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闻言有些好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以为你能影响我的决定？”
季灵鹿呆呆地眨了眨眼：“啊，不能吗？”
她疑惑地蹙了下眉：“可是昨天你签错文件，还说就是因为我在才导致你犯这种低级错误。”
说来冤枉。
——昨天下午季灵鹿也是这样无所事事地撑在办公桌顾聿的对面盯着他看，不知道为什么顾聿中途笔尖停顿了几次，后来温鸣进来取文件，五分钟之后又重新回来，告诉他有一处签名签错了地方。
顾聿当时脸就黑了，看着季灵鹿的眼神十分危险，季灵鹿好冤枉，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根本不知道自己干哪个了，想要反驳，又担心以后顾聿不让她再进来，最后只好忍气吞声乖乖认了罪。
还要十分违心地向他道歉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虽然不知道怎么影响到你，让你连名字都能签错......但是都是我的错，我错啦，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呜呜呜我真的不知道我干哪个了......”
当然，认错的同时也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
类似什么“你是猪吗签个名都能签错” “不会是我的美貌闪到你脑子抽筋了吧” “呜呜呜我好冤” “你是什么品种的猪呀” “呜呜呜顾聿你是狗吧” “你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呢” “如今天生丽质也有罪了吗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季灵鹿骂人从来没有这么流畅过。
顾聿静了两秒。
似乎也想起了昨天的画面。
季灵鹿立刻无辜地咬住嘴唇，可怜地盯着他，等待着狗男人良心发现，发现错怪了她，赶紧跟她道歉。
“原来是这样——”
顾聿忽然了然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季灵鹿的脑门就被钢笔帽顶了一下，还没等她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见狗男人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然后慢条斯理地漠然道：“低智商传染，离我远点。”
说完还持着手中的钢笔把她的脑袋往外推了推。
“......”
季灵鹿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
我忍
——忍个屁啊！
她睁开眼，感觉自己眼里迸发的火光能把眼前的狗男人直接火葬了。
下一秒，她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准确、猛地一把握住顾聿的手腕，然后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一口咬了上去。
咬上去的瞬间，脑子里的小人立刻就跳出来吹了喇叭：冷静！冷静！
季灵鹿很快变出把扫把，把小人通通扫走，心想，都被欺负到头上了，还冷静个屁。
脑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然后才发觉办公室里也是一片沉默。
季灵鹿忽然有些心虚，保持着咬住顾聿的手背的动作，缓缓睁开眼，又缓缓将视线往上，跟电影特写慢放似的，好几秒后才看到了顾聿的脸。
脸色很沉。
很好。
看来是被气到了。
然后呢。
季灵鹿想。
我要让这狗男人再见识一次奥斯卡影后级别的虚伪道歉吗？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季灵鹿放开顾聿的手腕，定了定心神，想着干脆让他咬回来算了。
然后两清，握手言和，又是love and peace。
然而没等她来得及开口。
顾聿挑了下眉，冷漠质问：“你是狗么？”
？
导演！这儿有人抢台词！
顾聿没再说话。
而另一边，季灵鹿回过神来之后总算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不体面的事情，她竟然因为恼羞成怒咬了顾聿？
啊啊啊——
这跟不讲道理偏偏吵架又吵不赢的小学生有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她立刻警觉地回想。
咬的时候没流下口水吧？！
牙印怎么样啊？！还算整齐美观吧？！！
......
——季灵鹿突然想起，她似乎有一颗不是很明显的小虎牙，所以，此刻、留在、顾聿手上、的牙印、肯定、有一颗、痕迹、格外突出
——完了。
季灵鹿捂住脸。
他在顾聿心里已经不再是完美的了......
稳住。不慌。她安慰自己。
然而调整了片刻心情，没用。
在顾聿发现之前，她打算先拎包告辞。
于是起身重新来到桌边，掩不住低落的神色：“顾聿，我先走了。”
顾聿偏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带司机没有？”
季灵鹿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顾聿皱了皱眉，没搞懂这又是哪一出，但见她脸色实在不好，勉强耐心问：“怎么了？”
季灵鹿忽然快速往桌面上他的手瞥了一眼，还怕人发现似的，又以更快地速度将视线收了回去。
缓慢摇头：“我不完美了。”
然后转身走了。
高跟鞋都踩得没进来的时候那么响了。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顾聿坐在位置上莫名其妙，耐心持续的时间意外的长，甚至还花了两秒思考了下那句“我不完美了”是什么意思。
不过因为很快意识到这人与众不同的脑回路，所以很快放弃。
他顺着刚才季灵鹿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手背。
以及上边刚出炉的新鲜牙印。
整齐张扬——人走了还在替主人耀武扬威。
就是主人好像有颗小虎牙，印下了一颗心型，导致威力锐减不少。
半晌。
顾聿看着这颗牙印，好气又好笑地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
-
“牙印”事件后季灵鹿消停了两天，心绪才逐渐归于平静，重新拾回信心。
直到蒋媛的邀约如期而至，她才惊觉还没有搞定顾聿。事不宜迟，她立即行动。
在车上依然致电可靠特助温鸣，听到顾聿没去公司之后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于是火速道别挂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温鸣后一句“但是——”的内容还没出口，生生被截断了网线。
季灵鹿吩咐司机径直开往水苑公寓。
二十分钟后她停在门外。
背脊绷直头颅微低，双手交叠小腹前方，挺直中带着谦卑，眼帘微耷，下嘴唇半含着，谦卑中透着可怜。
然后按响了门铃。
几秒钟后门被打开。
季灵鹿立刻低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咬你。”
“......”
顾聿神色复杂，张了张嘴，向来叱咤商场威风凛凛的顾总，一时间竟然没话说。
“我已经深刻反思过了......”季灵鹿抬起头，满眼情深真挚，可怜地看着他：“您能原谅我吗，先生。”
顾聿：“......”
默了两秒，顾聿闭着眼揉了揉眉心：“......又怎么了？”
没等季灵鹿说话，电梯叮——的一声响，是温鸣。
温鸣见状顿了一下：“老板，机票订好了，现在——”她停了一下，看向季灵鹿，忽然换了个说话的对象：“C市那边合作方今天到公司视察，顾总需要过去一趟。”
季灵鹿这才发现顾聿的一身正装，看起来就是要出门的样子，难怪开门这么快......
她闻言很快偃旗息鼓，失望地点了头：“噢。”
顾聿低头看着她：“找我什么事？”
季灵鹿抬眼，然后伸手去拉他的袖口，主动放低姿态，重复一遍：“你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吗？”
顾聿挑了挑眉，低头扫了一眼，然后冷漠抽回手，理了理袖口：“能。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季灵鹿：“......”
就你会抓重点。
许是猜到她没正事，顾聿收回视线，转头向温鸣交代：“让那边负责人好好招待。现在去机场。”
说完转身就要走，下一秒手就被拉住了。
顾聿停下脚步，回头，顿了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听见了，我还有事，要走了。”
季灵鹿立刻见缝插针：“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聿简直被她气笑了：“‘得寸进尺’这个成语是你创造出来吧？季灵鹿。”
说完果断冷漠无情地收回自己的手。
季灵鹿赶紧抓紧。
也不知道是她突然发力，还是要收回手的主人意志也没那么迫切
——顾聿的手还被季灵鹿紧紧抓着。
“小事小事小事！”季灵鹿赶紧说，“只是一件小事！你可以先听听嘛！
然后不等顾聿同意与否，快速道：“过两天蒋媛生日就到了，你陪我一起去她的生日宴会吧！就在宇菲的度假村，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你陪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