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怕啊。
这个人在做着这样的事的时候,也是冷冰冰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好像五年前死在旁边手术台上的,不止叶北,还有他。
可他原本不该这样的。
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意气风发的顾珩,叶南心口一痛,壮着胆子去亲顾珩,想渡点人气给他,察觉到他的意图,顾珩偏头躲开。
脖子扭到极致,那个吻终究没能落到顾珩脸上。
饶是如此,顾珩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阴沉,掐着叶南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摁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叶南听见顾珩森寒的低哑的声音:“刚刚你不是问我北北出了什么事吗?”
他按得很用力,叶南狗一样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一阵灼烧的滚烫。
“北北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还伤了身子,正好需要一个肾。”
“一个人只有一颗心脏,但肾有两个,拿走一个也不会死,这是常识,你知道吧?”
第9章 不是还没死么?
顾珩整整折腾了叶南两个多小时才离开。
叶南以为自己会扛不住昏死过去,意识却偏偏无比清醒。
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顾珩冷冰冰的话。
楚北悦流产了,还需要移植一个肾,叶南作为害她胎像不稳的罪魁祸首,自然应该捐献出一个肾来。
反正,又不会死。
反正,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
身体撕裂流了血,叶南自己爬起来去浴室清洗。
这里应该是顾珩自己另外买的别墅,叶南没有换洗衣物,从衣柜里找了顾珩的家居服换上,转了一圈没找到急救箱,准备下楼看看,打开门,两个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保镖站在外面。
“顾少说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我需要一点药。”
两个保镖堵着门不说话了,无声的拒绝。
僵持了一会儿,叶南退回房间,准备关上门,保镖伸手挡住:“顾少说你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我要上厕所呢?”
“门也不能关着。”
叶南:“……”
抓着门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终究还是无力的垂落,任由房门开着回到床边躺下。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他的手脚却一片冰凉,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可笑的是他刚刚还想分点温暖给顾珩。
身体超负荷运转,实在太疲惫了,叶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在旁边小声说话:“肋骨断了两根,身体严重营养不良,还撕裂得这么严重,顾少,如果再继续这样,他会死在你手上的。”
“不是还没死么?”
顾珩漫不经心的反驳,毫不在意叶南的死活。
对方没再说话,重重的叹了口气离开。
叶南没有睁开眼睛,感觉到顾珩的目光刀子一样钉在自己脸上。
“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睁眼,不出所料撞进一双满是讥诮的眸。
“伤是真的,我刚醒,没装。”
嗓子哑的厉害,连呼吸都疼,叶南解释了一句就抿唇不说话了,顾珩夹着烟站在床边,突然伸手在他左腰戳了一下,正好戳在那两根断裂的肋骨上。
“怎么断的?”
肋骨被矫正固定,顾珩戳那一下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叶南还是疼出冷汗,眉头微拧:“不是顾少特意吩咐让人关照我吗?怎么,觉得伤太轻了不满意?那顾少现在可以亲自动手。”
叶南的语气不好,顾珩眼尾微垂,大掌覆在他受伤的地方没有收回:“跟我耍小性子?”
叶南惨白的唇颤了颤,很怕顾珩会突然用力把那两根肋骨重新摁断插进他的内脏。
“还知道怕,就不要试图惹我生气,懂吗?”
像训狗一样,这五年时间,顾珩都在用这样的方式一点点磨去叶南的棱角锋芒,把他完完全全变成一个乖巧听话的玩意儿。
“顾珩,什么时候能做肾移植手术啊?”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肾移植以后,我能继续回监狱待着吗?”
这才是叶南真正关心的问题,眼底不自觉染上期待,顾珩眸光沉沉:“你想回监狱?”
叶南舔舔唇,顺从本心点头:“我犯了罪,本来就应该待在里面。”
不管待在哪里,只要不待在你身边就好。
之前叶南一直说他没想推楚北悦,顾珩不信,现在他死气沉沉的认罪了,顾珩却觉得更冒火。
“放心,你想待,我自然会让你待个够!”
