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不敢再说什么,看着鞠白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却是半点儿也听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闭嘴!”鞠白猛的呵斥道,同时睁开了眼,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至极。
“鞠白,你没事吧!”桐花看着鞠白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担心的开口。
鞠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桐花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手撑在桌面上,望着鞠白的目光,十分复杂,“那,是不是林惑于他……真的,死了。”
“这屋的先人告诉我,他们并没有见到林惑于,所以,你要寻的人应该还活着。”鞠白脸上的怒气未消,可还是强压懊恼之意,告诉了桐花,自己刚刚寻到的答案。
“真的?那你刚刚?”桐花一脸惊喜的不确定,毕竟鞠白的脸色并不好。
“我只是不想知道一个我不该知道的秘密罢了,今日问灵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若有人问你们林惑于是死是活,你们定要一口咬定,此人已死,听明白了吗?”鞠白含糊的解释了一下,又顿了一下,还是细细向桐花,巧婶叮嘱道。
“若是说错,只怕会有性命之忧,切记!切记。”
鞠白怕二人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又特意加了一句。
桐花,巧婶面面相觑,却是不解,可不管如何再问,鞠白一句都不再透露,如此,也只能作罢。
不过比起知晓林惑于还活着这一件事,一切都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第25章
桐花趁热打铁,又将想要提林叔一家挪坟之事,说与了巧婶,巧婶应着,说回去和潘叔商量一番,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当天下午时,潘叔便由着巧婶陪了过来,再看了桐花准备的棺木,祭祀用品之后,便将此事一口敲定了下来,挪,出了正月便挪。
二月二龙抬头,宜祭祀,宜动土,这是巧婶翻了黄历,寻出了最近的黄道吉日。
之前的坟址,潘叔尽想着避人耳目,位置偏僻,地势狭隘,不好祭拜,桐花和潘叔合计了一番,重新在山上选了一地势开阔的位置。
又防着被人避讳,只放出消息说是,桐花心善,住了林木匠家院子,有感于恩,特设了衣冠墓,以此为谢。
天蒙蒙亮时,桐花便拿了铁锹上山。
本来潘叔是想他来掘墓的,却被桐花拒绝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
桐花正满脑子想着,潘叔那边打坑打得怎么样了,完全没想到,竟有人先她一步,到了山头。
桐花先前垒起的坟包已经被挖开,腐朽残破的苇席,包裹着的骸骨,也已经被人从坟墓里挪到了,一边的空地上,露出深深白骨来。
桐花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她提着手上的铁锹,就朝坟边上,两个蹲着正收拾白骨的人冲了过去。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桐花又惊又怒,大喊着,手中的铁锹就朝一人的头拍了下来。
“砰!”那人听到桐花的惊怒声,回头一看,便看到了桐花砸过来的铁锹,顿吓得直往坟坑里一滚,这才避开桐花的铁锹。
桐花尤不罢休,抡着铁锹朝另一人一顿乱舞,事出突然,那人也是被桐花逼得连连后退。
桐花逼开了二人,自个人站在骸骨前,拿着铁锹,一脸警惕的望着二人,又重新问了一遍,“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
那被桐花乍然出现,打得措手不及的二人,这会儿也是缓过劲来,二人对视了一眼,也不回答,桐花的问题,直接就朝桐花冲了过来。
桐花一惊,抡着铁锹一顿乱甩,毫无章法,虽迫得那二人近不了身,可几铲子甩到自个儿腿上,生痛生痛的。
那二人见空手对付不了桐花,一人发了恨,拾起之前用来挖坟的铁锹,就朝桐花拍了过去。
“啊……”
“住手!”
