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发生了什么,陈曦并不知情,她刚到老宅门口就听到刘华在唱念做打,不仅如此,三个孩子还在一旁给她配戏。
15岁的大儿子,陈子华,语气不耐,带着他这个年纪独有的叛逆,叫道:“爷爷,你就让我们先进去吧,不然妈一直在这没完没了下去,您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12岁的小儿子,陈德智,得到了刘华的眼神示意,干打雷不下雨,一直嚎叫,“爷爷,奶奶,我饿,我饿,我要饿死啦!”
10岁的小女儿,陈思楠,那就是实实在在的真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
“囡囡也好饿,囡囡也好命苦呀!爷爷不疼我,奶奶也不爱我,囡囡好可怜呀!呜呜呜……”
她说着说着竟也坐在了地上,样子好不可怜,竟跟刘华的做派如出一辙。
真不知道,她的一番表演,是刘华教的,还是她自己发挥的。
陈曦看得啧啧称奇,只听刘华又大呼大叫道:“爸,我不甘心,凭什么呀,凭什么你们只帮老二两口子养孩子,你们怎么就不能帮帮我和峰哥呢!”
她抽抽涕涕地,“我看您和妈心里就只有老二两口子,根本就没有我们家峰哥,要不然,为什么你们拿着我和峰哥给你们的养老钱,却帮着老二两口子养孩子。”
陈伯眼睛一瞪,胡子一吹,“好哇,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儿跑来闹得我跟你妈不得安宁啊!好哇,你告诉我,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峰子的主意?”
陈曦这时也算听明白了,可能是因为陈景和江燕忙着店里的生意,没时间管孩子,就把孩子送到了老宅来,这才遭了刘华的忌。
但是以陈景和江燕的做事风格,怎么也不会让陈伯陈婶白帮他们养孩子吧!
或许刘华此来,估计除了眼红之外,借题发挥的成分更大吧!
陈曦心道:哼,借题发挥,谁不会呢?
如果真的能借此机会让陈伯陈婶跟陈峰刘华两人划清关系,保不齐这辈子陈伯陈婶还能增寿十年呢!
陈曦不等刘华继续表演,便开口喊道:“陈伯,我们回来了!”
陈伯抬头,看见距离院门不远处的陈曦一家,脸上瞬间阴转晴,高声道:“小小姐,姑爷,还宁宁啊,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陈曦快步走进老宅的院子,笑着对陈伯说道:“十点多钟下的火车,就直接回来了,没想到正赶上家门口唱大戏呢,就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呦,这不是大嫂么!”
刘华呆坐了半晌,愣是看了好几眼才认出陈曦来,毕竟距离上一次她见到陈曦已经过了两年,而且那时候陈曦刚从乡下回城来找陈伯,穿着打扮上也远远不如现在光鲜亮丽。
陈伯却看也不看刘华几人一眼,径自对陈曦说道:“一大家子不成器的,小小姐,你不用理他们,赶紧跟姑爷和宁宁进屋歇着去!哦,对了,老婆子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准备午饭了,你进屋别忘了跟她说一声,让她多做点儿,我处理完外头的事儿,就马上进去。”
陈曦可不想现在就进屋,她还等着看热闹并且留下了给陈伯帮腔呢!
只见她伸手挽上陈伯的胳膊,笑道:“陈伯,我不累,我就留在外头陪您,正好也看看大嫂有什么高见,屋里的事儿有萧哥就行了。”
秦萧接收到陈曦的眨眼示意,心领神会,“陈伯,就让小曦陪您吧!我先带宁宁进去安顿一下。”
申城的冬天,地上虽然没有积雪,但坐久了也是一屁股冰凉,刘华才不乐意遭这个罪呢,只见她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道:
“呦,是小曦妹子回来了呀,正好,你给评评理儿,我今儿本是带着孩子来看看爸妈的,但你看爸,连门儿都不让我们进呢!”