丢下这句话,顾珩黑着脸摔门离开,下楼坐进车里,拨了金秘书的电话:“给我查下是谁让人在监狱里面照顾叶南的。”
第10章 叫北北的时候真的好温柔
叶南的身体实在糟透了,那天以后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烧,意识陷入无穷无尽的幻境。
幻境里,少年模样的顾珩总是一身热汗的从背后冲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得意的炫耀又在刚刚的球赛中抢了对方多少篮板。
然后画面一转,他被顾珩堵进学校男厕隔间,顾珩的手从腰间探进去,在他脸红心跳,两腿颤抖的时候在他耳边哑着声问:“乖乖让我喜欢,好不好?”
叶南的世界观被那句话冲击得摇摇欲坠。
他想,男孩子怎么能喜欢男孩子呢?
可顾珩说喜欢他。
顾珩的欺近,触碰,喘息没有让他恶心,反而会让他心悸不止。
顾珩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确定他对这件事并不厌恶,然后便是滚烫得可怕的碰撞。
那个时候也是疼的,即便顾珩心里揣着欢喜,却也只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毫无技巧可言,只知道凭着本能横冲直撞。
结束之后顾珩才发现叶南疼得脸色惨白,叶南不敢让别人知道,强撑着说没事,顾珩尝了甜头,抱着叶南又狠狠亲了一通。
最后叶南却听见他说:“北北真乖,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绝不弄伤你!”
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冷凝成冰,四肢八骸都剧痛起来,叶南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生生扒了皮,鲜血淋漓的挂起来猴子一样供人观赏。
他怎么会以为顾珩喜欢的人是他呢?他怎么能头脑发热就和顾珩做了这样的事?
他……
“叶南,叶南,给我醒过来!”
男人满是怒火的声音传入耳中,如一把利刃斩断那些纷杂的回忆,将叶南解救出来。
睁开眼睛,视线被水雾遮挡只剩雾蒙蒙的一片,连顾珩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
“松口!”
顾珩命令,耐心耗尽,烦躁到了极点,叶南这才发觉腮帮子被死死捏着,嘴里是浓郁的血腥味。
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叶南只呆愣的看着顾珩,顾珩怒极,强行掰开他的下颚。
“唔!”
叶南闷哼一声,顾珩的脸色更难看,寒气逼人:“做梦做到咬舌自尽,叶南,我真是小看你了!”
咬舌自尽?
叶南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梦刺激成这样。
已经是凌晨,顾珩没叫医生来,灌了叶南两瓶水漱口,自己拿了急救箱帮叶南上药。
伤口被药刺激得很疼,叶南哭得红肿的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顾珩冷冷盯着,突然开口:“那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事?”
叶南一脸迷茫,顾珩抿唇,眼底浮起戾气:“你怎么知道我和北北第一次在学校?”
北北那么害羞,绝对不会随便把这种事告诉别人。
原来是问这个啊。
叶南在心底叹了口气,勾唇笑笑:“是顾少你自己说的啊,那一次你喝醉了,压着我一直喊北北,让我别怕,保证不会让我疼,顾少难道忘了吗?”
顾珩拧眉,的确不记得是哪一次了。
记忆中手足无措的少年又鲜活起来,叶南眼底浮起向往,含糊不清的说:“顾珩,你叫北北的时候,真的好温柔啊。”
第11章 你心里又有多干净?
舌头伤得有点重,叶南后面几天都不能说话,吃也只能吃点清菜粥,本就瘦弱不堪的身子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架。
那天以后顾珩没再来别墅,许是怕叶南再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顾珩允许叶南在保镖的看管下,在别墅周围的区域活动。
快过年了,历城下了好几场雪,叶南懒得出门,更喜欢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了,每天吃了晚饭七点过就会上楼睡觉,比退休老人过得还养生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