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偏了偏脑袋,一脸不解的仰着一双澄澈的眸注视着男人。
而他看她对事情一窍不通,那总是充斥着冷淡的眸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热情的癫狂,他朝着她勾起了嘴角,再开口用他悦耳的嗓音对大门的方向说了几句话,好几个他手下似的人就进来把她腿上的枷锁打破,将她带走了。
她就这样展开了和白帽男人的生活,似乎是因为知道她什么都不懂,他就决定什么都教她。
从文字开始、到阅读他指定的作品和他的品味、他要求的谈吐以及举止,费奥多尔不会像其他黑手党那样粗暴的将她关起来,但芭娜娜倒宁可费奥多尔对自己做一模一样的事情。
因为她真的很害怕费奥多尔那对她好奇到着迷的眼神,以及对她的一切执着态度。
他对她实在太严厉了,只要她一旦无法符合他的要求,他就会用各种方法惩罚她,让她难受又害怕。
芭娜娜有时也会觉得费奥多尔就像那模糊在她久远过去的弟弟妹妹,那对于她拥有独立房间一件事撒娇不停、任性撒野的弟弟妹妹。
那高压的环境将她扭曲成任何形状,但她同样的也无法成为任何形状。
更多更多的噩梦开始困扰着她,甚至,芭娜娜开始听见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梦中对她说话,从前几乎无法感受到自己血液的她突然开始感觉到自己血脉里的躁动。
那份感觉在费奥多尔不断逼迫下变得越来越明显,她记得是在某一个和费奥多尔外出的中午吧——那时候的费奥多尔坚信她根本不可能产生一丝要逃离的念头,所以他总是安心的把她带在身边。
那时体弱多病的他在晒太阳后貌似又犯病了,解决方法当然是喝她的血,只是,那一天的她的血和平常的截然不同,相反作用的“甘露”在一瞬间攻击了费奥多尔的身体,让他脸色发紫的倒下了。
芭娜娜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论她怎么去摇他的身体,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只得在房间内四处寻找可以救他的途径,而与此同时,也有一个声音让她尝试离开房间去看看。
她望着那被阳光盈满的室外,心里当下思考的也是出去找能帮忙的人过来而已。
只是,就在她第一次凭着自己意志从屋内走到外头充满阳光的世界,她居然突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感觉——那份感觉让她既害怕又兴奋,她就那样在意大利的街头疯狂地奔跑。
接着,又撞上一个身穿西装,留着一头金发、面容和善的少年。
他一上来就笑着将她扶起,但芭娜娜可害怕对她笑的人了,就在被那个少年触碰的瞬间,她的身体居然颤抖个不停,她就在地上疯狂喘息着,那怪异的样子让少年觉得奇怪。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吗?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我叫巴吉尔,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个少年尝试着同她解释,但她却只是拼命抱着头。
那之后,那个善良的少年把她带回一个叫作“彭格列总部”的地方,他们听她断断续续的解释了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最后决定把她保护起来。
在进行基本身体检查之后,他们本打算将她送回日本彭格列的基地的,只是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反正她辗转又被送到森鸥外的面前,再展开了她最后一个噩梦。
她貌似也是在森鸥外手下撑不住的,经历过彭格列的好,她感觉森鸥外的对待宛如地狱。
一直活在黑暗与无知的她好不容易碰触到一点正常的世界,再一次堕落黑暗时的落差让她精神错乱。
异能力展现出灾难般的情况,进入了自我保护的模式的她能够自愈、却无法再恢复任何其他人。
而森鸥外为了让她冷静下来,选择对她采用精神暗示的术式,想把她一部分不必要和带刺的记忆消除——但身体某处同样知道自己不能遗忘的想法将那部分记忆封存了起来,再衍生出另外一个独立的人格。
那个人格就是能够使用毒和带着记忆的部分,而失去那部分的她就成了纯如白纸、只能治愈自己的婴儿……
而在一切归零的那个晚上,森鸥外将她推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前,再让她好好听他的话……
她就那样跌跌撞撞的靠近了那个穿戴西装礼帽的赭红发男士面前,对上对方一双写满不在乎的钴蓝色眼瞳,同样是一脸茫然。
就是她没想到,之后的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
抱着布偶猫从床上惊醒,芭娜娜瞪大眼睛,突然深呼吸口气的动静将猫咪吓得从她身上跳下来。
她不知为什么又躺在费奥多尔会客厅的窗台上睡着了,估计是听着那人催眠的钢琴声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
那个沉迷演奏的男人并没有搭理他,修长的手指执着的在黑白琴键上起舞,直至一曲终了,才舍得抬眸来将视线分向她。
“怎么了,你做噩梦了?”
