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清垂眸。
半晌，他抬眼，望见了月辉之下的万里清波，上面流淌闪耀的月华柔和如初。
这让他想起那晚上的清凉夜风与团团簇簇的花海，还有那个落在他指尖上虔诚的吻。
顾若清微微翘起嘴角，目光变得柔和，终于下定决心般，忽然释然了。
“我知道了。”他说。
“但是，还是不一样的，”顾若清的手轻轻抚摸那只落雪灵芝，“有些人，有些事，就算能重来很多次，能遇到很多次，但他就是他。”
“就算还有千千万万个，但都不会再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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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上身的男人回到殿中，眉目阴沉，煞气浓重，剑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周围所有魔族都朝他下跪，瑟瑟发抖的高呼“尊上万安”。
煜扬将剑一扔，周围的侍女给他换衣。
其中一位美貌妖娆的侍女朝另一位使了眼色，芊芊玉手从男人坚硬的肌肉上缓缓划拨着，抬眸一眼勾人心神：“尊上……”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魔族向来以实力为尊，越暴力的越让他们兴奋，越原始的越让他们疯狂，越血腥的越让他们狂欢。
她们爱慕这位高大而残暴的魔尊身上的力量与野性，愿意为他臣服，成为属于他的东西，由他肆意摆弄。
侍女对自己的美貌与身材十分自信，像一只温顺的猫一样贴到了魔尊身上。
她的手划过男人分明的腹肌，看见上面盘绕的黑龙纹身，性感得让她心头荡漾，手缓缓往下，却突然被抓住了。
她还没来得抬头，却被掐住了脖颈，震惊的大叫：“尊上饶命！属下知错了！”
煜扬眼中是冰冷的金色，一丝情感也无，只是缓缓收紧手上的力气，提起手臂，看那个侍女绝望的挣扎着。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犹如雨落清泉：“放了她吧。”
侍女猛地跌落在地上，死里逃生，咳嗽着手脚并用的逃走。
顾若清还未收回手便被人死死握住，男人瞪大金瞳：“……师尊？”
“是我。”顾若清轻轻道。
下一刻，顾若清手上就被拷上了锁链，煜扬手上一挥，所有的铁门铁窗全部关闭，幽灯四起，内外阵法重重启动，机关齿轮在石壁中咔哒咔哒，守卫瞬间森严，无人可进出。
顾若清垂下眼眸，感觉到煜扬掐住他的下颚，抬起他的脸，狠狠的吻他。
男人吻得非常用力，纠缠他的舌尖，舔咬他的嘴唇，抢夺他的呼吸，这个吻仿佛杀戮般凶狠，好像要把他逼入绝境，将所有的思念与爱恨传递给他。
顾若清几乎能尝到这个吻里的血腥味。
但他没有挣扎，闭上了眼。
煜扬将他一把抱起，大步走向殿中，掀开黑纱帷幔，挤身前入，关上帷幔。
他们被围在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毫无避讳的对视着。
煜扬将他禁锢在狭窄的怀中，双眼爬上血丝，但那只捧上顾若清的脸的手却在颤抖，唤他：“……师尊。”
顾若清仰起头，将手放在他颤抖的手背上，语调轻轻的：“我在。”
煜扬听见他的声音，低头吻他：“……这是梦。”
顾若清垂下眼：“这不是梦，我来了。”
“我来你身边了。”
煜扬用手盖住顾若清的双眼，细细密密吻他的脸：“……师尊，今晚原谅我。”
他的灵魂危险而疯狂，无法被世间任何道德礼仪所容忍，此刻他血脉喷张，内心最原始的最野蛮的一面就要暴露出来。
煜扬想要解开，却因为太过于着急而打了结。
他像一个急不可耐却不得要领的野兽，只知道撕咬般的亲吻，阻碍在身前的一切让他忙乱不堪，心烦不已。
明明已经得到了日思夜想的东西，却烦躁又笨拙的困惑着下一步该如何。
他懊恼的叫了一声，然后摸出了一旁的指导书。
顾若清躺在玉床上，轻声笑出来。
于是他伸手，将那本书从煜扬手中拿过，远远的扔了出去。
书壳砸在远处的青石板上发出声响，书页翻动，犹如一场华章开始之前的奏鸣曲。
煜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顾若清坐起身来。
他将手放在他都肩膀上，靠近他，慢慢倾身向前，主动亲吻他。
“阿扬，师尊教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啊。
