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鼻子,莫名就觉得有些心虚,虽说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但这意外也实在来的很不是时候。
正斟酌着怎么跟他说,他倒是先开了口:“我要回一趟公司。”
我大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
他也点点头,对着等在门口的孟凯:“车钥匙给我。”
我:“???”
孟凯显然也有些惊奇,那张平素无甚波动的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半天才艰难道:“您要自己开车?”
肖芜点了点头。
“可是……”孟凯的神色有些难以言喻。
“没什么可是的,你待在这里。”
我:“……”
我似乎没有什么发言权。
被迫留下的专属司机孟凯显然也并不是太情愿,坐在一旁,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神思不属。
我被动的当了一回麻烦精,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末了又有些好笑:“肖芜的车技真的有那么糟糕?”
“什么?”他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否认,“不是,当然没有这回事。”
我笑了起来。
杉杉晚些时候来每日一探,咬着手指表示完全看不懂我和肖芜昨天那一段云里雾里的对话,但是她不知怎么想的,一口咬定虽说不明白但一定是在虐狗。
我哭笑不得,觉得理应反驳,奈何自己都是一知半解,还真没法跟她解释。
薛杉杉同志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表情却分明是怕我看不出她不信:“好吧好吧,不是虐狗。”
我:“……”
我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而后挑了挑眉:“你今天不用陪封腾吃饭了?”
“吃饭啊”她喃喃的重复两遍,而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跳了起来,“啊,我差点忘了,晚点我们要去侑溪的生日宴会啊,快迟到了!!”
孟凯朝我看了一眼。
杉杉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东西,风风火火的走到门口才有空回过头来:“我先走了,柳柳你注意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笑着朝她挥挥手:“好好好,快走吧。”
晚饭是小刘从肖家带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跟张妈说的,几乎全是补血益气的食材。
我无意间瞥见孟凯饭盒里的菜式,实在是说不出的羡慕。
可惜他似乎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从刚刚杉杉说完生日宴的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
我本想说点什么,奈何吃完饭后又吃了药,没多久就困的厉害,连自己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未被窗帘挡紧的半边窗户上隐约透出些光亮来。
孟凯应该是不在了,我摸索了一下手机,却突然听见了一阵似乎是被刻意放轻了的脚步声。
窗户上隐隐绰绰映出一个人影来,我心跳的厉害,只能尽量保持镇定,一只手偷偷的在被子下面拨弄手机。
在那人走到床边之前,我抓着手机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边看着那人一边死死盯着已经拨通的电话界面。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我还醒着,一时间僵在那里,我才要动作,便感觉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既而头上一阵剧痛。
手机里隐约传来无人接听的机械女音,我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脑袋,温热的液体从掌心留下来。
第39章 摊牌
我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痛,头上的伤口似乎被简单包扎了一下,干涸的血渍和头发粘在一起,火辣辣的疼。
双手被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绑在一起,也不知道是维持着这个姿势被扔在这里多久了,手脚已经麻的没什么知觉了。
我勉强直起身子坐起来一些,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大约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密不透风,既大又空旷,老旧的铁门被紧紧的关着,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看不见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距离我遇袭是过了多久。
我费力的挣了挣手上绑着的绳子,就感觉门外似乎有些动静,而后是一阵铁链和钥匙碰撞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响声。
熹微的晨光中,门口站了一个人。
肖林。
我反射性的眯了一下眼睛,而后才找回了几分清醒,也看着他。
他和肖芜其实长得并不太像,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说不上是气质还是性格,总归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眼下看起来分明是有些狼狈,眼眶凹陷,嘴唇干裂,他似乎有些焦躁,不时在原地踱步,已经丝毫不见不久前我在肖家老宅碰见他时那个矜贵骄傲的影子。
果然,哪有谁能一辈子维持着骄傲优雅,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都是没被逼到那份上罢了。
我不知道那一棍子打的有多重,有没有感染的迹象,总之我现在晕晕乎乎的,脑子好像快要炸开了。
大约是我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太好,他走近了一些:“你怎么样?”
“我没事。”
身上的冷汗已经把衣服都浸湿了,他大约也察觉到了不对,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艹,你在发烧,为什么不说?”
我并不是会叫会闹的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是我学不会。
事实上到如今我也不是不愿意示弱,但是示弱没有用,他并不会知道我发烧就让我走,也不会大发慈悲的给我找个医生来。
肖林给了我一杯水:“你坚持一下,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等肖芜把你换回去,你会安然无恙。”
肖家的人,骨子里总是骄傲的,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下三滥,难得的放轻了几分声音。
我微微仰头,去看他信誓旦旦的脸,说不上是觉得讽刺还是好笑。
他说的那么笃定,这个傻子,死到临头了,还觉得自己手里握着什么王牌,翻身有望。
喉咙干涩的不像话,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次的事,和肖芜的父亲当年的车祸有关系?”
肖林的脸色变了,左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我艰难的把喉咙里腥甜的血腥味咽下去:“你们什么时候察觉到肖芜在查车祸的事?”
他显然怔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我:“公司出事前一段时间,他离开公司和你回去参加婚礼那一次。”
原来是那时候啊,我扯了一下嘴角。
如今想想,也就是从那回来,肖芜突然澄清了和林诺的绯闻,从外面回到了家里来住,经常来接我,总是牵着我不放,怕是全世界都要觉得,我对他重要的不得了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猜的啊”我勉强弯了一下嘴角。
韩宸不是总说我很可怕,那我总不能一直装什么也不懂的小白兔,何况,不对劲的事情那么多,已经到了不能视而不见的地步。
肖氏出事时肖芜的态度,韩宸漫不经心的表现,乃至我在老宅碰见肖林时,他非但没有半点处于上风的春风得意、胜券在握,反倒只有露骨的敌意与针对,其中种种,绝不仅仅是简单的一句镇定沉着、能力过人就能解释的。
莫名其妙的事情一连串的发生,怎么看也不该毫无所觉吧。
只怕,和老爷子的那次见面,却才是终极的致命一击,彻底地打消了肖林乃至所有人的疑虑,多半当天晚上,就已经有人将肖芜那天在老爷子面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失控与决绝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而要验证猜测,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不就是时间,事态的发展已经向我们证明,肖氏轰轰烈烈的闹了这样久的危机,近日来不就悄无声息的断了消息。
更别提,我曾经无意中在肖芜的办公桌上看见过他收集的关于车祸的资料。
我笑了一下:“你想拿我换什么呢?肖氏还是握在肖芜手里的关于你父亲的犯罪证据。”
一边是生养之恩的父亲,一边却是曾经以为唾手可得的权势荣华。
他显然怔了一下,我冷眼的看着他挣扎半天,方才勾了勾嘴角。
“不论你想换什么,怕是都没法如意,肖林,你从一开始就输了,你压错了筹码。”
事到如今,我若是还看不明白,岂不是也太笨了一些。
“你什么意思?”
我心情糟透了,只好直白的告诉他:“我以为我已经不够聪明了,你却更蠢。”
你赢不了肖芜的,从我们结婚开始,甚至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步步谋划。
暗中调查车祸的事,收集肖正扬这些年来利用职务之便所做的违法乱纪的事情的证据,为了逼他们露出马脚甚至不惜用肖氏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