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你继续说!”池棠道。
春苗点头:“那歹人追着我们跑了一路,后来遇上了瞿郎君,就打起来了——”
“瞿郎君到底是谁?”朱弦好奇问道。
“你别打岔!”池棠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春苗继续说!”
“瞿郎君挡着歹人,我们就跑了——”
“你们怎么这么不仗义!”朱弦不敢置信。
春苗神色一急,正要解释——
“别理她,继续说!”池棠道。
春苗瘪着嘴道:“我们跑去喊人了,那个歹人一见人来就跑了,瞿郎君受了伤,我和画屏姐姐就扶他去医馆找大夫,到了医馆,画屏姐姐让我先回来报信,她在医馆陪着瞿郎君。”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佳人惨遭恶霸调戏、幸遇侠义郎君见义勇为的故事。
“画屏有没有受伤?”池棠问道。
春苗迷瞪着眼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好像没有,那至少没什么要紧。
池棠放下心来,只等画屏回来再问。
朱弦又抓了把瓜子回来,问道:“那个瞿郎君是个什么样儿的?”
春苗眼睛一亮:“瞿郎君是个大好人!”
朱弦笑道:“我知道是个好人,你说具体点,多大岁数?长什么样儿?”
春苗语气热切地说:“跟我们阿郎差不多大,长得很白很好看。”
跟池长庭差不多大,那就有点老了啊……
朱弦顿时没了兴趣。
池棠倒是突然想起一事,“噔噔噔”跑回房,很快又跑出来,喊了轻罗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狠声道:“你让大管事拿着我爹的名帖去县衙报案,一定要抓到那个歹徒!”
轻罗愕然不敢接。
“怎么?”池棠皱眉问道。
轻罗斟酌着劝道:“纵然画屏同乡君感情深厚,可说到底,也是个婢女,拿阿郎的名帖去报案,恐怕有点不合适……”
“不合适吗?”池棠沉眸想了想,又跑回屋里,拿出一张令牌递给轻罗,“这个呢?”
还好爹爹走之前还她了,正好派上用场!
青衣瞄了一眼,差点没站稳。
轻罗别说接了,甚至吓得退了一步。
朱弦“噗嗤”笑出声来:“拿东宫令牌去报案,你是要吓死人家县令吗?”
“我就这两个了!”池棠嘟囔道。
“其实让大管事亲自跑一趟就够了,知道姑娘看重画屏,但凡事不能太过……”轻罗劝道。
池棠点点头,收了令牌。
轻罗走后不久,画屏就回来了。
画屏也并非毫发无伤,她回来的时候模样甚至有点狼狈。
春苗看到她才拍着脑袋想起来:“画屏姐姐摔过一跤!”
池棠啼笑皆非地赶了她去拿药。
画屏虽然看起来狼狈,但伤得还好,只有手肘擦破点皮。
池棠看着夏辉给她上药,口中絮絮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报案了,一定会抓到那个歹人给你报仇!对了,那个歹人长什么样儿?你描述一下,等会儿我让人报去县衙!”
画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那人我认得——”
池棠一怔,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往往会比好的预感更准一些。
果然,听到画屏继续说道:“就是那个归义坊的匡大!”
“是他!”夏辉又惊又怒,“被拒绝了还要来纠缠!这种人一定要抓起来,不然以后画屏还出不出门了!”
“嗯,一定抓起来!”池棠沉眸应道。
画屏微讶:“姑娘早就猜到了?”她家姑娘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这回真的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
池棠摇头。
她一直没有多想,但是画屏说出匡大的一瞬,她才发现自己心里一点也不意外。
她不急着查画屏的身世,但似乎有人急着想做点什么。
这样也好,匡大是一定要关起来的,现在就等着看谁会来救他了!
