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魏晋(277)

这种“老子和父亲在一起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的辱骂足见王导当时的怒火,但蔡谟就很淡然微笑,一脸“看,他急了他急了”的戏谑神情,把王导气了个倒仰,但又无可奈何,王敦败亡后,王家的势力已经不足以压倒其它南渡士族,虽然在姻亲关系下勉强维系着东晋第一大族的底气,可人心复杂,又哪是一点关系就可以让出利益的。

不过,好在雷尚书之戏言虽人尽皆知,但并不影响雷尚书继续收拿贿赂。

在赵昊看来,明明就是王导想用朝廷的官吏任命换得自己的利益,雷尚书不是他推出来的靶子而已,找她和找王导,区别并不大。

只是,走在建邺街头,他敏锐感觉到了差别。

这里的人精气神更差了,连街道上世家大族的车马,似乎都带着一丝颓色。

四月的南方已是莺飞草长,有着隐隐热意,但街道上匆忙来去的下仆们似乎多走一秒,都会生乱。

赵昊忍不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如今建邺城里从二月起就闹疫,平民区那边特别严重,再仔细问了问,这种病浑身起疙瘩,死得甚惨——操,这不就是天花么??

他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走之前,他带着妹子们在玩家那边种过痘了,这倒不怕什么。

于是按着原计划去拜访了那位雷尚书。

隔着屏风,未见到这位女子的美貌,但听那嗓音,已经足够动人。

正好,建邺闹疫情,虽然三片磺胺和两枚水蛊药不怎么对症,但总算是一层保障,这东西一般人家都会留下自用,不会舍得拿来送礼物,雷尚书就记得,王导的长子王悦北上时,夫人将家中的十数枚神药给了那小儿一半带着防身,剩下则装进了夫人最贵重的匣子里,钥匙也放在贴身的荷包里,从不假借人手。

于是,她用甜美的嗓音问赵昊,想要些什么。

赵昊果断地道,他想投雷尚书手下,请她帮着买些陈米,想有个小铺做些生意。

这话让雷尚书有些惊讶,要知道陈米不比粟米、陈麦之类的粮,这稻米储存超过一年,口感便会极差,煮出来的宛如沙子,都是贱民才食,这赵昊要是想买陈米,倒是问题不大,王家的内库就有不少。

至于商铺,街上随便给个就是。

既然如此,她便顺水推舟,答应了赵昊的请求,让他去领铺子和米。

比起这些神药来,她付出的东西微不足道,以至于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她亲手把药拿小玉匣装了,让人放在儿子的院里。

晚上还和王导提起了此事。

王导这半年老得异乎寻常的快,四十不到,便已头发花白,只有晚上这片刻闲暇,能听爱妾说些家常小事,缓和心情。

听到这事时,他终是皱皱眉,断然道:“他能从武昌陶侃肖晓手下逃出,必有内幕,你派些好手盯着他,若是有什么人前来寻他,便速拿下!”

雷尚书见他说得慎重,立刻答应了。

王导这才疲惫地掩目,又想到了如今内忧外患的朝堂,建邺有疫、徐州也有疫,他虽要求了将染疫者烧尽,但江东士族已经不稳,有勾结北方起事之相,如此下去,朝廷,又能支持多久?

……

赵昊当然不知道这些。

如今的他,正在新得铺子里,带着妹子们研究一样新的美食配方。

妹子们如今都是良籍了,当然不会再去卖艺。

而这些日子,赵昊强烈的求生欲,已经让他想好在建邺做什么营生活下来。

舞蹈团当然不是行的,否则他的女装要是让哪个世族看上了强抢了去,那是无论是自杀领贡献奖还是忍辱苟活都是会让那些看他笑话的网友们笑到哐哐撞大墙的选择。

所以,得另外想办法。

在寻求外援后,他终于想到办法,那就是米线!

陈米在南方价格要低很多,但米线这种东西就是用陈米做的口感才好,变废为宝,将价格低廉的陈米绕个弯,变成好吃的米线再卖给这些大户!

