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纨绔扶摇录(60)

作者:茉上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染臭了。”

姜瓷懊恼:

“是我欠考虑了!”

“算了,回去煮煮将就着拨碳用吧。”

“好。”

她拉着卫戍手,夫妻径直而去。

马车上卫戍一言未发,姜瓷看着他,许多话想问却一直没问。卫戍从来不在乎外人如何轻贱辱骂,但从没提过十二岁那年的这场事故的任何内情,那是他一生中最惨烈的耻辱,一个孩子险些被欺凌的畏惧和愤怒。然而他最不想让姜瓷看到他最不堪的过往,所以在认出图鲁格的第一瞬,他想到的是先送姜瓷离开。

“我没事。”

卫戍探手过来拉住姜瓷,温言宽慰:

“这件事,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我没有……”

“我知道。”

他没有被怎样,但心里的创伤却势必存在。

卫戍释然的笑笑,揉搓着她的手:

“图鲁格的弟弟是北徵大将军,当年两国交战进入疲乏期,遂想暂时议和,那时他就是随着他的弟弟和北徵议和使团一起进的盛京。富贵人家总有些背着人的肮脏玩意儿,有些人,就好些清俊的男孩子。图鲁格尤爱凌虐貌美的姑娘和男孩子,有人讨好他,在小倌儿坊择选孩子送去,而我,是有人故意在此之前替代那些孩子,送到他房里的。”

“你没有……”

姜瓷震惊,卫戍眼神渐深:

“对,我没有。我根本不是外间所传被卖去小倌儿坊,而是直接迷晕送去了驿站图鲁格的房间。试想,他真的对我做了什么,谁会在那个时机破坏两国议和,为我说一句公道话?”

姜瓷紧紧抱住浑身僵硬的他,他在忍耐,忍耐多年积压的愤怒、羞辱,甚至是年少时留下的心魔恐慌。

“你怎么逃出来的?”

卫戍扬起嘴角,戾气冷笑:

“图鲁格很高兴,想安心享用,屏退左右,又笃定我一个被绑着的孩子逃脱不了……我自己卸了半边肩膀挣脱绳索,砍了他。”

没有人来救他,一个面对禽兽绝望的孩子,什么心都能狠下,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今夜怕是不能陪你,图鲁格不能禁太久,涉及两国,明日一早必要放出来。”

姜瓷忿忿,卫戍道:

“我会处置好。”

“那你务必小心。”

卫戍点头,笑着摸了摸她脸颊,正在行驶中的马车,他竟掀起帘子跃了出去,身手轻盈矫捷,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然而姜瓷心头火还是泄不下,想起那图鲁格丑陋肮脏叫人恶心的眼神,她忿忿铰了半夜的布,给卫戍纳了一双鞋垫。卫戍半夜就回来了,看姜瓷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拿着鞋垫睡在外稍间矮榻上,顿时叹息。

把她抱上床,使了半天性子的人困乏了,竟也没醒,他宽衣躺在她身边,抱进怀里,冬日寒冷里热乎乎娇软软的身子,叫他的心也软的一塌糊涂。翌日醒来,姜瓷见卫戍沉沉睡着,悄悄起来,整理他丢在椅上的衣服,看见外裳上几许血污,她忖着,卫戍会如何对待那个他少年时内心恐惧的魔障。

做了卫戍喜欢的饭菜,巳时程子彦来时卫戍还没醒,他没有吵醒卫戍,坐在外稍间等着,带着淡淡愠色,看来昨夜的事怕闹的不小,程子彦已然知道了。

“这种腌臜东西还放什么?大卸八块都嫌脏了刀。”

程子彦少见这样戾色,见姜瓷看他,以为姜瓷并不知内情,收敛起来,姜瓷理着给卫戍做的衣衫鞋袜,淡然道:

“就是怕脏了刀,才先放了的。”

程子彦脸色一下难看,男人要脸面,这种事情卫戍竟然也叫姜瓷知道,遂尴尬的也不知再说什么好。

屋里低低咳嗽,卫戍昨夜劳累,今日精神便短缺些。

“好些么?”

姜瓷闻声便动,探到床前,眉眼弯弯笑的温煦,卫戍心里顿时踏实:

“好多了。”

见程子彦已然来了,便要翻过身,姜瓷卷了他裤脚,就在一旁看着,程子彦一根一根的银针扎在他腿上,捻着针颤巍巍的动。她心里细细密密的疼,要把这些疼深刻的记着。

待施针过,预备药浴,卫戍泡进去,程子彦道:

“似乎没用早饭?空着泡不大好。”

姜瓷抬头:

“早起熬了粥,我去端。”

程子彦点头,姜瓷出去,走了几步,却贴着墙角在窗跟边上站定,里头低低的声音传来。

“就这么放了?”

