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瑾被她那一掌吓了一跳,顺势装作委屈,“对啊,女儿虽然不认老皇帝,但那些人就认定了我是他的血脉,一定要对我下手,我……我不要回京城了,我以后就要在娘身边。”
云九羽一听她这样说,脸色顿时变了,“胡说!你当北家是什么地方,嫁进去了还能随便回来?”
孟流瑾偷偷站起来,重新扯住她的袖子,“可是现在这么乱,北郁沉昨天都差点为了救我死了,我害怕……”
云九羽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又结合她刚刚说的事情,神情缓和了些,把她搂进怀里。
“娘知道了,既然不是你们故意欺骗娘,娘就去和你舅舅商量,不为了狗皇帝,也为了你不受牵连。”
孟流瑾往她身上钻了钻,“娘对我太好了。”
云九羽抚着她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孟流瑾莫名有些愧疚,但为了云家以后还能安稳,她只能这样了。
孟流瑾回到清芳院的时候,北郁沉还在跟云家主下棋,
北郁沉执一枚黑子,落到棋盘。
云家主脸色一变,赶忙从棋盘拿走两颗棋子,特别理直气壮,“这两子也不算,重来。”
这个“也”字,说明他这么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北郁沉好像没看见,唇角含着笑,重新拈了棋子,落到另一个位置。
云家主满意地哼了一声,跟着落了一子,得意洋洋,“小子,跟你说了姜还是老的辣,我又赢了。”
北郁沉:“舅舅文武兼修,晚辈自愧不如。”
孟流瑾嘴角抽了抽。
装瞎还不够,竟然还装傻。
这得下到什么时候才能提条件?
但这一波云家主显然非常满意,看到孟流瑾站在门口,老怀欣慰地冲她招手,“阿瑾啊,快来,看舅舅赢了当朝丞相的棋,厉不厉害?”
孟流瑾走过去,配合地往棋盘上看了眼,然后不走心地点头,“舅舅果然是下棋高手。”
云家主神清气爽,“再来一局!”
云家主下棋下到上头,孟流瑾看到他第八次悔棋,终于忍不下去了,同情地给了北郁沉一个眼神,出门去找云清衍。
云清衍正在房间里收拾行囊。
孟流瑾叫了一声,“大表哥。”
云清衍回头,硬朗的面容上蒙上一抹温和,“进来吧”
孟流瑾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放进包裹里的软甲,低声道:“原来大表哥早就准备好了。”
也是,大表哥何其通透的一个人,北郁沉莫名其妙来云州,说是顺道,却一直不走,目的只怕也只有舅舅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
云清衍继续往包裹里装东西,道:“云家只要还是大安臣民一天,就早晚都用得上这些东西。不过是顺应皇命还是推翻皇命的区别而已。”
孟流瑾深吸了口气,“表哥,这话不能乱说。”
云清衍抬头看她,眉目刚毅,“阿瑾,云家从来不怕事,只要你不喜欢,就算让大安改朝换代,表哥也能为你做到。”
不不不,改朝换代大可不必。
孟流瑾低下头,替他叠衣服,“云家这些年对我和母亲的庇护,我自然都知道,但若是因为我和母亲让云家背上不忠不义的名声,那我宁愿云家平平淡淡,在龙隐山下一直富足下去。”
她把衣服叠好,放进要随行的箱子里。
云清衍剑眉拧起,“你回京完婚,就是为了这个?”
“唔……”孟流瑾歪了歪头,“有一半吧,另一半是弄清当年的事情。”
云清衍听到当年,冷哼一声,“当年不就是狗皇帝纵容宠妃?”
孟流瑾叹了口气。
云家果然是习武的,对皇家的弯弯绕绕连大表哥都看不清楚。
怪不得两大家族,北家压了云家一头。
孟流瑾觉得孟问渊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而且云清衍要去孟问渊的老巢,得给点猛料让他不用顾忌孟问渊,就简单把孟问渊和妩美人的关系说了,中间也隐去了安翎夫人的部分。
云清衍听完,一拳砸在桌子上,红木的桌子咔嚓一声就裂成了四半,死得极其惨烈。
“好一个湛王!”
