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博弈?”冷菁宜心想贵圈真乱,给自家孩子起个名字,都不能放过跟做生意有关的字眼吗。
“哦,肖泊亦啊。他今天没来,肯定是去俱乐部打游戏了,因为新赛季到了。”
顾烟咽下一口奶茶,“明天他应该会来,到时候你就见到了。”冷菁宜想了一下:“……是不是一头银发的那个。”
“欸对对对!”顾烟笑了,“你记起来了啊,早上跟余绯还有江延灼在一起的,我差点忘了你其实是见过他的。”
冷菁宜当然是脸盲,但是肖泊亦那一头银发属实抢眼,这才勉强记住了。长相应该还是可以的,就是发型太杀马特了。她想起来,当时在栅栏对面站着的三个人,肖泊亦不说,余绯是染的和顾烟一个发色,只有江延灼是黑发,耳朵上的金红色锃亮。
她突然有些失神。
“早上的事,还没人跟你解释过吧。言简意赅呢就是,楼下班级的向凛喜欢国际部一个叫陈紫伊的女生,这个女生平时也挺社会的,但她好巧不巧喜欢江延灼。”
“向凛就是一弱鸡,也不敢跟江延灼当面刚,就爱在背后带着他那几个没用的杂碎搞鬼。”
“江延灼一开始是不想管的,结果向凛的一个交好的兄弟跟我表白,余绯特别火,今天叫上肖泊亦和江延灼一起去收拾了一通,向凛那个傻逼和几个杂碎才终于老实了。”
顾烟哈了口奶茶味的白气,晚上的气温到了零下,白气在空气中氤氲许久才消散:“有时候讲道理根本没用,只能用武力让对方臣服,这是目前我学到的最正确的道理。”
冷菁宜点点头:“挺不错。很酷。”
“你倒是真的酷。”顾烟咬着吸管,“敢当面怼江延灼的,你是京城第一人,我奶茶妹儿真服你,好牛逼,不愧是六中霸霸冷兮芮。”
冷菁宜不置可否。
“哦对了,江延灼很野很傲,大家都怕他是真的,但也绝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顾烟笑笑,“他人其实还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脾气而已。”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校门口。
“恩。”冷菁宜抬起眼皮,看见林管家的宾利车停在路口,她挂上蓝牙耳机:“我走了。”
“拜拜。”顾烟吹了声口哨,“明天见啊。”
“二小姐,那个是你同学?”等冷菁宜上车坐稳之后,林管家发动汽车,关切道:“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是朋友。”冷菁宜淡淡回答,“都挺好的。”
“那就好。”林管家兴致勃勃,“这个零班的教学质量可不是盖的,里面的老师课都是名师,经常出去讲课的那种。”
“恩。”冷菁宜疲惫地阖上眼,“林管家,我睡一会儿。”
“欸,等会到了我叫你。”林管家看二小姐是很累了,配合地安静下来,一路上没再说话。冷菁宜路上安稳地睡了二十分钟,晚上居然就又睡不着了。
她头疼地坐起来,想到今晚林管家有事不住在家里,自己消失了也就不会让谁担心,于是就决定出去走走。
衣服都是冷兮芮的,富家小姐衣服首饰配饰都多,有的连吊牌都没拆。冷菁宜随便扯了一件披在身上,是白色的。
这次她专走大道,避开了小弄堂,在天桥上吹风,戴着耳机,百无聊赖地听音乐。
第6章
6
祖宗
江延灼开着重机,身后坐着肖泊亦,在马路上疾驰,掀起一阵妖风。他们刚从FI俱乐部出来,路过的地方尽是扑起的烟尘,今天有大风,雾霾并不重。
富二代玩机车就跟不要命似的,江延灼开车从来不戴头盔,技术也是一流,从未受过伤。
冷菁宜走出来其实挺懵的,也忘了围围巾,天气太冷,她有些冻得受不了,走下天桥回到马路,准备原路返回。
耳后有摩托车的声音,涡轮声音很重,听起来跟超跑没什么两样。冷菁宜戴着耳机听歌,也没怎么管。
下一个瞬间,有什么东西从耳侧飞驰而过,音乐声戛然而止,耳畔甚至有些刺痛。
目光所及之处,摩托车已经开出几十米远,而车上的人正朝上举着一只手,向她宣示着战利品。
她立马反应过来,下一秒,已经冲出数十米。冷菁宜从小打架,打不过就跑,体育方面没有什么天赋,纯属是后天练出来的。
“阿延你干啥呢,抢人家小姑娘耳机。”肖泊亦在后座哈哈大笑,“这不像你平时会干的事儿啊。”
“消遣一下。”江延灼嘴角勾了勾,“你看人不是在追吗。”
