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与爱人，完整的生命中若是两者兼备，大概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同样是相处就很愉快，两类人带来的情绪又是不同。
千寻点了点头，对此不作评价，尽管没说，但完全就是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态度。
【你对吉田松阳怎么看？】
“松阳老师……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说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沢田纲吉自己都没意识到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就好像找到了某种让他能够敬仰的存在。
【……你比他大。】
不是千寻故意泼冷水，而是她觉得即便她同意纲吉的说辞，但也不能助长这样的想法。
她自己还好，那么些世界下来她还没见过纲吉这么深切地融入哪一个世界的，总觉得有点危险。更不用说这个世界对纲吉来说很关键，他所憧憬的人物，对千寻来说，是在等着对方死的状态。
“正因为如此才更了不起，千寻不觉得吗？”纲吉反问，“我能有现下的能力，与你的帮助和时间的累积息息相关。可是吉田松阳老师作为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短短的二十年能够达到这样的成就，若是我没有和你一起穿越世界，也许终其一生我都达不到如今他的高度，也看不到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吧。”
【……】
这点千寻倒是没法反驳，不过……
【只要给你时间，你也会成长为十分优秀的人的。】
和松阳比起来估摸着是要被比下去，但松阳这个人也不是如纲吉所想般真的二十多岁，所以不能同日而语。可惜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千寻都觉得这不是告诉纲吉的好时机。
“千寻，我很高兴，我从来没有那样高兴过。你知道吗？”
能遇到吉田松阳这个人，是何其有幸，这绝非夸张，他强大不失温柔、多智如妖却又十分正派。能有这样的男子作为师长，沢田纲吉甚至有种于生已足的想法。
可惜吉田松阳没有直系的孩子，不然那个孩子是该多幸福，才能有这样的一位完美的父亲啊。
千寻的眼眸沉了沉，但很快地掩饰了过去，甚至也附和了几句，让纲吉生出一种千寻还是那个理解他的千寻的错觉。
其实千寻完全不高兴，这和纲吉没什么关系。千寻并不陌生这样的情绪，很久很久以前，也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出现过的——妒忌。
好像自己重要的人被抢走了般，她不再是那个独一无二、不可取代、被全心全意依赖着、爱着的存在。
其实本来也不是。
千寻想，也许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纯粹是感情思考；如今的她，连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负面情绪，都有能力为自己理智地分析一遍，然后选择忽略这样的情绪。
只是愈发沉默了起来。
然而千寻不说，又加上善于掩饰，若是她不想让纲吉知道，对方其实并不足以发现。
每个人都用每个人的方式理所当然地去揣测和自己亲近的人，这没什么。
致命的是，每个人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一面。
沢田纲吉真的没有发现千寻的反常吗？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不懂、不明白，问千寻，对方其实也说不明白。
因为这种难受理智来说是毫无道理的。吉田松阳也好，纲吉新交的同门师兄们也好，和千寻的定位并不一样。若是说了或者闹了，就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千寻早就过了爱哭的孩子有糖吃的年纪。
何况千寻还有事情在瞒着纲吉，她等着吉田松阳死去，她才好回收碎片，偏偏纲吉和松阳的感情如今很深切。或者说，至少是单方面的深刻。
千寻不能想象到时候松阳死的时候纲吉会如何，她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就松阳如今幕府的地位、天人的侵略过后，不管是胜是负，他想活到寿终就寝简直是痴人说梦。到时候若是他陷入险境，千寻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去救他，并且十分肯定对方也不需要谁去救他。
在这种情况下，连千寻和纲吉两个人都没发现的是，千寻待在吉田松阳身边的时间，竟然比纲吉本身都要多多了。