“也不是噩梦吧……”
芭娜娜这时候已经从窗台上蹦下来了,她将那只极度粘人的猫崽抱回怀里,又蹲在地上偏了偏脑袋。
“那是怎样的梦?”
“那是……一场特别可笑的梦。”
……
第31章
最近费奥多尔把许多港黑的侦测员或线眼抓到芭娜娜的面前。
他说, 目前港黑正用尽方法分析和预算他下一场行动,所以有许多的小黑手党正偷偷入境意大利,并打算顺藤摸瓜的打探他的情报。
费奥多尔并非觉得这些小小的刺探足以影响他的计划,就是, 他对那些窝藏大量异能力者的组织厌恶至极, 所以每当抓到一个, 都非得把人带回来“处理”一遍。
芭娜娜觉得那些画面很是无趣,也不明白过去费奥多尔为何执着于人类身上进行这些“实验”。
拥抱着布偶猫的芭娜娜从房间内属于她的座位上跳下来, 与此同时,费奥多尔身旁放着的旧式电话响起来了, 他微笑着将电话拿起, 垂眸听着,又抬头喊住本打算外出散步的芭娜娜——
“虽然我知道你对这些都没兴趣,但我刚刚得到一个情报, 港黑的重力使也来到我们这边附近了……那个人稍微有点麻烦, 说不定就只有你能搞定, 你能帮我跑一趟吗?”
费奥多尔拿着电话时的笑眼平和而纯粹, 口吻自然得就像他只是在拜托芭娜娜给他跑腿买点零嘴一样。
听见“港黑的重力使”,芭娜娜驻足在原地,抱着猫的她突然感到有些疲累。
费奥多尔又习惯性发作了, 果然他不偶尔对她使坏就浑身不舒服。
不,不如说这些都是他日常的算计,他无时无刻都在观察她, 现在这个跑腿要求,就是给她的试探。
芭娜娜清澈的眸子宛如池中的泉水,想起那个早已被她放下已久的赭红发青年,她早已麻木的心似乎又跳动了一下, 结果还是归零了。
“那好。”她在确认自己的心没有任何起伏之后,轻描淡写的回答了费奥多尔,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新买的黑色裙子,带着猫就离开根据地前往费奥多尔指示的地方。
……费奥多尔也真是一个算无遗策的人。
虽然他平常兴趣就是在那阴暗的房间里头钻研奇奇怪怪的事情和弹钢琴,那颗脑子该运转的时候速度还是快得无人能及的。
不然,他就不可能成为那个在月前将整个横滨把玩在手掌心而能够全身而退的人。
所以,他能够推测中原中也的出没地点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芭娜娜真的不想在这个地方看见中也——她是真的膈应啊。
到底为什么,那个人要独自来到意大利的这座人烟稀少的沙滩来?
芭娜娜抱着猫站在远离沙滩的石阶上,望着那个驻足在沙滩中央、一身黑衣的赭红发男人,面前的景色与她记忆中某些美好的部分重叠,让她胸口胀痛又不适。
她要回去,果然这个跑腿任务她不想完成了。
芭娜娜蹙起眉头,想选择在中也发现自己之前转身离去——却不知道,她这一瞬的慌乱替她泄漏了风声,那个站在沙滩上的男人见到她的背影,自然是用上异能力用最快的速度朝她的方向冲去,再伸手将她的手狠狠扼住。
“……芭娜娜!你果然会来!”
那头戴西装礼帽的男人仰起脸来看她,钴蓝色的眸中写着太多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