桐花之前没被抓住,已是天大的侥幸,如今这二人存了杀心,桐花哪里还躲得过,直吓得闭了眼睛,惊恐尖叫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穿着斗篷之人,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查看,正好看到这一幕,忙出言阻止,可终究还是晚了几分,那人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护住桐花,伸手往后一挡,那飞来的铁锹直砸在那人的手臂上,痛得他闷吭了一声。
“大人!”那动手的二人,见自己闯了祸,面下一慌,直跪了下来,不敢吭声。
“姑娘,你没事吧!”带着斗篷的大人却看都没看身后二人一眼,后退一步,稍稍拉开了与桐花之前的距离,开口问道。
“是你?”桐花惊魂未定,可视线落在那人身上,却又一愣,这护了自己之人,竟然是之前她初来兴丰县,夜游等会时见过的持灯人。
桐花还没来得及惊喜,却又猛然惊觉,看了看眼前这人,又看了看其身后跪着的,之前和自己动手的两人,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望着那人。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挖林叔的坟,想要干什么?就算你们先前有什么仇什么恨,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那人一愣,望着桐花害怕却又倔强的站在骸骨前,盯着自己,却不肯让开道来,不知为何,眼眶一热,却又只能强压了情绪,故作惊讶道,“姑娘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这样,你好端端的掘人坟墓作甚?”桐花见那人一脸疑惑,心里也是生了狐疑之色,可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定不能让林叔一家尸骸受辱。
“姑娘误会了,在下……燕琛,曾受恩于林家,今办事到此,这才惊闻林家噩耗,想来也无所回报,唯有此,能尽一点心力。姑娘可是林家旧人?” 燕琛一脸诚恳的向桐花解释,其言凿凿,倒也不似作假。
“我与林家自幼毗邻而居,怎么未曾见过你。”桐花警觉的望着那自称燕琛的男子,却是不太相信,但她与林家,实也是分开多年,这话,也是存了诈几分的心思。
燕琛自然知晓,桐花此语是诈他的,只当不知,将林叔一家,亲缘关系一一说与桐花,以期为证。
“此间主人,姓林,名建安,其家中有媳,张氏,上有高堂,下育有一双儿女,其子于我年龄相若,名为惑于,惑于有一指腹为婚的亲事,那女子唤为春芽,当初林叔亦是见我与其子年龄相若,这才施以援手。如此,姑娘可是信了!”
如此详实的亲缘知悉,桐花不得不信了几分,将满身警惕搁下,略带几分歉意的望向燕琛,是她不问缘由,便先动了手,理应道歉。
“原来如此,我亦姓林,名为桐花,乃是林叔远房亲戚,今日上山,也是为着替林叔挪坟之事,我以为你们掘坟是为私仇,冲动之下,举止无状了些,还望公子莫要见怪,我刚刚见铁锹甩在了你胳膊上,你可有受伤?”
桐花?明明该是春芽才对,怎么就成了桐花了?
燕琛听得桐花自报名讳,下意识愣了一下,又瞟了桐花两眼,压下满腹的疑惑,将受伤的手,往斗篷里藏了藏,“不过是些小伤,桐花姑娘不必挂怀。”
“叫桐花便可,你,是打算将林叔一家尸骨挪至何处?”见燕琛这般说,桐花也就没把他的伤放在心上了,视线挪到地上的骸骨上,桐花相问道。
“听说,林家祖籍在静阳那边,我本欲打算,将其一家骸骨送往静阳,落叶归根,不知桐花你又是何打算?”燕琛如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桐花,他也着实没有料到,这个档口,居然会遇见桐花,而且,桐花还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打算。
桐花纠结,这燕琛说的对,落叶归根,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若真让燕琛带回静阳安葬,她便是下想要祭拜,也是不能了。
纠结了片刻,桐花定了心思,向燕琛道,“我让潘叔在这山上旁位置,择了一块地,想把林叔一家的尸骨入棺挪了过去,燕公子,林叔家已经无人了,我……不能回静阳去,所以为了以后方便祭拜,…你看这事,能不能按我的意思来。”
“桐花既是林叔的远亲,此事自然由你做主便好。只不知让林叔一家入土之后,可否容我祭拜一番。”桐花说的吞吞吐吐,倒是让燕琛将此事,越发记在了心里。他来此挪坟,本就是因为,无人祭拜,这才生出将坟挪回静阳的想法,可如今有桐花在,燕琛自然是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