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梁欢这轻描淡写地一句,高蔷猛地叫出声:“你疯了!你疯了!你有艾滋啊,我还要活,我还要活!”高蔷拼命地擦拭自己胳膊上的鲜血,可是梁欢死死地抓着她,直到警卫过来。
后来,梁欢被带到医院检查,加停课半个月。
高蔷也没来上课,她在等待化验结果。
VIPE里关于“梁欢得艾滋”的帖子异常火爆,北君这才明白网球赛那次宋慈说那些话的深意。
高蔷很聪明,她懂得利用舆论来造势,通过众口来撒网,当流言蜚语把一个人的情绪挑到最高点时,别人动手,她就净得渔翁之利。
北君跟余文也都吃过高蔷的亏。
所以三足鼎立的局势自然形成。
第二十章
十二月的某天,余文也气哄哄地冲到唐家,一脚踢开北君的门,质问:“你个骗人精,我都摸了三四个月了,手都磨红了,怎么还不见长。”
北君的眼神在她胸口打量了一下,“你真信?”然后又回头继续扒舞蹈动作。
余文也:“???”
“北君!”余文也怒吼着冲到北君身旁,但手在离她五厘米的时候停了下来,五指变成食指,指着她,“你别得意啊,敢不敢赴一个约,我带你去见见真正牛逼的人。”
北君摁停了视频,“有什么本事?”
“唱跳全能型选手,还是童星出身,歌舞演技都不在话下。”
“那你约。”北君继续点开视频。
余文也打了电话,“欢欢出来玩儿……就现在啊……跟我一个朋友……”
北君看了她一眼。
“人是漂亮,但脾气特拧,跟狗似的,一言不合就……哎哟……你踢我干嘛!”
北君收回了腿,“脚痒。”
“你听见了吧,什么德行……”
轻山咖啡店里,梁欢早就坐在窗口等着了,她戴着蓝色冷帽,穿着黑色大衣,牛仔裤,黑色马丁靴,黑色齐刘海显得又酷又乖,北君很奇怪,竟然有人能把两种矛盾的气质都驾驭起来。
余文也是个潮咖,她总是最能捯饬的那一个,她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范儿的西装,头上戴着一款奢侈品发带,此时从窗外看见了梁欢,走到窗边敲了敲窗户。
梁欢回应了她,又看向北君,见她穿着宽松的外套,黑色紧身毛衣,高腰牛仔裤,白色帆布鞋,简单但气质很傲。
梁欢捏着咖啡杯点了点头。
她喜欢爱打扮的漂亮女生。
三个女生聚在一起,余文也总是话最多的那一个,“你俩想个开场白呗。”她点好咖啡把单子交给北君。
北君挑了款咖啡后,说:“你很眼熟。”
“你太逊了吧,我十年前就不用这招了。”余文也不留情地数落她。
北君没理余文也,拿出手机搜了一下,“你演过《过山车》?”
“是是是,童年的欢欢也特出名!”余文也凑到北君身旁激动地说。
“好久不演了,挑不到好剧本。”
梁欢说话总是淡淡的,而余文也则跟她形成了反差,看到微博上的泳装大佬之后,兴奋地提议:“我们去裸泳吧!”