……
弘善寺那件事,目击者不少,官府很容易就确定了目标,第二天便抓到了匡大。
池棠没用上父亲大人的名帖,也没用上东宫令牌,只池家大管事塞了点银子,匡大就直接被投入大牢,押后再审了。
至于押到多久以后,就不得而知了。
有仇报仇,有恩也要报恩。
昨日画屏回来后,莫三留下替她照看恩人,顺带打听了一些情况。
那位以身犯险救了画屏的瞿郎君名叫瞿文甫,是黔中郡人,原本是来参加会试的,可惜会试落第,如今想留在京城谋份生计,等三年后再考。
池棠听了,又往备好的谢礼里封了一些银两,让莫三送过去。
然后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直言“君子本分,不敢称功”。
池棠只好让人给他送了点吃食答谢,总算是收下了。
“莫三说他手无缚鸡之力,却有侠肝义胆,拼着自己遍体鳞伤也来救你,施恩又不图报,这样高风亮节的人,我也想见一见,亲自谢谢他!”
——池棠刚这么同画屏说完,才过了两三个时辰,就遇上了瞿文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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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她不信是巧合
见到瞿文甫时,恰逢龙首渠上千灯夜放。
池棠正对着江面河灯摇摇,回想去年今日。
距离她三五步处,画屏刚放了河灯起身,抬头时却蓦然怔住。
池棠疑惑地顺着画屏的目光望去,在隔了十来步的水畔,一名白衣青年孑然而立,身前背后都是灯火辉映,如披星辰,着实美丽动人。
虽然池棠私以为,任谁往那个位置一站,都会被满江河灯衬得美丽动人,但不妨碍她多看几眼。
直到——
“在看什么?”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清冷嗓音。
池棠吓得跳转回身。
在她刚才站的地方身后,太子殿下负手而立,玄色便服衬得他肤白如玉,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眸光却沉沉如夜。
“殿下怎么偷偷出来了?”池棠跑回他身边,小声问道。
一边问,一边左右看看。
太子殿下就跟凭空出现似的,就他一个人,什么侍卫都没带。
不过池棠知道,这都是假象,人群中不知道藏了多少暗卫。
其实她现在出门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也就太子殿下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了。
李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刚才在看什么?”
池棠“哦”了一声,抬手一指:“看那个人呢!”
她这么一指,又多了几个人看过去。
“瞿郎君!瞿郎君!”春苗顿时跟看到亲人似地跳起来挥手,顺带喊破了白衣青年的身份。
那端白衣青年左手背在身后,一派老成模样,右手则抬起来同春苗招呼。
仿佛是个端正自持得略过的读书人。
“他就是瞿文甫?”池棠惊讶地问画屏。
画屏轻轻“嗯”了一声。
“瞿文甫是谁?”太子殿下问道。
“等会儿告诉你!”池棠敷衍了一句,跑去同伯父说话了。
既然碰上了,池棠便禀了伯父,派人过去相请,也好当面感谢瞿文甫救了画屏。
待瞿文甫到了跟前,池棠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就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容貌端正,只是身材略嫌单薄。
池棠不由看了看身旁的太子殿下。
玄色衣袍,束着银色腰带,看上去有些清瘦,但也就看上去而已……
池棠忍不住悄悄捏了捏他的小臂,紧实得一点肉都捏不到。
李俨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她。
这个动作,难道是暗示想要他抱?
虽然这样大庭广众的好像不太合适,但她想要的话,他也不是很介意。
毕竟有好几天没见了,这姑娘终于知道想他了。
她要是再暗示一下,就满足她吧……
才这么一想,池小姑娘就松了手,又将目光挪回那个姓瞿的身上。
李俨不由皱了皱眉。
这个姓瞿的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池长府和瞿文甫寒暄完了,池棠便上前同他见礼。
瞿文甫似乎不太习惯和姑娘家说话,只看了她一眼,就腼腆地低下了头。
池棠说了两句感激的话后,关切地打量了他两眼,问道:“瞿郎君昨日才受伤,怎么不在家多歇两天?”
瞿文甫讷讷道:“一点小伤,不碍的……今日七月半,总得为先父母点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