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90)

季听一出门,便看到庭院中只有申屠川一个,便下意识的去寻扶云,申屠川走近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不紧不慢道:“扶云方才来过,一听说我们一起,便扭头走了。”

“走了?”季听有些惊讶,“他竟不主动跟着。”

“或许是不想跟我同坐才会如此吧。”申屠川面不改色。

季听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招惹他了?”

“他不喜欢我,恐怕我连活着都是对他冒犯,这种关系还谈什么招惹不招惹。”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闻言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横了他一眼后才上马车,申屠川也跟着上去了:“李府更近些,不如先将殿下送过去,我再去风月楼如何?”

季听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假寐了。

申屠川安静的在旁边陪着,一直到了李府才提醒她:“殿下,李府到了。”

季听睁开眼睛,整理了一下裙摆后便要下去,申屠川先她一步下了马车,伸出手将她搀了下去。

李壮夫妇早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见到二人后忙迎了上来,行过礼后李壮看向申屠川:“哟,驸马爷今日怎么也有空来了?”

李夫人见他说话轻慢,立刻偷偷掐了他一下,这才含笑道:“这位便是驸马爷啊,先前一直没机会见,如今见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妾身可算是知道殿下为何一直念念不忘了。”

“李夫人谬赞。”申屠川缓缓道。

李壮看申屠川还是不怎么顺眼,但碍于最能治住他的两个女人都在,他还是识相的收敛了些:“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去吧。”

季听闻言立刻看向申屠川,申屠川识趣的拒绝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下了。”

“嗯,快走吧。”季听立刻道。

申屠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季听十分淡定的别开视线。

李夫人略为遗憾:“那妾身便不多留了,驸马爷改日有空再来作客。”

申屠川应了一声,又寒暄几句后才离开。等他走了,季听才同李壮夫妇一起进院中。

因为晚上还要应付宫里来人,季听只是浅酌几杯,待了没多会儿便想走了,本想着叫人去催申屠川,结果还未找人,他便已经来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热腾腾的炒栗子。

“驸马爷对殿下可真上心,一看就不像传言中那般冷清。”李夫人在季听耳边悄悄道。

季听失笑:“人心隔肚皮,夫人不能光看表面,万一他是装的呢?”

“他若是能装一辈子,那也是他的本事,殿下何必想这么多,只消享受就是了,”李夫人说着扫了旁边的李壮一眼,又压低了声音,“女人心思最是敏锐,他若是哪天不好了,殿下定能一眼就看出来,到时候直接踹了就是。”

季听没想到这番话竟是温婉的李夫人能说出的,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声立刻引来李壮和申屠川的注意。

她咳了一声敷衍过去,便跟申屠川一同上了马车。

“殿下方才跟李夫人说什么了?”申屠川问。

季听随口道:“没什么,申屠山给你写信了?”

“要叫爹。”申屠川无奈的看她一眼,但也没有逼她,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是一封未拆开的书信,以及一个玉镯子。

“怎么还有个镯子?”季听扬眉,觉着有些眼熟。

申屠川唇角微勾:“听送信的人说,这是娘让我交给你的,是申屠家给儿媳的传家宝,你收着吧。”

说罢,便将镯子套在了她手上。

玉镯子色泽通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季听盯着看了片刻,突然想起这是前世申屠夫人戴了一辈子的东西。

……就这么给她了?

第68章

季听颇为微妙的盯着镯子看了片刻,最终还是从手上摘了下来:“本宫首饰已经够多了,这东西贵重,你还是留着吧。”

“殿下不想要?”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

季听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是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别开脸不急不缓道:“申屠夫人先前一直戴着这镯子,可见她是喜欢的,本宫可做不出夺人所好的事。”

“殿下不想要直说就是,何必再找理由。”申屠川面无表情的将镯子取走,仔细放于布包之中,这才收进怀中。

季听以为他生气了,结果下一瞬他便拿了糖炒栗子,挑出一颗啪的捏开,再剥出完整的栗子肉递到她唇边。

“……给我的?”季听一时间懵了,连自称都忘了。

申屠川便因着她的这点小失误,心里那点不愉快尽数散去:“嗯,殿下趁热吃。”

这脾气可真是……也算是修炼到一定境界了。季听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最后还是张开了嘴,让他把栗子喂了过来。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都专心的盯着栗子,等快到长公主府时,一包栗子只剩下小桌上一堆壳了。

季听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申屠川勾起唇角:“看来殿下吃饱了。”

季听轻嗤一声,没有接他的话。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本来卖栗子的旁边有一家凉糕,味道也是极好,只是怕殿下吃多了会积食,便没有敢买。”

“本宫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积食。”季听不悦的看他一眼。

申屠川眼底笑意更深:“可殿下在我眼中,确是和孩子没什么两样。”

季听斜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时停顿一下,这才开口道:“你方才拿镯子时,本宫瞧着那书信似乎还没拆。”

“嗯,我打算回去再看。”申屠川回答。

季听催促:“索性现在也无事,不如拆了看看吧。”

申屠川顿了一下:“殿下也想看?”

“本宫自然要看,否则怎么知道你们一家是否图谋不轨。”季听理直气壮。

申屠川静了片刻,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季听:“?”

“你若不来,我又怎么让你看?”申屠川问。

季听闻言便要挪动,只是身子微动便停了下来,眯起眼睛道:“你过来。”

“殿下不好骗了。”申屠川略为失望,从善如流的到她身边坐下,两个人一时间离得极近。

不等季听往旁边挪一下,申屠川便已经打开了信封,她的注意力被里头的信吸引了,便也忘了挪开,只是同他挤在一处。

申屠川打开信纸举到两个人中间,季听凑过去看了会儿,结果发现昔日的申屠老丞相写起家书来,也是絮絮叨叨一堆废话,不是关心儿子,就是表达对她这个儿媳的不满,家长里短的没一句重点。

她只看了两三页便厌烦了,正有些分神时,一抬头就看到申屠川的神色越来越淡,季听眉头蹙了蹙,直接问了出来:“可有什么不妥?”

“父亲没怎么提到母亲,还总说成玉关苦寒,我担心母亲身子可能出了问题。”申屠川眼底的忧虑几乎要溢出来。

季听顿了一下,从他手中将信取走,看了两遍后蹙眉:“不过是一封普通家书,你多想了吧。”

“我了解父亲,应该不是多想,”申屠川说完顿了一下,垂下眼眸补充一句,“但应该没什么大碍,若是真生了什么恶疾,父亲定然不会瞒我。”

季听前世见过他失了父母时是何等颓丧,知道父母对他的重要性,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静了片刻后附和一句:“对,许是没什么大碍。”

申屠川勉强笑笑,之后一路便没有再说话了,回府之后便直接进了偏院,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中秋家宴,长公主府在前院摆了桌,府中众人都聚在院中赏月,一时间还算热闹。

扶云左右看看,有些好奇的问季听:“殿下,怎么没见申屠川?”

“你想见他?”季听扬眉。

扶云立刻一脸嫌弃:“我可不想,只是他自打可以跟殿下同桌用膳后,便一日三餐的缠着殿下,今日中秋,怎么不见他跟过来?”

季听扫了一眼偏院的方向,清浅的笑了一声:“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一侧的牧与之闻言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季听:“殿下,再有半个时辰,宫里怕就要来人了,若驸马爷不在,是不是不大好?”

确实是不大好,等日后见了季闻,定要解释一番,对方还不一定能信。只是申屠川本就不能同家人团聚,如今还推测出母亲身子不适,这种时候叫他出来,跟强人所难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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