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秋盯着她，缓缓说道：“你是被逼着来这里的。”
她用的是陈述句。
“差不多吧。”白玉随口道，嘴角一勾：“为了活下去呆在这个鬼地方十多年，你也该呆腻了，闭眼吧。”
阳秋定定望着她片刻，缓缓闭上眼睛，垂下头。
原以为棋局已经赢了，哪想，实际上她们之间下的不是一盘棋，这次是她输了。
不过唯一不甘心的地方是……她输在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
如果再来一次，她决不会选这个废物付丧神。
寒芒亮起，暗堕的三日月还想开口，但谁也无法拦下那道迟来十年的刀刃。
猩红的血迹洒在地面，铁锈味在空气中弥漫。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是碎刀的声音。
于此同时，一个圆圆的东西掉在地上，白玉一脚踢飞那玩意，对着本丸深处露出微笑，温和说道：“何必躲躲藏藏，早晚一死，没有这点觉悟，怎么好意思自称刀剑？”
藏在阴影中渐渐走出许多身影，那些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白玉只是看到这些狼狈的身影，差点笑出声，那个废物比她想象的更加废物呐。
她甚至认为他不配与自己手中的爱刀同一个姓名。
这些暗堕付丧神身上的气息十分微弱，面色苍白，有些甚至站也站不稳，被扶着走出来。
“没有灵力，不敢出去狩猎其他审神者，于是只能吃同类吗？”
她环顾这些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付丧神，差点笑出声，这是一个怎样有趣的本丸，她甚至恨不得为其鼓掌。
“如果我没有来，还有十年，你们也该被吃完了吧，哈哈哈，真想看看呐，那样又疯狂又没用的挣扎方式，实在是太有趣了。”
暗堕的付丧神们看着他们曾经的审神者，或者说现在的仇人。
她指着他们笑的十分愉快，并不是那种大仇得报的痛快，而是，看到了街边老鼠自相残杀时的兴致。
其中一位付丧神见状，已经明白自己的解决，他顿了顿，对着白玉轻轻跪下，伏下身。
清脆的声音响起。
“等！等等！”
“不要！”
“不……”
其他人的阻拦丝毫没有改变他的身影渐渐变淡消失在空气中。
白玉笑容变浅，倒没有一点被感动，反而觉得无趣。
现如今才来后悔，刀解，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倒是省了她多挥一次刀。
暗堕审神者歪头，对着剩下的付丧神笑眯眯道：“既然前戏已经结束，那就让我们开始正餐吧。”
说着，刀刃高高举起，付丧神们惊恐看着屠夫慢慢走来。
…………
本丸里的景象一片混乱。
花梨有些不忍扭过头，发现晓大人所有所思的看着旁边的一棵树，她立刻把那些恶心丢到脑后，好奇问道：“大，大人？这棵树怎么了？”
“有点奇怪。”青晓摸摸下巴，盯着眼前的树。
那不过一颗普通冬青树，因为长期没有灵力供养，所以看起来十分瘦弱，树叶也只有寥寥黄色。
刀剑神总感觉这树里，有一股扭曲感。
可当她仔细去探查那树，却又没有任何发现，仿佛那只是一颗普通的树。
青晓：“…………”
火刃亮出，花梨惊讶看着自家大人开始砍树。
一剑下去，冬青树化成两半，青晓盯着露出根茎的刀痕，打开灵视。
果然，她的直觉没有错。
刀剑神蹲下去，用剑刃从树根挑出一个碎片。
青晓盯着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武器的碎片，从形状来看，应该属于一把太刀，刀刃表面那一侧看起来还亮丽如新，但碎裂的部分却是红色。
仿佛要沁出血一般的猩红。
青晓捏起碎片，扭头望着这座本丸。
低矮建筑之中充满各种阴影，那名暗堕审神者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时不时莫名的惨叫在本丸上空回荡。
宛如鬼蜮。
作者有话要说：养鸡日记：
今天臭佛佛，踩一jio屎非要爬身上来，给它擦还惨叫咬人。。。
我选择草莓大福。
第362章
花梨盯着她手中的碎片, 小声问道：“大人，这个碎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什么。”青晓说着，收起了碎片。