“可真是有意思,大嫂来看陈伯陈婶竟然空着手来吗?”陈曦怼得毫不客气。
刘华一张大萝卜脸,不红不白,“这不是月初了嘛,要给爸妈养老钱,嫂子手头也不宽裕,再说了,这不是也快要过年了嘛,嫂子也得留点儿钱,置办年货不是。”
陈曦嗤笑一声,“手头不宽裕就能跑到我家来混吃混喝了么?别以为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没听见。”
“诶,什么叫混吃混喝啊,你这话说得也忒难听了。”刘华叉着腰,口中涂抹乱飞道:
“你也不进屋瞧瞧,到底是谁在你家混吃混喝,老二家的两个臭小子,可都来吃了一个礼拜了,我们这才第一次来,却连个门儿都进不去,同样都是亲孙子,这心眼儿都偏没了吧,我们家又不是没给爸妈养老钱,凭什么爸妈只帮着老二两口子养孩子。”
刘华几句车轱辘话,又绕回到了之前的话题,按着她的想法,要么爸妈让他们家孩子也天天上门吃饭,要么就别要他们家每个月十块钱的养老钱了,总之,不能让老二一家占了便宜。
熟料,陈伯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只听陈伯怒道:“你倒是有脸说,我们为什么帮老二带孩子,你不知道吗?要不是你个臭不要脸的,偷吃孩子的口粮,老二两口子至于把孩子送到老宅来吗?”
刘华跳脚道:“爸,你咋能这样,老二两口子说啥就是啥,我还说我没偷呢,你咋不信?”
“哼,你什么德行,我和你妈还能不清楚。”陈伯重重哼了一声,又道: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和你妈也不指望着你能改过自新,但我还真没想到,你竟敢闹到老宅来,谁借你的胆子?”
陈伯疾言厉色,“今天我还就告诉你,我就偏心了,你能怎么着,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我凭啥不能偏心,钱是我的,我乐意给谁花就给谁花,你管不着。再说了,你们每个月给我和你妈的十块钱,说好听点儿,那叫养老钱,说难听点儿,那叫房租,不想给钱也行啊,趁早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爱上哪上去,老子也用不着你们养老。”
陈伯三言两语戳中了刘华的痛脚,刘华一下子就被吓傻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就飙了出来,哆哆嗦嗦道:“不是,不是啊,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我没说过不想给爸妈养老啊,爸,我错了,我……”
刘华也不想想,陈伯是个什么人物,他活了一大把岁数,年纪轻轻时就一手打理陈家的生意,在申城的商场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能被刘华一个无知妇孺给将住军吗?
“你现在解释什么都晚了,赶紧给我滚蛋,晚上把峰子给我叫到老宅来,我倒要看看,今儿这出儿,到底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哼!”
“爸,不要啊,我再也不敢了,峰哥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事儿啊,就不要告诉他了吧,行不行,我求您了,爸……”
“今天晚上我如果见不到峰子,明天你们全家就给我搬家滚蛋,爱上哪上哪去。”
陈伯面无表情地说完,便拉着陈曦头也不回地进屋了,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陈·毫无用武之地·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发现,只要陈伯一旦发起狠来,十个刘华都不够虐的,哪还有她发挥的余地。
果然,院子里刘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但这回可就不是演戏了。
她心里后悔不迭,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事儿要是让自家男人知道了,还不得揍得自己两天爬不起床。
刘华欲哭无泪,也不敢继续撒野,只能失魂落魄地带着三个孩子离开。
陈曦和陈伯进屋后,陈伯便直接去了厨房,说要去看看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而陈曦则回房准备换身干净衣服。
房间里,只有秦萧一人,正在休息。
陈曦疑惑,“宁宁呢?”
“跟陈二哥家的两个小子去书房玩去了。”
陈曦无奈摇了摇头,“这孩子,坐了一晚上火车,也不嫌累。”
“开饭啦!”陈曦的衣服刚刚换完,便听到陈伯在楼下大喊,她和秦萧刚推门出去,便看见三个孩子叮叮咣咣地从三楼往下跑。
“欸,都慢点儿啊!小心点儿!”
陈曦和秦萧不禁加快了脚步,紧跟在三个孩子身后下了楼。
一楼,陈曦蓦地发现,赵英兰竟不在家,便随口问道:“英兰姐呢?怎么没在家?”
“小兰她呀,都好些天不在家吃午饭了,这不快过年了么,景子和燕子店里忙不过来,小兰就去帮忙了,得到晚上他们仨才能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