师尊这么做有原因的，不是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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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沉沦
[你想知道你前世的事情吗？那些你忘记却又隐隐约约记得的碎片。]
[可你为何会知晓？]
[我是玉笛里的魂灵, 没有实体束缚，无论是轮回之中还是时空之外，我都能看得见。]
[如若你想起了一切, 还不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就帮你。]
顾若清拾起煜扬的手, 放在了自己脸侧，闭上眼, 轻轻用脸颊摩挲着。
他的外袍……省略，但他依旧如同平时般, 仿佛只是在寒清阁更衣入浴。
顾若清身材匀称修长，他的骨骼如同完美的自然造物, 肌理分明，肤色白皙。
他伸手, 将身后的长发一揽，半专注半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煜扬。
坐在一旁的男人怔怔看着他。
“师尊……”煜扬的双眼一眨不眨，声音异常沙哑。
他从未见过师尊这个样子。
煜扬向来知道顾若清是清冷淡然而温柔的。他总是那种站在远处, 一身白衣胜雪, 一头白发如霜, 霜雪寒冷, 但他手中轻抚的花却是柔软的。
他明明看起来不似在人间，此刻却胜过红尘千种风情。
顾若清朝他浅浅一笑, 他今晚总是笑得很好看，带着一种大人的狡猾。
“过来。”他向煜扬轻声道。
煜扬情不自禁靠近他。
顾若清……省略。
顾若清仰起头，半睁着眼，微张着嘴，呼吸着。
他在引火自焚。
他引诱的这个人有多危险，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世上, 不会有人再比他更了解煜扬。
男人似乎……省略。
但顾若清却阻止了他。
“……等等，”他道，“等等。”
……省略。
“什么奖励呀，”他……，“师尊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吗，嗯？”
顾若清轻笑。
但没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触碰上煜扬的胸膛。
那里透着皮肉都能感受到下面砰砰的心跳声，却有一个异常丑陋的疤痕，是刀刃刺伤留下的痕迹。
他垂下眼。
……省略。
男人……省略，但煜扬只是紧紧盯着他，一分一毫，等待着。
我还能控制住他。
顾若清想。
但没有太久了。
~
[仙师，]一只小小的手抓他的袖子，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眨眨的看着他，[我想要拜您为师尊，可以嘛？]
见他没说话，男孩着急得手舞足蹈道：[仙师我很用功的！我会剑术，会召唤法，我，我还会挑水端盘，我……]他以为自己没希望了，带着哭腔望着他道，[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仙师！我真的好喜欢您的！]
他终于转回头，忍住四肢百何里仿佛刀割肉搅的疼痛，靠近男孩：[……你不懂什么叫做永远。]
[我懂！我懂！]男孩一下子抱住他的脖子，却没感觉到他浑身一颤，[永远就是我会一直一直喜欢您！您去哪我就去哪，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就听仙师您一个人的话！]
[若清，杀了他。]
[……此事全是若清一人的决定，之后如有任何差错，若清愿以性命以担责。]
[他回来了！他居然成了魔尊！]
[顾仙师，这可是你当初自己做下的承诺，若违约，你们青云太宗，后果自负！]
[非罂，求求你，这个孩子以后都拜托你了。]
[从那之后，你便叫顾若清，若清若清，举世皆沉而若清。]
[师尊，您待我可真好啊，一箭穿心，眼睛都不眨哈哈哈哈。]
[好，我答应你，我也会永远永远保护你，好吗。]
[顾若清，这次是我输了。你弄死我，我愿赌服输。]
[但是你最好祈祷我别活下来，别重生。]
[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最后欲生欲死。]
顾若清皱紧眉，他吞咽得很费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