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非鱼还记得以前奶奶和娘亲总吵架,奶奶不喜欢娘亲,娘亲也不喜欢奶奶,他虽然知道娘亲是在帮奶奶他们,但最近娘亲都不怎么提及给奶奶他们送吃的的事情了,萧非鱼就有点着急。
萧非鱼无意识的揪着雪宝的小软毛,恩了半天才鼓足勇气的说道:“娘,我想、想给奶奶送点汤可以吗?”
秦柔桑放下碗,目光温柔鼓励的看着他道:“非鱼为什么要送汤给奶奶喝呢?只给奶奶吗?”
萧非鱼一愣,稚嫩的回答道:“我刚才就想着给奶奶喝汤了,没想到别人,我想奶奶了。”
这是孩子幼小的年岁里,萧阎氏带给萧非鱼的温情和疼爱,这是养恩,是什么也替代不了的,秦柔桑感觉欣慰,就鼓励他说:“我儿子长大了,做的决定都这么棒,你想给奶奶喝汤,是觉得汤好喝,有好的东西想着你奶奶,这是很好的事情,非鱼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娘支持你哦。”
萧非鱼湿漉漉的眼睛里的迟疑和忐忑立刻就烟消云散了,脸上和身上涌现出来的是一种被肯定的骄傲和被夸奖的开心,他扑到秦柔桑怀里,香香的亲了娘亲几下,开心的大声道:“娘亲是天下最好的娘亲!”
说完就神气活现的招呼着两个士兵,拿着两碗汤走向了犯人队伍中。
秦柔桑目光温柔的追逐在那道小小的身影身上,心里再一次有了母亲才有的那种,因为自己的儿子优秀而产生的隐秘喜悦感。
秦柔桑在人们眼中的印象是强大的,狠戾的,厉害的,也是不好招惹的。但这一刻,所有人看着她,都几乎能够感觉到她身上那种有内而外的温柔温润,她是个铁血的女人,却也是个智慧温柔的母亲。
白羽裳嘀咕了一句:“哼,早这样温柔一点,何至于前几年夫妻母子闹得满城风雨的。”
阚卿鸽也是一脸惊愕不解的看着秦柔桑,她以为秦柔桑是个女魔头,但这一刻,她却觉得秦柔桑那么温暖,她整个人就坐在火堆旁,那温暖都是火堆比不了的。阚卿鸽的母亲生下她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又一心痴迷于武学,对她管的不多,她说哥哥一手带大的,其他人都宠爱她,哥哥更是如此,可是阚卿鸽没有享受过母爱。所以阚卿鸽看着这样的秦柔桑,第一次如此刻骨铭心的感觉到母爱的不一样。
她眼睛涩涩的,一天的饥寒交迫委屈难过,在此刻竟然汹涌的形成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她扯着衣袖,小心翼翼的挪动,慢腾腾的挪到了秦柔桑的身边,也不敢特别靠近,但却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了秦柔桑的影子里,好像这样,她也就能感觉到来自秦柔桑身上的那温暖治愈的力量了。
阚卿鸽忽然觉得,被秦柔桑那样温柔的目光看着的人,别说只是一个孩童,就算是一座冰山,也会融化的。
萧非鱼带着汤到了犯人当中,肉汤的味道简直像是鱼腥落入猫群一般,瞬间引起了混乱。还好有士兵帮着,萧非鱼和两个士兵才顺利找到了萧阎氏,可即便如此,旁边的众人也是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两碗汤。
萧非鱼一看到萧阎氏,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连小雪宝都不抱着了,扑进萧阎氏的怀里哭道:“奶奶你怎么了?奶奶你睁开眼睛看看非鱼呀。”
萧阎氏并不在老弱病残可以喝汤吃肉的福利中,不是她不去,而是她去不了,被官兵自动忘了,此刻萧阎氏满身伤虽然好了一点,但还是好的太慢了,整个人看上去也特别恐怖,好有一股怪味,要不是天气冷了,只怕这女人早就嗖了。
“你来看什么?赶紧离开这里,我们不欢迎你。”萧战看着萧非鱼就没有好气,冷声道。
萧非鱼也不理会萧战,一心就扑在萧阎氏身上。也许是祖孙连心,萧阎氏本来都已经昏昏沉沉的好几天了,这会竟然也勉强的睁开眼睛:“非鱼?是非鱼吗?”