肖泊亦回头:“我去!还真特么在追,速度还挺快啊。阿延要不你慢点开?看人家小姑娘喘的。”
“不慢。”江延灼丝毫没紧张,“她追的上。”
冷菁宜跑得口干舌燥,冬天的干冷让她有点想吐。她认出了江延灼那辆重机,还有身后一头银发,吊儿郎当的肖泊亦。
红灯。
重机的轰鸣声终于渐渐消弭下去,遵纪守法好公民江延灼安安静静地等绿灯,身后的脚步声频率不减,带着喘息,越来越近。
绿灯。
江延灼哂笑,手腕刚想有动作——
“江延灼!”少女的跑到距离他们还有五十米处的地方停下,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声音带着急促的喘。
江延灼的手一下子就动不了了。
冷菁宜万年冷白的皮肤上浮起些许红晕,给她冰霜般的面色带来了些人间烟火气的红润。声音很淡很好听,带着些嗔怪。
肖泊亦看了身后一眼,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阿延,绿灯。”
“我没瞎。”江延灼莫名烦躁地闭了下眼睛,把车靠边停下。
冷菁宜吐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走到二人身边,伸出手:“耳机。”
耳机在江延灼掌心里,冷菁宜脸挺臭的,这两人让她很不爽。他江延灼可真是睚眦必报,刚巧她也是。平时对你爱答不理的,但你要是真干什么事儿了,她一定补回来。
肖泊亦见到冷菁宜这副冰山臭脸觉得有点好笑,平时他们这种公子哥,难得兴起逗逗哪个女孩子,也没人敢这么跟他们要东西的。
“我去,”肖泊亦赶在江延灼前面开口,“不是我说,姑娘你谁啊?”
“我是你祖宗。”冷菁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她现在很不爽,声音冷傲又寡淡:“所以你还要看多久?没见过我这样的?那你今天见到了。”
肖泊亦嗤笑:“你特么是不是活腻——”
“好的冷祖宗,”江延灼嘴角歪了歪,声音透着慵懒又高调的京腔,带点痞气,搞得冷菁宜极度不适,“你赢了,耳机还你。”说着伸出手,手心里面小小的一只耳机,稳稳地躺着。
江延灼的手指很长,骨节劲瘦分明,伸手时露出一截手腕。
冷菁宜瞟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说,长发轻飘飘一甩,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肖泊亦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盯着江延灼的侧脸:“不是——我说江少爷,你就这么放那个面瘫脸走了?她是不是不知道你是谁啊,这么大个京城,哪有谁敢这么跟你说话的?这也太不识好歹了。”
“可能是真不知道。”江延灼收起笑容,“她本就初来乍到,跟谁都不怎么熟,而且她也根本不关心这些。也不知道,早上是谁还夸她来着?”
“……她到底是谁?”肖泊亦听出了什么,“跟圈里有关系吗。”
江延灼手腕朝后紧了紧,重机发出昂贵的轰鸣声。黑发少年右耳的耳钻在路灯下锃亮,闪着金红色的光芒。他笑的时候眼角的泪痣都好像带着情绪。
“就是那个京城里本莫须有的冷家三小姐,冷菁宜。”
“早上看到的也是她,顶着个冷兮芮的名字,现在是我同桌。”
……
冷菁宜本身走得很急,耳边的大风刮得很急,天居然开始下雪。
雪花开始很小,后来一片片渐渐大起来,落到她的皮肤上有些疼。冷菁宜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抚上耳朵的位置——
一道浅浅的凸起,她摸得清纹路。刚才重机速度太快,顺走她耳机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剐蹭到了她的皮肤,指甲划开一道细细的伤口。
冷菁宜很怕疼。她会打架,但是她很怕疼,这不矛盾。
冷菁宜顶着大风和雨雪加快步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想打车。像是跟谁置气一般,咬着牙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