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君侯+番外(72)

作者:仙气十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赵启邈眸底一片冰凉,听到此话却笑了:“我今日入宫,不过是来向父亲问安,顺便讨个恩典罢了。是刘公公多虑了。”

语毕,便径直绕开了挡路的刘总管,大步迈入了寝殿。

赵启邈走入空荡的大殿,看见躺龙塌上消瘦枯槁的身影,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快意。

他走到靖阳帝身前,用手轻轻抚过老人鬓角的白发:“父皇,儿臣前来请安了。”

靖阳帝盯着眼前明黄色的身影,捂住胸口猛咳了几声,哑然出声:“殿外全是你的人?”

赵启邈淡笑:“儿臣提心吊胆那么多年,总该有些自己的人马。”

靖阳帝紧紧皱起了眉头。

“父皇可知,延东军今日大早便已入了琊山。”

靖阳帝身子一僵,半晌后睁开了浑浊的双眼,望向眼前的太子:“你要延东兵权?”

“儿臣若真想要天下兵马,父皇又会心甘情愿给我么?”赵启邈自嘲道,“父皇如此偏心,恐怕巴不得都给老五吧。”

赵启邈见自己已戳中了父皇的心思,眸中浮上凉意:“儿臣自知比不上老五在父皇心中的位置,但父皇如今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父皇不如与儿臣做个交易,如何?”他微微向前倾身,凑近了靖阳帝的耳畔,“儿臣知晓母后想致父皇于死地,父皇若将左虎符交给儿臣,儿臣今后便保父皇做个安安稳稳的太上皇。”

靖阳帝扬起手,一掌甩在赵启邈脸上。他大口喘着气,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赵启邈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竟也不恼,只是嘴角带笑,冷眼看着塌上躺着的垂暮老人。

太子府精兵站在寝殿阶下,正与闻风而至的羽林卫遥相对峙。羽林卫副都督见寝殿内迟迟没有动静,正欲破开玄袍阵势入宫救驾,却见太子从殿内从容走出。

副都督扬声低喝:“太子殿下,违抗禁令擅闯皇宫,此乃宫中大忌。”

赵启邈环视了一圈大殿四周,看着辉耀火光中剑拔弩张的太子府精兵与羽林卫。

他理了理身上的明黄衮冕,举起手中令牌:“左虎符在此,羽林卫听令。”

*****

闻雪朝后来隐约记得,宫中大太监前来诏狱宣读圣上旨意,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

幸得五殿下暗地照拂,在诏狱关押的这段时日,他并未受过多少刑罚之苦。但因背后有伤,在榻上躺了数日,不知狱外都发生了何事。狱丞换了一批又一批,口风也越来越紧。他虽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已对京中的风声鹤唳隐有所觉。

直到那日下午,五殿下并未如约而至,等来的却是靖阳帝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宣读圣谕,闻玓叛国通敌,罪不可恕。三日之后,城北街市,秋后问斩。

宣读完毕,大太监朝闻雪朝弯腰作揖:“前路漫漫,还望大人好走。”

闻雪朝默然片刻,笑得苦涩:“那便多谢公公良言了。”

太监走后,他并没有回到塌上,而是撑着残壁,一步步走到牢门的栅栏前。诏狱内暗无天日,唯有一道微光透过窗台的缝隙,斜斜地洒在石阶上。

外患未除,内忧未解。凤徽还未长大,他还未坐拥江山。

唯愿与君长相守,奈何此生尘缘尽。

闻雪朝靠在牢门栅栏前睡着了。

梦中的五殿下是个少年。他纵上冰饕,将醉酒的大少爷拢入怀中。抱着从树上摔下来的泥猴飞上钟楼,并肩眺望广阳都的万家灯火。秋猎遇袭后,任着受伤之人咬破他的右臂。征战东海前,披着星月走进下雪的庭阁。

后来,五殿下成了玉树临风的将军。他说,今后我挡在你前面。

他说,我与闻大人共守河山。

他说,我就这一颗心,再装不下旁人了。

他狠狠侵入他的身体,亲吻他的神魂,撕裂他的全部。

往昔虽好,终有梦醒之时。

打破闻雪朝梦境的,是长廊外急促的脚步声和繁杂的人声。

“你听说了吗,太子殿下逼宫,将皇上挟持在垂拱殿中。”

“怀王起兵了!”

