,眨眼间仿佛能听到要雪崩之前积雪沉降的细微“咔咔”声。

元捷早就想说这句话了,也不过是碍着许康轶从无反心,不敢说而已,听了花折一番话,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花折还是个夏吾国的人,其实平时斗嘴经常不是大家的对手,却把大楚的语言运用的这么好,他怎么就组织不出来呢。

当即怒而谏道:“王爷,您和泽王,不知道比那位只擅长玩弄手腕的毓王强多少,早就该反;安西军是你麾下,北疆军十二万是您嫡系,您振臂一呼,二十万人还进不来京城吗?”

许康轶沉吟半晌,想和做差距太远了,他静默不言,强压下血管中波浪滔天的海啸,良久叹道:“元捷,古往今来,造反起兵的王子,从外地进京的,没有人成功过。”

花折已经领悟到许康轶也想这么做了,只不过是觉得做不到罢了,他坐在床前拿笔画图分析形势:“康轶,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反,我说的对吗?”

许康轶看他拉过宣纸,只能点头。

花折在北疆画了圈,在安西画了一个圈,“康轶,如果兵和一处,在天山山口会合,自西向东中原除了潼关,基本无险可守;直接下兰州、长安、只要破了潼关,再能遇上的阻碍都可以计算,也未必不行。”

许康轶皇兄惨死、母亲被逼自裁,自己的头颅也在屠刀之下,隐忍多年,何尝不想放手一搏?不过脑袋一热是造不了反的,有可能是带着数十万人送命,他还是要为手下的性命负责:

“铭卓,谁当皇帝和百姓朝臣无关,我在别人眼中只是造反者,失道寡助,支持者难觅;且一路俱为攻城拔寨,行军遇上的阻碍难以想象;许康乾会尽调举国之兵平反,届时江南和西南等尽会前来平叛,有近一百万王师;一百万朝廷军对二十万反军,基本无有还手之力。”

花折不懂打仗,他哼了一声:“我看凌安之在北疆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地,几千人溜着数万人的时候也有。”

许康轶拍了拍花折:“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和我,守城尚且牵强,何况攻城,而且全是要以少胜多?全打不赢大仗,没有能打大仗的大帅,大将和大帅,区别太大了。”

花折笑的别有深意:“这就是问题所在,咱们有带兵的大帅,凌安之不是现成的吗?”

许康轶觉得他异想天开,“这不可能,凌安之从未有过反意,去年宁可死,也没有选择走这条路。”

花折:“康轶,得凌安之者的天下,泽王翼王当称霸的民谣唱了好几年了,泽王没了,就剩下您称霸了。”

是想得凌安之,可那么多年也终究未网罗成功:“那不可能,他宁可死也不会帮我。”

花折:“这些年我最怕他死,他死了还怎么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元捷:花花公子,你最近…不是挺身心舒畅的吗?怎么还瘦了?

花折:可能是话太多,累的。

元捷:别欺负我没文化,也是在翼王身边耳濡目染多年的人,据说人一年说的话,产生的热量连一壶水都烧不开。

花折:好吧,我说人话,最近康轶不在身边,我没营养了。

元捷脸红:花公子,虽然王爷进京,你最近没有阳光雨露,可小别胜新婚,你也别这么寂寞难耐啊?

花折:说的轻松,还没人陪我说话了呢?

第192章 三顾三请

怪不得…许康轶觉得多年来花折经常为凌安之筹谋, 他有时候觉得莫名其妙,“铭卓,你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他的?”

花折左手击着右手的掌心,坦率直言:“景阳二十一年出京, 在贺兰山招兵,得到宇文庭的时候。”

许康轶觉得脊梁柱后边冒着凉风:“那么多年之前?”

要知道当年凌安之还只是个平西将军, 安西提督还是凌云, “你这心思起的也太早了吧,为什么?”

花折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康轶,只要是夺嫡, 必然你死我活, 你和泽亲王在朝堂上想当太子,太难了, 偏偏你们选择了那条路。要我看文官是治国的根本, 可武官才是夺嫡的根本,直接兵临城下, 什么事都解决了,只不过过心里这一关罢了。”

——殊不知这一关最难过。

花折继续游说:“凌安之一辈子没说过几句实话,殿下一辈子不和别人交流,你们两个当年在月下并坐而谈, 你不觉得两个人特别合吗?凌安之带着铁骑进京,你认为谁拦得住?”

许康轶和凌安之确实合,彼此之间就算是有些利益冲突, 这些年也相安无事彼此信任倚重:“铭卓,你说的是有道理,可他不可能被我牵着鼻子走。”

花折眼睛亮的吓人:“你当然不是牵着他的鼻子,你是和他志同道合的一起走,殿下是人往高处走一条活路,他是良禽择木而栖,我可能有办法劝得动他。”

许康轶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办法,现在就能有什么办法?”是给凌安之直接下点蒙汗药,迷惑一下心智?

花折也没什么把握,不过觉得有筹码尽可以一试:“那些年他心里没有种子,所以咱们全是白搭工,而今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咱们一步一步的试一试,把芽催出土就行了。

******

安西提督许康轶向楚肃宗请旨,说自己旧疾复发,不良于行,暂时不能进京。

傻子都知道是故意的。

楚肃宗大怒,连下圣旨三道,朝堂下也有心腹劝楚肃宗:“陛下,翼王远在边陲带兵,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虞贵妃的死讯,如果威逼太过,恐怕会起反意。”

许康乾抚案冷笑,“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他自己不会带兵,能带兵的泽亲王已死,手下能给他带兵的嫡系不过是他和泽亲王当年的旧部,全是一些小家碧玉,咱们做好准备,就算是真反了军队也过不了潼关。”

朝臣问道:“陛下,许康轶经营多年,泽亲王的死忠已经自然而然的归顺与他,势力不小,手下精兵强将,不可小觑。”

许康乾早就把许康轶身边这些人研究透了,用手指敲击着桌子笑道:

“他手下那些人也全有用:元捷可以让他去吊丧问疾;陈恒月可以让他去看守坟墓;陈罪月可以让他去鸡鸣狗盗;相昀可以让他去挖沟盗洞;田长峰可以让他去打更关户;楚玉丰可以让他去击鼓鸣金;虞子文可以让他建墙垒土。”

“安西军和他没什么渊源,不可能听他的,四瞎子手里是有几个臭钱,不过钱也是催命太岁,手下全是饭囊和废物,哪有什么帅才?到时候用什么打仗?用钱把我们砸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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