孟流瑾往后退了两步,躲开桌子碎屑,得意洋洋地炫耀,“表哥别生气,他现在已经自食恶果了,我干的。”
云清衍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的寒火毒是你下的?”
孟流瑾笑眯眯的,“对啊,他把我害成这样,我岂能让他好过?”
云清衍脸上露出赞赏,“不愧是我们云家长大的女儿。不过这还不够,表哥还会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孟流瑾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拍手叫好,“大表哥威武!”
云清衍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啊,心思这么多,可别栽在北郁沉手上,那不是个简单的主。”
孟流瑾郑重点头,“我一定谨记大表哥教诲。”
云清衍摇了摇头,让人进来收拾桌子,道:“北少主得让父亲赢痛快了才能开口,你记得看好相府的家底。”
孟流瑾想起北郁沉被各种悔棋还保持微笑的样子,真的头大了。
输一局答应对方一个条件,丞相府还真可能被搬空了。
第90章
天快落黑的时候, 云家主才从清芳院出来,神色有些凝重。
孟流瑾知道北郁沉的计划达成了。
云家主对和孟流瑾坐在一起聊天的云九羽道:“九羽,你跟我来一趟。”
云九羽起身, 对孟流瑾说了一句, “你先回去,晚膳娘就不跟你一起吃了。”
孟流瑾跟着起来, 目送她,“好。”
孟流瑾回清芳院的时候, 看到云清衍也被叫去了书房。
她回到房间, 看见北郁沉手里拈着一颗棋子,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 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她回来的动静,北郁沉停下动作, 抬手把棋子丢进棋盒,转头看过来, 眉目清绝,目光清幽, “晚上想吃什么?”
孟流瑾坐到他身边,问他, “是不是吃了这顿, 以后就只有青菜白粥了?”
北郁沉轻笑,好看的眉眼弯起来, 更加好看了,“放心,带你吃金玉楼的家底还在。”
孟流瑾放心了,“那就不怕你赖账了。”
北郁沉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手略带凉意, 但能正好包裹住她的,“你就不问舅舅的条件是什么?”
孟流瑾一点都不在意,“不管是什么条件,夫君肯定能做到,我问与不问都一样。”
北郁沉把玩着她的手指,有些意味深长,“但这次,只怕你得问一问,不然我一个人做不到。”
咦?
孟流瑾疑惑,“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们无所不能的丞相大人?”
北郁沉的指尖点在她柔嫩的掌心,让她发痒,想要抽回去,但是他又不让。
“第一不能有别的女人,第二不能因为别人让你受委屈,第三要治好你,……,第十,”
他手上用力,轻易把孟流瑾拉进了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
“第十,早点给他生个外孙抱。”
孟流瑾双手撑在他胸膛,还要避开他的伤口,被他一条一条说得面红耳赤,尤其最后一句,他就是在诱惑她。
她脸颊滚烫,想把他推开,“你身上还有伤,能早到哪里去?”
孟流瑾知道舅舅因为母亲当年的事,最担心她重蹈覆辙,所以才借机会给北郁沉提那么多条件,但没想到前面提的还好好的,都是怕她被欺负,后面就越来越歪,早些给他生外孙是什么鬼?
白天明明还不待见人家。
北郁沉揽住她,她的腰身纤细不盈一握,他一只手就能握住让她挣脱不得。
“你之前不是说,我生个孩子,你就承认我的能力?我自己生怕是不行,还是得你配合。”
孟流瑾蓦地怔住,瞪大眼睛。
这句话她当然记得是自己说的,但那时还是她刚嫁进北家,私下跟拂衣吐槽的,当时除了拂衣,就只有……弄风阁那个代理人听见。
拂衣再怎么也不会跟他说这种话,那能够传进他耳朵里,就只有一个解释——
“弄风阁是你开的!”
她就说弄风阁的主子肯定是个闷骚!
怪不得她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
原来从她去弄风阁买凶,就在他面前暴露得一干二净!
北郁沉搂紧她,低低笑着,“所以下次想杀谁,找我就好,不收你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