北君和梁欢看了她一眼,眼神跟针似的,扎得她浑身疼,她瘪了瘪嘴巴,觉得把北君介绍给梁欢就是个错误。
“我们分了。”这时梁欢的手从杯子上收回,食指有条清晰的伤口。
“为什么?”北君问,这时有点担心是因为谣言,如果真是这样,她得给人家解释清楚,顺便参宋慈一本,这男人不靠谱。
“别人说我有艾滋,他信了。”梁欢说完把受伤的那只手朝北君面前伸,北君没躲,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梁欢收回手,“你是第二个不躲我伤口的女生。”
余文也“嘿嘿”笑了两声,“第一个是我。”
“这个世界对特立独行的人偏见太多了,我从小被黑到大。”北君说。
梁欢的指甲在桌子上磕了几下,北君发现这个女生冷静得吓人,“那天你也没躲我。”
“太突然。”
这两人的对白隐藏着对彼此的试探,也是气场强大的对手相遇时的互相碰撞。
她们一个是传言中的第三者,一个是一语未发的女朋友,两人目光在空中相视,梁欢没有咄咄逼人,北君也十分坦荡。过了一会儿,梁欢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说:“抽烟吗,我给你点。”
……
梁欢转到清艺之后,唐九月一改往日佛性的模样,全面开启社交模式,她已经陆续失去北君和余文也,所以对梁欢特别上心。
“梁欢,喝水。”当梁欢到唐家做客的时候,唐九月特别积极。
“谢谢。”
唐九年从游戏里抽出了神,“九月你别忙活了。”看着桌子上切好的西瓜和苹果,他又奇怪又心疼,“休息会儿,你哪做过这种活儿啊。”
“没事的,我跟梁欢是朋友,多帮忙是应该的。”
听到“朋友”两个字,梁欢看了她一眼,眼神是顺的,但这顺中又带着一丝打量,就像棉花里面藏了针。她跟唐九月有共同好友,但她之前都在潜心磨炼演技,跟很多人都玩脱了,与唐九月更是没有太多交集。
这么看着,胳膊被人挽住,唐九月面带笑容,仔细跟她讲解清艺的校风,“清艺跟其他学校不同,是交换生最多的地方,你要是想出国,现在可就得做准备了,大二有一场交换生考试,到时候很多人都会走,同学和老师都会大换血。而且清艺也是艺术学院里课程最满的,有时候我觉得跟高中差不多,晚上的大课不就相当于晚自习吗,大三学校的活动更多了,我们都在考虑要不要住校。”
梁欢也仔细地回着她:“我可能要住,每天来回有点赶。”
见梁欢跟自己搭了话,唐九月更积极了,把周围几个人的趣事全都讲了一遍。她说,梁欢就耐心地听着,脸上并没有不耐烦,但当北君从左秋家回来的时候,她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来了?”北君问。
梁欢跟着她往楼上走,“等死了都。”
“我看你聊得挺开心的。”
“唐九年太丑了,影响我心情。”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唐九年突然被点名下意识地就还击,见她跟在北君身后有些诧异,“哎不对,你们很熟?”
余文也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说:“我们可是朋友!”
唐九年撇了撇嘴,“你们真能玩得到一块儿?”
“玩得热乎呢!”
唐九月安静地站在一旁,握紧了手,永远都是这样,在别人眼中,热闹和反叛与她无关,她就只能活在被规定好的躯壳里,她想过踏出去,可是每当她有所行动,就会被人隔绝在外。
她不甘心啊!
……
夜色降临,三个被高蔷阴过的女生慢慢走上阳台。
北君的长发编成了两根拳击辫,穿着一件白色卫衣,遮住大腿,白色高帮袜,踩着一双球鞋,手里拎着一瓶酒,慢慢悠悠地坐在羊绒地毯上。余文也穿着一件紫色小吊带,黑色高腰裤,一双人字拖,皮肤泛起了鸡皮疙瘩,她夹着一根烟,红色的小点一闪一闪。梁欢穿着一件黑色长袖针织衫,露肚脐,一条紧身牛仔裤,纤细的腰露了出来,此时五指顺着直发捋开,黑色的耳钉换成了一条细长的耳链。
三个女生活这么大,从没这么有团体意识,也从没这么想往死里整一个人。
周围霓虹灯亮着,车鸣声与叫喊声交融在一起,周遭很热闹,阳台有暖气,三个人的身影在玻璃窗上显了出来。
余文也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说:“高蔷够狠的啊,我不就跟许知珩走得近了点儿,就开始给我编故事了。”
“我更惨,”梁欢一手用手机壳后面的镜子调整角度,一手捏着自己的长耳链解被缠上的头发,“她跟宋慈关系急转直下,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听说高蔷报了元旦晚会的节目?”北君轻晃着手里的酒瓶,看着里面升起一个个小泡沫。
“昨天我把我们三个的名字也报上去了。”余文也说。
“许知珩跟高蔷有没有旧情?”梁欢这话问得心平气和,但问完之后她就活动了筋骨。
“他说这是女孩子的事,他不参与。”余文也回。
“挺上道。”梁欢说。
于是这个夜晚,一场不靠武力来打破谣言的无声硝烟,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