萧非鱼连连点头,还大声道:“是我,奶奶我给你带来了肉汤,可好喝了,你快起来喝。”
萧紫妍和萧紫星连忙帮助萧阎氏起来,萧紫妍接过肉汤,自己先控制不住的喉咙滚动,但还是将汤味道了萧阎氏嘴边,看着她缓慢的喝了几口,就开始干呕,一群人都有点慌,萧非鱼更是眼泪直掉。
萧三爷嗓音沙哑的道:“不能喝,大嫂这是太久没吃荤腥了,冷不丁的吃只怕要不好,这要是一碗清粥就好了……”
萧三爷话没说完,萧非鱼就抱起了雪宝冲了出去。
第364章 萧阎氏作闹
“娘,娘!有没有粥呀?我奶奶不能吃鱼汤。”萧非鱼小脸哭的像个小花猫,小炮弹似的冲过来,一叠声的喊道。
秦柔桑手里搅动着勺子,一个手还拿着一只碗,也没有回应萧非鱼的话,而是直接将碗装满,里面赫然就是熬的糯糯的白米粥,这白米已经熬出了粥油,米也化了,白米粥很是滋补,粥香四溢。
装好了粥,秦柔桑将粥交给了萧紫琳,才看向萧非鱼,招呼他到身边来,给他擦干眼泪道:“娘教给你过什么你忘了?遇事不要慌张,要想办法,没办法也要冷静,粥已经熬好了,你和你姑姑一起送去给你奶奶。”
萧非鱼重重地点头,小短手用力的抱了秦柔桑的脖子一下,才跟着萧紫琳又回到了那边。
萧阎氏此刻已经回过神来,也清醒了,那鱼汤的腥味让她干呕良久,她哆嗦着干裂的嘴唇,眼神四处的飘,明显是在找什么人,但看了一圈都没有,萧阎氏干涩红肿的眼睛里也湿润了,哽咽道:“我是要死了吗?刚才好像看到非鱼了。”
萧紫妍心疼的直落泪,抱着萧阎氏的脖子哭道:“娘您别乱说,您不会死的,刚才真的是非鱼来了,他还给您送来了鱼汤,可是您刚才没喝几口就干呕,可能是吓到孩子了,非鱼才跑掉的。娘,您振作一点,您想想非鱼,不仅仅是您挂念着非鱼,非鱼那孩子也挂念着您呢,您没白疼那孩子。”
萧阎氏闻言嘴巴哆嗦的厉害,眼泪也大颗大颗的落下,心疼死了:“都是我不好吓到非鱼了。”
“奶奶!”萧非鱼的声音忽然传来,他快速的冲过人群,意见萧阎氏竟然睁开眼睛说话了,高兴的扑过去大喊道:“奶奶你醒啦?你快看我给你带白粥来啦,我娘原来早就熬好粥啦,我娘熬的粥可香了,奶奶你快吃吧。”
萧阎氏眯着眼将萧非鱼仔细打量,她的眼睛坏了,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就这样眯着眼睛,也是看了个模糊,可眼前这个玉娃娃似的小童子,萧阎氏却看得清楚,看得仔细,恨不能就将萧非鱼给看进了心里去,永远也忘不了。
“非鱼,非鱼……”萧阎氏不停的喊着萧非鱼,这是她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小孙子,她嘴巴上一直说他是她的命根子,她的心里也真的把萧非鱼当成了命根子,可这命根子却差点要了她的命。他不是她的亲孙子啊。
萧阎氏为此而绝望愤怒痛苦,憎恨的心也是与日俱增,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否认,她的心里还是在乎萧非鱼的,而现在,萧阎氏觉得自己已经要死了,能在死前还见到萧非鱼,她竟然感到满足。
她做不到恨这个孩子,哪怕他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可她却真的爱这个孩子。
萧阎氏脏破的手想要摸摸萧非鱼的脸蛋,却颤抖着最终没有落上去,就怕自己的手弄破孩子稚嫩的脸颊。
萧紫琳已经端了粥过来,看着这往日里耀武扬威的嫡母,萧紫琳也感到心酸,世事无常,曾经那么不可一世金尊玉贵的人,现在却落得这般下场田地。萧紫琳觉得自己心里往日的那些对嫡母的怨气也瞬间就淡了。
“母亲,粥刚好温凉了,您吃点吧。”萧紫琳将粥递到萧阎氏面前。
萧阎氏浑浊的眼珠看了眼萧紫琳,好半晌才认出来,却在认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这个曾经在她手底下受气看颜色的丫头,如今竟然开始站着看她,过的比她好,还施舍起来她了?
萧阎氏怒不可遏的用尽力气将那碗粥打落,在一众惊呆的目光中,她怒道:“滚!还轮不到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也还轮不到你来施舍。”
萧紫琳愣了一下,但这一刻的她,并没有如曾经那般,在萧阎氏面前胆小如鼠,她站起来慢声细语的道:“您这是干什么呢?现在粮食有多珍贵您不知道吗?您可以不吃,但您没资格浪费,还有很多人饿着肚子呢。更何况这粥是我长嫂辛苦尽心熬来的,您就算不吃,也不可以如此作践别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