有米线就得有臊子,这样才能让人接受,可是现在的肉特别贵,无论是兔子、鱼、羊、猪都是价格不菲,在思考之后,他准备用黄鳝来当臊子。

黄鳝又补又好吃,尤其是便宜。

相比于后世的价格昂贵,这时代的黄鳝没有人吃,多到成灾,几文钱就可以买到一大桶,几乎没有成本。

当然,也不能这么说,黄鳝非常耗油,但这问题也不大,因为从北方用豆子榨油后,这种“素油”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没有太多技术难题的榨油让南方也建了无数磨坊,从而让素油也进入了无数南方家庭。

用油炒过的鳝鱼和没有油的鳝鱼是两种全然不同生物。

在经过一番折腾试验后,米线很快弄了出来,这其实也就是个磨浆的小事,很容易就弄出来了。

更麻烦一点的反而是臊子,没有胡椒和泡椒,水有物的臊味特别重,只能暂时用姜和花椒来压制,但这样弄出来的味道,赵昊总觉得差了一点。

好在他做好后,周围的妹子也好,送给雷尚书品尝后也好,纷纷大赞美味,且生意极好。

这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他相信自己可以。

只要在北方灭到晋朝之前,他存上足够的钱,再找机会买艘船,就出海当海贼王去,不理会国内这些馋他身子的玩家!

谁要是还来抓他,他就让要谁知道海盗的厉害!

红名怎么了,红名他也要活得精彩!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赵昊了,他要作赵日天!

第221章 无声之政

因着天花疫病影响,北方攻势暂停,让南方的晋朝着实松了一口气。

压力一轻,扬州的庶民总算是好过一点,他们立刻全力投入春耕之中。

在这紧张的局势中,南来北往的海船依旧没有片刻停歇,北方的各种布匹、精盐、瓷器源源不断地送到南朝,而南方的贵重金属、生丝、茶叶等物资也没有停歇地送至北方。

但总的来说,南方基本已经成为北方的倾销市场,最明显的事情,就是南方的土布在北方的白叠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价格一跌再跌。

这事的影响非常大,因为在南方的税收,布也是算是税负一种,南方的丁税是男丁每年谷六斛、女丁三斛,每户人家绢十六丈、绵一斤,这种税负加上每年的丁役,使得南方的庶民举步维艰,而布价下跌,让他们收入更少,到了几乎难以生存的地步。

要知道,如今一亩地也不过产粮三斛不到,基本是将一年收入的大半都缴上朝廷,至于说分家更是不要想,妇人总要生育下田,闲暇才得空养蚕织绢,而一个善织的妇人一月最多不过织一丈绢罢了,如果一户人家的丁口少于十人,根本就交不出如此大的绢布。

甚至有逃户只有三五人时,会主动卖身为奴,就因为这世道,独一人是过不下去的。

但南方的士族们无疑是开心的太早了,四月初,豫州便有消息传来,祖逖在出门打野时,不慎劫到了王虎的钓鱼队伍,被对方的弩机射中右肩,随后伤口发炎,昏迷不醒,他的弟弟祖约暂时代替祖兄长控制手下。

奈何这个臭弟弟就是水货中的水货,撑了没三天,就让憋了大半月的王虎等人诱敌出洞成功,在城父被大败,不但祖约本人被生擒,祖逖精心经营的五千军卒也大部分成了俘虏。

后方的祖逖知道此事后,当场就吐了血,但还是强撑着身体,带剩下的部下退回了徐州。

至此,豫州基本没了可以和北方军对阵的势力,各个坞堡争先恐后地将自家子嗣送到王虎身边,做为人质,以表忠心。

王虎就特别嫌弃,说这些人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但收还是要收的,豫州没什么天险,祖逖虽然退回了徐州,却随时可以再收拢士卒,重新打回来。

王虎非常想一股作气,打到徐州去,在他看来,只要拿到彭城和下邳两个重地,整个徐州基本就没啥问题了,再顺势打过淮河,占领重城盱眙,便离建邺不远了。

苍秀儿老大和渤海公的想法都太稳健了,说到底便是怀柔太过,若换他指挥大军打过去,凡有不从者,皆处重刑,把南方那些世家大族统统送去扶桑挖矿,至于那些敢作乱的家族教派,全数斩杀平定就是,这般收拾一番,南方能有几个真敢冒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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