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玉麟山庄后,他同其他的侍卫一同住宿,晚上自然抽不出空去琼花苑见公主。只有乘着换班的时间偷偷翻墙过去同她说几句话,如若换班的时间短了,或者得了一些零散琐碎的时间,便只能够悄悄地看她一眼此时她正在做什么,就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的床榻挨着窗户,月光冷静克制地洒在他的面上,他翻来覆去一夜未睡,最后索性翻身坐在床上,透过那一方木质的窗框怔怔地看着悬挂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的那一轮清朗而高悬着的明月。
他心中的少女,也如同这皎月一样。
清荣华贵,不染凡尘。
月光绵延万里,虫声附和聒噪。
他反反复复咀嚼着皇上今日在议事房对他说的话。
院落中的老树投下的阴影,让他想起往日无数次他守在昭华宫的窗外,等着那个少女来开窗时的所见之景。
还有公主在那个雷雨夜跌跌撞撞跑来找他,窝在他怀里面喋喋不休地诉说着她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前世今生。
家国天下,万世太平。
这也是公主想要看到的吧。
他不愿意一次次看着公主站在他面前,为他出头,为他争辩,一遍遍告诉那些人,他配得上她的喜欢。
那些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太重,往后的闲言碎语太过尖锐,他不希望她去受这种苦楚,而自己如同懦夫一般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自欺欺人地躲在她身后同她天长地久。
他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侧,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这样,终有一日他们之间将会有分别。
他甚至不知道这生离会不会变成死别。
他听着耳边的蝉鸣,突然失了睡意。
青年的背部宽阔,摸起来是肌肉蓬勃的触感,傅知微趴在司矍的背上,将头搁在他的肩膀,双手牢牢地环住他的脖颈。
溪水并不深,走至水流中央,也只是堪堪漫过他的膝盖,司矍双手稳稳地拖住傅知微,一步一步地涉水走过去。
傅知微拨弄着他的头发,看着他发丝间露出修长的脖颈,心里面痒得厉害。
她凑过去偷偷地亲了一口。
司矍脖子一僵,喉结滚动,突然停在水中央。
傅知微在他背后捂着嘴巴偷笑,看着他乌发间红彤彤的耳朵,又忍不住坏心眼地凑过去嘬了一下。
既然美色害人,那就——
光明正大地害人吧。
“公主。”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嘴唇蠕动了半响,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说下去了,只觉得心里面烧着一团火。
“怎么了?”她憋着笑,明知故问道。
少女在他背上扭来扭去勾得他心猿意马,撩拨的动作更是无异于火上浇油。
司矍深深吸了口气,摒弃脑海中的杂念。
水声哗啦作响,他几步迈出水中,轻柔地将背上的少女放下来,而后将她压在岸边的老树下,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她的唇瓣软得不像话,就算是穿肠毒药,也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吞下去。
他将手臂搁在少女的背部,防止老树粗糙的树皮刺着她的后背。
傅知微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今日自己的动作居然会让往日在外面克制守礼的青年有了如此出格的举动。
他的吻如同疾风骤雨,似是不满足如此简单的浅尝辄止,拥着她,生涩又急切地撬开她的齿间,唇舌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冷冽的气息带着惑人的暧昧充斥她的感官。
傅知微被青年亲得晕乎乎的,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司矍,她似乎——
也很喜欢。
傅知微被他亲得腿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司矍抱在怀里面,坐在老树下。
“司矍。”她软软地开口,“你今天,是不是装着心事。”
青年紧了紧环着她的双臂。
傅知微没有理他,自顾自说道:“父皇后来,一定同你说了些什么吧。”
她早就该猜到了。
他这样一个情感鲜少外露的人,今日却小心翼翼地照看着她,简直将她捧在了心尖上面,碰不得,摔不得。
压抑、克制又带着汹涌的肆意。
像是他心中按捺着汹涌的情感,终于快要控制不住,露出了冰川一角。
傅知微玩着他修长的手指,等着他说话。
“杳杳。”等了许久,她才等到青年冷冽的嗓音,“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顿了顿,仔细斟酌着用词,神色迟疑。
“如果什么?”傅知微催促他。
“如果杳杳遇到了喜欢的人……”
边关的时间太长,一去战场前途未知,生死未卜,她不该将最美好的年华耗费在也许穷尽一生都无法有结果的等待上。
他想说,如果公主以后遇到了更好的人,不必考虑他,也不必担心他,如果他侥幸能够从边关归来回来,就算她嫁人生子,他也会永远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远远地看着她,守着她,成为她的影子也罢。
“司矍!”还没有等到他说完,怀里面的少女就一脸惊恐地打断了他。
“你还没有把我吃干抹净就想要不负责了?”
“你你你、你这个负心汉。”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知道标题取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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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午睡
“怎么会?”
司矍听到傅知微这样想, 顿时也急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傅知微忍不住扑哧一笑,在他怀里面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靠着, 细声细气地开口:“急什么, 我逗你玩儿的。”
司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好好的气氛,就像肥皂泡一样,轻轻地突然就被少女戳破了。
“父皇给你说了什么。”傅知微用脑袋在他胸膛蹭了蹭,好奇地发问。
“皇上说……”想到皇上的话,司矍俊脸微红,一五一十地交代道。
他和公主私底下的关系只有湘云才能说得出一二,如今被摆在明面上说,让他心里面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和欣喜。
青年的声音在炎热的日头里面带着泉水奔流过礁石的清冽,傅知微听完后, 反手撑在他的胸膛上, 双眸锃亮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个呆子。”
“父皇都这样说了, 那他在心底其实也认可你了, 不然对于那些不相干的人,父皇才不会废这么大的力气给他讲道理。”
“可是皇上说得对。”司矍低下头,“如今北方的异族蠢蠢欲动, 大有伺机攫取之势,赤炎国表面风平浪静, 但是一山难容二虎,近些年也是国力愈发昌盛,也许再过不久,我就要去边关了。”
“杳杳。”他语气里面带着犹疑,“倘若,倘若我两年内不能回来——”
两年怎么能够呢?他心里面其实比谁都清楚, 只是心里面还留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怀中的这个少女,能够等一等他。
他太自私,自私地想要将那一轮明月从夜幕揽入怀中,据为己有。
只要是一想到以后公主会窝在别的男人怀中,牵着另外一个的人,对那个人巧笑嫣然,也同如今对他一般,私底下爱覆在他耳边隅隅私语,他就嫉妒得发狂。
傅知微娇气地哼了一声,伸手捏了捏青年的俊脸。
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你嘴上说得才好听。”
青年的脸捏起来硬邦邦,黝黑的眸子里面带着罕见的迷茫。
她白皙的手掌伏在他胸前的黑衣上,带起蛛网般的褶皱,少女轻轻笑了起来,像是穿堂而过的凉风袭面,柔柔地铺洒在他的面上,不经意间趁他心神涣散的时刻撩拨他的心神。
“我才不要嫁给别人呢。”
“你若是三年没有回来,我就等你三年,若是五年没有回来,我就等你五年。”她的声音温柔而又清晰,少了往日里面漫不经心地调笑,“你若是……”
她后半句话语卡在喉咙里面,迟迟说不出口。
这让她想到了前世的八年。
他们好不容易有了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她云英未嫁,而他正当风华。
没有秦翊之,没有国仇家恨,没有其他的人。
眼睛里面倏忽间漫上一层薄薄的热雾,傅知微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要将眼里面的水汽挥散掉,可是喉咙里面嘶哑干涩得厉害,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被司矍觉察到她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