第59章 诉衷情【十六】

广阳之围后, 镇北军组建雁北驻京大营,屯扎在琊山十里外的皇家校场, 防患胡人再次伺机京城。

夜风清瑟,山林沉眠。校场外不远处传来萧萧马鸣, 急促的踏蹄声沿山外而来。一行人在营外翻身下马,为首者面色冷冽,全身上下透着肃杀之气。

整座雁北大营从俱寂中苏醒, 大帐前接连燃起熊熊火把, 映亮了湖光秋林。

“翟将军,怀王殿下下令拔营出兵, 率镇北军连夜入京!”传令官奔入翟墨帐中,急声说道。

翟墨正身披外袍, 坐在案几前。他熄灭帐中灯烛:“随我去面见殿下。”

他率众副将走出大帐, 果然见赵凤辞束冠戴甲, 佩剑立在校场外。翟墨神色倏地凝重起来:“殿下是要……”

赵凤辞言简意赅:“救人。”

军中早些已收到太子夜闯皇宫的消息, 近两日皆在营中严阵以待,以防京城徒生变故。五殿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要点兵入城, 此中意味让人不敢细想。

从前在镇北府时, 他曾同大帅抱怨:“广阳那太子胸襟如此狭隘,待来日坐上那位置,想必会将殿下视作眼中钉。”

泾阳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老翟, 辞儿有他自己的想法,容不得我们这些老东西再说三道四了。”

翟墨声音抖了抖:“殿下可想好了,若真率雁北大营入京, 今后便没了回头路。”

皇子私自率军入城,与储君正面对峙,谓之夺嫡。胜则称帝称王,败则死无葬身之所。

赵凤辞翻身上马,将手中令牌扔给翟墨:“我不悔。”

从皇帝下令处斩闻雪朝那时起,他便没了回头路。

雁北大营两万驻军兵马倾巢而出,大张旗鼓地朝广阳都进发。翟墨策马跟在五殿下身侧,只觉得殿下今日格外沉默。

他心中突然想起,殿下不是在广阳有个心上人吗?那姑娘家可知殿下今日欲与太子拼个你死我活?

“大帅日日在我耳边念叨,还未见过殿下心上人的模样。”翟墨踌躇了一番,仍想劝殿下莫要太孤注一掷,“待殿下大胜而归,便带京中那小娘子给大帅见见吧。”

赵凤辞笑了下,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些许:“好。”他顿了顿,又道:“待此事了,若他愿意,我便娶他过门。”

翟墨见提到那姑娘家,殿下眼神渐渐柔和起来,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殿下在这世上还有牵挂,胸中便已有丘壑,不会万事不管不顾,一心赴死了。

雁北大营行军至城门数里外,便见远处镶着银边的军旗迎风招展,已有大批兵马在城门前列阵。城门口的兵马见镇北军从琊山浩荡而来,立刻支起了枪矛,两军开始无声地对峙。

赵凤辞骑马走到队阵前,城楼下的军士见到赵凤辞,渐渐骚动起来。祝梁挥挥手,制止了身后的喧闹人声,拱手扬声道:“五殿下,许久未见了。”

赵凤辞看着眼前熟悉的延东兵马:“祝帅,别来无恙。”

祝梁叹了口气:“林副将接替殿下掌管西翼军,如今可是将西翼军打理得好好的。”

“多谢将军照拂。”赵凤辞深深望了祝梁一眼,拱手道。

“没料到有朝一日,延东军也会成这天家纷争的棋子。”祝梁苦笑一声,“祝某奉太子虎符令,严守广阳城。殿下此番若是要率镇北军入城,祝某今日便只能得罪了。”

听到此话,延东军又陷入了嘈杂之中。许多将士都是几年前跟着五殿下在东境出生入死的老人。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如今却要兵戈相向,岂能不让人心凉。

身后镇北军的长剑皆已出鞘,寒光对准了延东军的盾牌与枪矛。

半晌后,只见赵凤辞缓缓开口:“赵启邈是持左虎符下令,命令延东军死守城门,不让雁北大营入城?”

祝梁垂眸不语,算是默认了此事。

赵凤辞从袖内取出一枚弦月形的玉牌,摊在手心:“祝帅,左虎符在此。”

祝梁死死盯着赵凤辞手心的玲珑月牙,心神俱震。五殿下这枚玉牌莹润光亮,与太子手上那枚的成色不相伯仲。可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枚左虎符?

“殿下,太子所持左虎符是圣上钦赐。”祝梁沉声道,“末将如何能确保,殿下手上的这枚不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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