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凯几乎可以说是肖芜手把手调/教出来的,所以不用我说,就是先送的杉杉,然后才是送我回家。
我惦记着周二的事,只好旁敲侧击的问孟凯:“肖芜最近很忙?”
我不准备带他回去不假,只是流程总还是要走一遍的。
“是啊,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忙到深夜,怎么了?”
他说着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忙?”
他工作上的事,我自然是不清楚的,只是脑海里不知怎么的会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杂志上那栋深夜的别墅,呃,如果那也是一种忙的话,想来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只是我自然不会提起,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那不关我的事,当然也不必拆穿。
“嗯,没事,就是下周二我要回家一趟。”
孟凯的表情愈发古怪。
我也懒得费劲思考了,既然已经到了,便拿了东西下车,对他笑了一下:“嗯,因为不知道肖芜什么时候会忙完回来,所以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第10章 归程
直到我回家的前一天,肖芜果然都没有再出现在肖家。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回来的时候我正好不在,或是大半夜的我已然睡了,总之是没有打过照面。
我对于自己早有打算,提前让孟凯帮我带了话给他这一明智的决定颇为自得,由是心情甚好,高高兴兴的开始准备回去的事。
我没打算和封腾他们一起回,一方面实在不愿意当大电灯泡被虐狗,另一方面我其实惯于一个人行动,方便自在。
许是这两年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一步步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便多少有些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的意思。
说一句话得圈圈绕绕的担心别人话里有话,和人相处也多有顾虑,生怕一个不体面便成了笑柄,所以能一个人自自在在,不用演戏和假笑的时间几乎已然是难得的浮生半日闲。
我得体体面面的,不能丢了肖芜的脸,也不能让爸妈丢脸。
孟凯回来帮肖芜拿东西的时候我正在收拾行李,因为行程并不长,水晶灯又是先前便运回去的,所以东西也不算多,至少一个人应该能轻松搞定。
喵呜百玩不厌的叼着我的裤腿充当拖把,我把东西收好,才把它抱了起来,笑着对孟凯道:“还是要麻烦你帮我说一声,我准备等一下就去机场。”
孟凯惊疑不定的看了我一眼:“不是说明天?”
“反正店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就决定提前一天回去,行程也不用那么赶。”
孟凯似乎是梗了一下,咽了半晌方才不确定道:“你自己打电话和老板说会不会好一点?”
我:“……”
说来有趣,我和肖芜自牵扯这么久以来,电话在我们之间几乎可以算是摆设,自然不是没有对方的号码,我们之间虽只有个虚名在那,但留个电话的情分好歹还是有的,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偏就是两个人都不愿打电话。
大约是我一直没有说话,孟凯脸上的表情愈发难以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复杂道:“好,我送你去机场。”
我本来是准备让小刘送我去的,奈何孟凯坚持,我也就只好作罢。
我其实是向来不太敢麻烦孟凯的,他虽说明面上只是肖芜的司机,但肖芜交给他的事根本远不止如此,说是半个助理也不为过,几乎是当做二把手培养的。
别说我只是挂了个肖太太的虚名,就是真的肖太太,成天把他当小跟班使唤那也是大材小用。
虽然更多的时候,我其实连小刘也不愿意麻烦。
孟凯的车技一如既往的靠谱,车子一路开的稳稳当当,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多少有几分坐立不安。
镇定的能和他boss有得一拼的孟凯竟然会让人看出这样的情绪,我心下惊奇,无意间瞥见他放在座位旁边的文件袋上,又不由得有点心虚:“会不会耽误你给他送东西?”
方才一时大意,都忘了他是回来给肖芜拿东西的。
孟凯似乎也愣了一下,这才恢复了几分镇静,无奈笑道:“不会。”
肖家离机场颇有一段距离,我偏头看着窗户外面不断后移的行道树,不多时便觉得有些困顿。
朦朦胧胧之际,便听他似乎有些疑惑的道:“诶?竟是没有睡好?”
我猛地睁开眼睛,如同被什么重物击中,霎时间睡意全无。
我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夕阳西斜,百鸟归林,比起瞬息万变的魔都,倒仍是存着几分我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于是沿着河边慢慢的往家走。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极怕回到这里的,并非是游承浩携款潜逃给我留下千万债务之时,反倒是,明明知道已经回不去没有可能了,父母却还满心欢喜的告诉众人我们要结婚了,偏偏我无从选择只能微笑默认之时。
毕竟,前者至多不过人人都看得见的落魄,后者却是已然衣衫褴褛,却还要做出一副光鲜亮丽的表情,可笑又滑稽。
细细想来,和现在的情形倒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反正都是在大家面前表演幸福。
我妈对于肖芜缺席一事果然耿耿于怀,一顿晚饭便念叨了不下三次,连我爸也旁敲侧击了好几回,幸而我早作了心里准备,左耳进右耳出,倒也不太难熬。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块看电视,看起来是部“青春励志偶像剧”,家境贫寒却坚强善良的女主角,性格霸道家世显赫的男主角,流程是针锋相对而后互生情愫。
我看了不到五分钟,几乎已经能猜出未来十集的剧情了,大抵该演到男主的母亲拿出一张支票甩到女主脸上,语带鄙夷道:“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儿子?”
这剧情,真是让人连吐槽的激情也没有。
正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便听见我妈有感而发道:“说起来,肖芜家倒是很不错。”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她这架势,多半是电视剧中毒太深,把我带入善良励志的女主角了。
不过真的说起来,这事倒也确实有些奇怪,虽说我一开始就不觉得豪门恩怨、棒打鸳鸯这样的狗血剧情会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但艺术来源于生活,这样的剧情既然会存在且风靡多年定然有它的道理,虽不至于砸支票这么夸张,可大家庭里,摆个冷脸持反对意见,或暗地里使点小绊子想来该是不少的。
肖家与封家的情况本就大不相同,如果说杉杉还可以占着封家就剩下封腾最大,他的婚事谁都没有置喙的余地而毫无阻力,但我和肖芜结婚,几乎没怎么受到肖家长辈的阻挠,就真可以算是顺当的有些稀奇了。
毕竟,撇开其他不说,单就肖老爷子那里,宠了多年并寄予最大期望的孙子毫无预兆突然就说要结婚,且对象还是个毫无背景根底不知的丫头,竟能毫无障碍的点了头,我便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到底,肖芜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砸钱养着便是的富贵闲人,他手里掌着的是肖氏,万一我有点什么不轨之心,肖家多年的基业便有的危险了。
我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见到肖老爷子的几次面,第一次时他正在花园里浇花,与肖芜一般,无甚表情,不爱笑,看人时眼神犀利,气势惊人,完全没有半分年过七旬的颓败衰老之态。
说是交谈,其实统共也没说几句话,都是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我一概小心恭敬的答了,尽管心知肚明,他们这样的人家,想知道什么哪里需要亲自询问了,便是问了也少不得要对答案的真实度存个疑。
肖芜公司有事,提前走了,便只我一个人留了午饭,肖家家教甚严,又是和老爷子一起,自是将食不言寝不语发挥到了极致,临走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是波澜不惊的语气,那双眼睛却分明已洞悉一切,他道:“丫头,你记着,过去的便过去,忘干净了才好。”
我忍不住全身发凉,这才反应过来,是了,我眼前这位,可是在商场叱咤风云半生,在肖氏的威望至今没人撼动的了的人物。
我早该记着的,游承浩的事,他自然知之甚详。
我突然就有点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看我的,游承浩是我攀上的高枝,没想到这高枝是根烂草,不仅攀不着而且摔得十分难看,这回便找了一根真的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