人都喜欢待在让自己更加舒服的人身边和环境中，吉田松阳确实有一种让人心静的力量，这让千寻很是舒服。时间一久，连千寻都有些惋惜和动摇。甚至非常反常地给松阳了一句对方也许早已心知肚明的提示。
“你觉得你能在幕府手下活多久？”
对此，吉田松阳的反应先是讶异，随后对印象同样很好、最近也总是在他身边出现，静静看他远程指挥幕府的刀魂小姐神秘一笑，“宇宙可是很浩瀚的，我总有地方去，不是吗？”
这么一说，看来短期内是不打算死的了。
千寻木然想。
“不过刀魂小姐，在下有个交易，有兴趣听一听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去打PET没预约到，说针水要当天送到当天打，时效性不长，而且有辐射需要多喝水，有点小害怕……马丹枯萎了咋办！
第68章 ：攘夷战争
下了很久的雪, 何时才能停止，已经变得太冷了啊。——千寻
刚开始听到交易的时候，千寻是拒绝的。她没有立刻说出来，仅仅是沉默。事实上, 在她看来, 这句话从吉田松阳嘴巴里冒出来, 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在吉田松阳那句话不过是个开场白, 之后才是让千寻都有些动摇起来的诱惑。
他的方式很简单也老套, 偏偏总是很有用, 他向千寻抛出了橄榄枝, 以愿望换愿望。
在他的眼中, 千寻不管是不是刀魂, 会存在，都必然是有想要的东西。
哪怕是对世事毫无留恋的人，也会有想要的东西, 比如——死亡。
“千寻有想要的东西吗？”他笑着说，“如果是我可以帮到的, 我们可以交换。”
千寻除非傻了才会把我等着你死然后好借机会把失落的神格回收，然后给沢田纲吉这件事说出来。
可是如吉田松阳这般的人物, 他会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呢？就连千寻都有些好奇了起来, 在她眼里, 这个男人想要什么哪怕不能说是手到擒来，也绝对能够得到才是。至少千寻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吉田松阳想得到又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也问了, “吉田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还会让他作为筹码去交换, 糟糕, 许久不见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都出来了。
因为难得，所以喜欢。千寻觉得, 不用未来，就算是现在，她其实都有些不舍得吉田松阳死去的。
这是个让人觉得世界失去了他会很可惜的人物。吉田松阳就是有一种魅力，让接触过他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样的人，活着远比死了要好。
“这个嘛，暂时还是秘密。”吉田松阳温柔的笑偶尔也会变得十分欠扁，他甚至还有兴致地竖起食指做出了噤声的动作，“到交易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并没有答应啊。”千寻警惕地看着特别擅长在不知不觉时候挖坑的男人，“总是要双方都同意才凑效。”
吉田松阳笑得简直比私塾外面的烈日还要灿烂，带了些恶作剧得逞的意味，“你会知道的。”
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千寻悻悻地想。此时饶是她都没想到，吉田松阳渴望的竟然是真正地能被人杀死，所谓的交易也确实进行了——那是被动的、也无法拒绝的一场等价交换。千寻以为松阳命数并不会久，却漏算了这个世界上有杀不死的存在。而很久以后，她都看不透吉田松阳究竟在更早的时候看穿了什么，才会在最后的时候几近斩断了她和沢田纲吉的羁绊。
即便到那个地步，他依然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的吉田松阳依然是大家眼中天才中的鬼才般人类，天人与幕府的心头刺，只不过前者是拔不掉、后者是不敢拔。天人的入侵一年比一年更加的严重，也只有吉田松阳的私塾是他们不太敢捋虎须的地方，毕竟不管是哪个种族的天人或者军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派出去的都有去无回，想想真的攻下那小破地方的利益，再想想可能会折进去的人数，天人们果断放弃了。
可惜世外桃源终有尽数，当国难当头的时候，即便有安歇之地，作为被入侵方的能人都不会置之不理。吉田松阳自然是管的，从他手中下达的指令与军令一条比一条更急促。哪怕逼到这个份上，幕府依然迟疑着不想把人召回去主持大局——他们都没忘记曾经他们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将人赶出权利集中点的幕府，再把人请回来，他们如何甘心。何况人回来后等没有了天人这个共同的敌人，又要如何再赶走这样的人物一次？恐怕那时候，人家都是举国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