卫戍看一眼窗户,没有提醒,嗯了一声。程子彦烦躁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这么放了?他污言秽语,一早外头传遍,说你肌肤细嫩如雪,左肩一颗胭脂痣……”

卫戍痛苦闭眼,攥紧双拳,再睁眼时又还复往常平和。

“所以,他不能活……”

“那为什么不早杀?叫他多这一半日!早杀了,何必有这一遭侮辱?”

卫戍的声音淡淡传来:

“为兵将,为边关百姓。”

图鲁格不能死在他手里,虽然他是那么想手刃这个肮脏的魔障。但姜瓷总算听出什么,顿时死死捂住了嘴,心痛如绞。

这粥端的时间有点长,姜瓷在后厨平复许久才端着碗回去。程子彦已走了,卫戍正在穿衣,她有意无意瞥过去,他左肩头那颗殷虹的痣,火一样的燎着她的眼睛,但却再三克制,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别放心上,你也见过打架吧,挣扎厮打,哪有不扯破衣裳的。他看见我肩头的痣,我也看见他背上的刺青,我还一匕首砍到他脸上,我哪是会吃亏的人?”

卫戍忽然风轻云淡笑了一句,姜瓷愣了愣,原来她方才在外头,他都知道。而如今随意一句也想要掩盖当时的恐惧。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出身世家,面对那样的事情怎么能不怕?

“嗯。”

姜瓷虚应一声,却忍不住颤抖,卫戍叹息:

“有你心疼我,就什么都值了。”

抱住她腰肢,将脸埋在她肚腹上,透着衣衫传来的温暖叫他从没有过的安心。

图鲁格是半夜就被放了出来,甚至他的随从还没来得急与官府交涉放人。因被卫戍毒打,他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又为没能得手卫戍而耿耿于怀,心头的火急于发泄,半夜便叫随从去妓坊和小倌儿坊挑着貌美娇嫩的带去了落脚的客栈,及至第二日早晨,客栈里还间次传出凄厉惨叫,那些姑娘与小倌儿一个个被送进去,约小半个时辰就得换一个。

午时图鲁格才算熄了半边火,睡了去,等黄昏醒来,那股火又烧起来,心心念念都是卫戍,便带着人又往那酒楼去,来回翻找指望再遇见,谁知在后院瞧见了一个娇嫩貌美十六七岁的少年,眼间流波,生生烧起图鲁格邪火,一把将人抗在肩头欲掳回施虐。但这少年并非无端现身于此,惊呼挣扎,顿时又跑出一队人马,图鲁格一见,火冒三丈。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一拨人马,正也是北徵富商巴炎,两人商场争斗,家族在朝中争势,真是世仇。这小倌儿正是巴炎买了今夜做陪的。

文官为敌还懂迂回,武将便直白的多,两厢顿时叫骂起来,继而厮打,混乱中图鲁格拔出腰刀朝巴炎砍去,他怀里钳制的如同烟柳的柔软少年忽指尖一动,图鲁格竟手软,正是眼红的时候,巴炎夺刀反手,割开了图鲁格的喉咙。

北徵自己人杀了自己人,众目睽睽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战事不会起,将士不会因此折损,边关百姓也不会流离失所。

卫戍近来练武频繁,出征在即,便是他说的,要想保住命,还得自己拼命。

姜瓷总算压下心里那股子不安不顺,他练武时,她就在旁做针线,给他做爱吃的,衣食住行无微不至,日子流水的过,她天天扒着看他身上的伤,总算脱了痂,痕迹渐渐淡了。

所谓十日之期将到,卫府开始有信鸽往来,姜瓷也时常能看见带着银面具的黑衣人出现,他们遇上了,总会远远的朝姜瓷行礼。因着卫戍,姜瓷知道这些人的辛劳,每每总也要还上半礼,倒引得那些人微微诧异。

至十日整,一早姜瓷见有三人进了夙风居书房,两个远远向她行礼,居中那个背着手,眼神冰冷倨傲。待往屋里进,姜瓷才诧然看见那人背在身后的手被一截银丝缚着。

第五十一章

他们进去没多久, 卫戍便更衣出来,那缚着手的面具略歪,露出一片红肿, 显然是被打了, 卫戍见姜瓷目光,顺着看去, 一根指头把那人面具捣正, 朝着姜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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