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左胳膊被”挤兑“得，只能松松垮垮的放在腿上。
与其说是不经意之间放下胳膊，倒不如说更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就像回家了拖鞋的同时会先喊一声“我回来了”，歌单再多泡澡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哼唱的那一首歌。
她看见秦枫过来收胳膊给他让地方，似乎也变成了一种习惯，只是她忘记了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仅仅这样，这个习惯还带有许多连带效应——她连放书本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
大多数人都会把书本放在课桌的左上角，方便取用。她的书本，摆在桌子的右上角，却不是因为她是左撇子，
也是因为秦枫。
林子衿靠墙坐着，秦枫坐在她的左边，为了不挡着秦枫，她的书本就自然而然的推到了右边，两人课桌的中间，除了桌与桌并在一起的那条几乎没有的小缝之外，再不见其他的东西。
这些事她已经习惯了，不觉得哪里不对劲，至于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他了啊。”林子衿释然，笑着回答：“小时候他的位置就不够坐，我那时候就和他是同桌，答应过他的，要是位置不够，尽管占我的。”
“所以我脸皮很厚的占到了现在。”秦枫弯着眼角，里面一湖春水，“以后咱买个大桌子，足够躺上去的那种，那样就不用挤了，好不好？”
林子衿想了想：“其实我觉得还好，这么说也有十年了，现在也感觉不到挤。”
我答应过他了……
咱买个大桌子……
有十年了……
周煊全程麻木，大家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啧，瞧瞧他这张嘴，都问了些什么漫天狗粮的问题？
又是一次自产自销，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他就去竞选金牌进货员。
第11章 少年强则国强（四）
她从小看着乖巧懂事，是个人人疼的苗子，实际表里不一，经常放飞自我。
有时候，她的胆子比我还大。
——秦大帅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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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艳阳晴天。
林子衿已经面无表情的和王教官对视五分钟了。
虽说她不怕教官，可也不代表能一直坚持不移开视线的盯着一个地方不动，那会审美疲劳的！
她眼睛都要酸死了！
林子衿强忍着移走视线的冲动，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站在自己前面这个是个木头人，是个木头人，是个木头人。现在要放空，要放空，要放空……
唔……放空不了啊！！！
这实在是太痛苦了！林子衿内心咆哮。
教官！我错了，我改！您要是觉得不爽直接骂出来好不好？我下次再以不敢了！您别再抓着我一个人死盯了！
就在林子衿准备高升白旗缴械投降的时候，视野突然变宽，她再一次看到了前排那颗令她怀念的，熟悉的乌黑后脑勺。王教官似听见了林子衿的心声，鼻间飘出一声哼笑，往后一排一迈，放过她了。
林子衿闭了好久的眼睛，才解脱般长出一口气。
军训，怎么就怎么磨人呢？
——
他们这次军姿，整整站了两个小时。不止他们 ，其他班的方阵，也都是这样，整整两个小时。
偶尔会有中暑的同学晕倒，教官就会提前一步把人带到边上的荫凉处休息，也说过他们有人坚持不住的尽管可以打报告，可出去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七班更是，因为提前喝了藿香正气水，愣是连个中暑的人都没有，6*7的方队，整整齐齐一个空都没缺。
王教官还不满足于此，像个挑衅滋事的惯犯，左右穿梭在后排男生的队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他们的袖子矫正姿势，动不动就喊一声：
“坚持不住就出去，别在这儿扯威风。”
“别想着扮猪吃老虎，小心最后真的成了猪！”
“怎么着，还和我杠上了是吧？你有本事挺着不出去，就好好给我站着，站着就别给我晃！”
等等磨灭斗志的话。
男生们一个个被损的拧眉挤眼的，有几个原本打算放弃的，硬是被挑唆地咬着牙坚持下来，个个梗着脖子，扬着脑袋，像个宁死不屈的战士，到最后理都不理王教官。
王教官“嗨呦”一声，“这还被说急眼了？”
依旧没人搭理他。
王教官也没较真，转过身就扎进女生堆里了。
女生这边还好些，没有那么损，只是稍微温柔的诱惑：“坚持不住了吧？去边上坐会儿？”
“唉哟，你看了一片林荫地，多凉快呀！”
“渴了吧，要不出去喝点水？”
腼腆的女生会微抿着嘴摇摇头，然后舔舔略干的嘴唇，继续和军姿作战。
稍微胆大一点的女被问到，干脆利落的回答一声：“报告教官，不需要。”。
胆子再大一点的，还会在不需要后面加上一句：“这点训练小意思 ，还是把机会留给需要的人吧。”
巾帼不让须眉，现代化的时代贯彻男女平等，尤其在这个争强好胜的学校里，能养出几个娇弱的女生？
就算有，除去特殊情况的，都是要逞强到最后一刻，否则，谁也不会去争取那个在边上荫凉里靠边站的“机会” 。
看到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们，王教官是又欣慰又心疼，还是强忍着让他们原地解散的心情，不厌其烦的挨个儿问了下去。
“坚持不住了吧？去边上坐会儿？”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轮到了林子衿……
对男生损招百出，对女生只会一句。
已经听了十几遍这句话的林子衿，并没有抱多少期待，等教官过来。
果然，还是那句：“坚持不住了吧？去边上坐会儿？”
林子衿：“……”
教官，你敢不敢有新意点？
王教官对林子衿的期待值还是很高的。
这孩子除了偶尔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个懒，其他成绩都很优秀，动作标准利落不拖沓，几乎可以直接拉出来做示范了，要是拉去联合汇演，她绝对会被选上，还是在排头的门面。
故而，在对上林子衿那双复杂的眸子，王教官先是愣了一瞬，本能地反问：“真不舒服了？”
林子衿：“……没有。”
王教官疑惑：“那你怎么……”一幅被喂了屎的表情？
林子衿欲言又止，嘴张了几次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王教官皱眉：“说句话怎么还磕磕绊绊的，说就说，我一不会罚，你二不会骂你，更不会打你的，怕什么。”
林子衿想想也是，教官都这么要求了她再磨叽反而别扭，干脆嗯了一声，一字一句真挚道：“报告教官，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
林子衿发自内心的评价了王教官的行为举止。
他明知道大家伙都是一股子劲的倔驴，不到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不省人事的危机时刻，没人会松口的，还是这么执着又顽强的挨个问下来，这不就是……
吃饱了撑的慌吗？
林子衿是这么想着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您好闲啊。”
王教官：“……”
诸同学：“……”
气氛，就这么随着林子衿脱口而出的四个字突兀的凝固了。
啊……好像说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林子衿被一股浓浓的窒息感包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修罗场，林子衿打算先发制人，道歉再说：“教官，对……”
“对！”王教官直爽地点头：“对，我就是很闲。”
林子衿刚脱口的“对”字后面的“不起，我错了”，直接被王教官洪亮的声音压了下去，她不知道除了她自己，还有没有人听到了她诚挚的歉意。
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王教官就这么在林子衿面前站定，不走了，似要亲力亲为的告诉她，“闲”字怎么写！
即便没有罚她，没有骂她，更没有打她，最终还是进化为修罗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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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子衿你好厉害啊！那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还是当着教官的面说的！你简直就是我们班的勇士！”
一散开，林子衿就被周围的女生围了一圈，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林子衿的壮举，几乎把她当成了英雄。
男生解散了，同样冲她比大拇指，由衷的感叹一声：“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