这块碎片出现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 因为，即使它变得那么奇怪，可青晓依旧能轻易认出它的本质。
那是一块刀剑神的碎片，不是这个世界的付丧神, 而是她这样的审神者, 运用魂石，才能锻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刀。
这样一个量产付丧神的世界, 怎么会有刀剑神的碎片呢，果然与她所想的那样，这个地方, 和审神者之前那些神秘死亡的前辈有关系。
或许有一位审神者并没有死亡, 而是流落到了这里？又或者是他的刀，或者这里的人突然获得了他研发的技术？
不然无法解释两个世界用同一种相似的模式战斗就罢了, 更是用一样的称呼。
思绪到了这里，她也想不出更多答案, 青晓暂时把这个推想放到脑后。
扭头，看着少女疑惑的目光, 刀剑神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些真相向她说明。
即使决定了要把这个小女孩吸纳到审神者队伍里来, 可是青晓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那些事实。
比如她其实也是一位审神者，比如，她要复活的药研。
脚步声传来，打断了这片刻的僵持。
花梨看去, 吓了一跳。
只见一道身影从本丸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来，她的四肢动作看起非常奇怪，身上全是血迹，而长发蓬乱散落。
那神色狰狞的面庞上的一双眼睛看来，让人不由背脊森森发凉。
自认见过大世面的花梨，看到仿佛变成的鬼的白玉，也有点害怕的缩到晓大人身后。
青晓淡淡的看着那个身影踩着奇怪的步伐走过来。
在距离两人三米的距离时，她狰狞的面色逐渐平缓，而后步伐也渐渐从僵硬变成正常，最后如同恶鬼般的眼神消失。
又变成了刚刚那位骄傲跋扈的审神者，除了血已经看不出其他异样。
“抱歉，吓到了吧。”白玉一甩手中刀刃的血迹，收刀回鞘，然后把头发挽起来，皱着眉开始擦脸上的血迹。
花梨探头出来，盯着她，有些不太能理解。
这位暗堕审神者一边收拾一边道：“这座本丸我已经清理干净了，所有可以追溯到我进而影响那张邀请函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说着，她抬头看着花梨好奇带着疑惑的神色，嘴角一勾：“怎么，你在害怕吗？”
“……哎？”
“暗堕即是变成鬼的过程，只要理解了这个，我刚刚的模样也很好解释了吧，虽然我很想收敛一下，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被发现会死的很惨呢。”
白玉说着，摊开沾满腥臭血液的手：“可是，没办法，那是完全无法控制的事嘛。”
“暗堕，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可太糟糕了，侵蚀你的理智，而后掌控你的情绪，让你开始憎恨一切，而后急需剥夺他们的生命。”
花梨：“…………”
青晓默默盯着这个满身鲜血的女人，若有所思。
白玉有所察觉，她抬头挑眉问道：“啧，怎么？这位大人要杀了我吗？”
她舔舐着指尖的血迹，眯眼笑道：“是不是感觉这样的我很恐怖？或者让你不适？倒是可以理解你的毁约，毕竟，暗堕是所有付丧神与审神者的敌人。”
一副高兴的模样，仿佛是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话题。
青晓明白，自己面前的审神者，即使看起来正常，恐怕理智还没有完全回笼。
她回头：“大将，要杀死她吗？”
花梨不太理解：“哎？为，为什么？”
白玉笑眯眯道：“因为现在的我可是个□□呢，虽然不明白你这把刀是怎么察觉出我的气息，可是实际上之前的我，无论是别的付丧神或审神者，甚至时之政府，也无法发现我的异常。”
“可是现在撕破伪装的时间有点久，我自己也无法保证，我能变成正常的模样。”
花梨：“…………也就是说，你还会再变成刚刚那个杀人鬼吗？”
“我不知道。”白玉挑眉：“如何，要信我吗？”
花梨：“…………”
少女抬头看着青晓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明白一件事，这样的程度对于大人来说，完全构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