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魏晋(237)

再然后,里边一声重响,然后便是少女的惊叫和挣扎呼救,然后又是一个很重的耳光声,便没有声音。

接着便传来杜曾低重的吼声,带着不耐烦和怒意:“你们都滚到芦苇滩去,等下让我看到了,就把你们杀干净。”

士卒们对视一眼,应了一声。皆心领神会地退走了,周围都看不到人。

而那早就荒废的房间里,却远不是他们想的样子。

肖姑娘优雅地坐在摆好的桌案上,对着镜子整理乱发,而旁边,一名脸上带着巴掌印的悍将正怒视着他,瘫倒在的墙角——就在他关上门的一瞬间,这女人便悍然出手,锁住他的咽喉,在后颈的重击让他失去抵抗力,那种身经百战的熟练程度,就让他瞬间知道中计了。

接下来数息更模仿着自己的声音,让士卒退下,更让他知道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色字头一把刀,杜曾一时间毁青肝窍,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女人堵了他的嘴,在数息内,就地取材,用衣服把他捆成了一个棕子。

“杜将军,船准备好了,随我做个客吧。”肖姑娘微笑着道。

虽然原意是找备胎,但她想了想,觉得还是都要好了。

杜曾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是用来钓陶侃,应该是很好用的。

……

半日后,石阳峒外的小客房里,自封南中郎将的杜曾阴沉着脸,看着这名好看的姑娘,终是低下头,接过了对方递的来的茶水。

“在下肖晓晓,添为渤海公坐下,初次相逢,有些无礼,还请南中将军莫要见怪。”肖姑娘笑容甜美,一派温柔好客的模样。

杜曾磨了磨牙,终于是愤然道:“能让名满天下的护鲜卑校尉屈身色诱,还真是瞧得起杜某。”

肖姑娘险些笑出声来:“谢过夸奖,将军一战得胜,英姿勃发,看得小女心动,这才贸贸然请来一见,至于其中些许细节,吾不传出去便是。”

杜曾这才面色好了些,冷着脸将茶水喝下去,道:“若是让吾投奔渤海公,只要有财有物,亦无不可。”

人在屋檐下,他也不是傻子,渤海公治下以富庶丰饶名闻天下,再说这年头,投奔个势力和吃饭一样简单——只要不满意待遇,他们随时可以再投奔另外的势力。

“渤海公名满天下,想要投奔者不知何几,但我北方又岂是轻易可入之处,”肖晓晓说到这时,才目露峥嵘,傲然道,“君等乱天下,所杀无辜不知凡几,若无寸功,待我一统荆州时,必将这等乱匪尽数斩了,以平民怨。”

这话太打脸了,杜曾刚刚好一点的脸色,又阴沉下去,几乎就要把杯子捏碎:“某家头颅就在项上,肖校尉何不就现在动手?”

“当然是因为怜悯荆州无辜,”肖晓晓凝视着杜曾,淡然道,“将军有征伐之才,却无治世之能,陶侃两者皆有,奈何身受朝廷所治,若无主上恩,平息荆州之乱不知何年。”

杜曾想反驳,但又说不出来,如今天个公认,在治世一道上,把当朝所有才能之士加起来,也比不上渤海公一片衣角。

不过,想凭嘴炮就让他归顺,这是想多了。

“你以阴私得吾,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杜曾表现的威武不屈。

肖晓晓只是笑笑:“今日约见,只为交个朋友,说打杀之语太伤情了些,既然话已说明,将军是要留饭,还是自便?”

“为友?”话都是你在说,杜曾心中复杂:“你放吾走,是想行七擒七纵之事么?”

肖晓晓掩唇一笑:“将军说笑了,有那空闲,吾去寻陶龙襄(陶侃)不可么?”

杜曾一边冷哼,一边又有点小遗憾,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这绝色女子一眼,骤然起身:“这饭,还是下次相见时,杜某来请吧。”

不给钱,还想吾投奔,怎么可能?

说罢,开门出走,又回头看了肖晓晓一眼,磨蹭了一下,见她没有阻拦,竟有些左右为难,但终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但才走一步,就和一位老将打了个照面。

陶侃和杜曾于是有了第二次见面。

气氛极为尴尬。

只有陶侃身边的徐策面不改色道:“陶将军,这边请。”

肖妃还在等你呢。

陶侃怒视了杜曾一眼,又愤然甩袖而去,进了杜曾刚刚出来的屋子,徐策也跟了过去。

徒留杜曾一人,在人来人往的市集里静立,居然有些凄风苦雨的委屈之感。

骤然,杜曾怒道:“这女人,简直是、简直是……”

他终是没有口出恶言,只是愤愤地在陶侃还没时间来追杀他时,飞快地放下狠语,走了。

“此次吾认,莫要得意!”他一边走一边道,“等某家回来,必给你颜色!”

第187章 人流如织

陶侃和肖晓晓的二次见面时,气氛并不是太热情。

肖晓晓除了一个“坐”之外,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她自然地洗茶沏茶,素手碧碗,如荷叶白藕,一点也没有提起刚刚那只杜曾是怎么来的、为何而来的意思。

陶侃也没开口,他神情复杂,目光尽是沧桑,但却没有什么敌视,反而是带上了一点敬意。

这敬意来自肖晓晓对局势的判断,以及在各方势力里挪腾反转的举重若轻,对方刻意让他看到杜曾,除了显示自己的实力之外,便是告诉他,你不愿意没关系,她有大把的人选。

换个说法,自己这个荆州刺史、龙襄将军,在她眼里,和那些流民叛匪,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陶侃想说话时,对面的肖妃却是一出手就开大,刀还直往陶侃的心窝子捅:“将军何时回去?”

陶侃目露惭色,苦笑着摇摇头:“晚节不保,让姑娘见笑了。”

他这次大败,朝廷必会追究,等他回了武昌,等到的便是陛下的问责了。

但肖晓晓成功地放下了钉子,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两位手下为何背叛,难道真是大将军王敦指使?

但本就是王敦起用他、任命他为荆州刺史,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肖晓晓自然他心中的疑惑,便用最温柔的微笑给人上起了眼药,她叹息一声,编起了理由:“自三年前、名士山简统领荆州后,成日醉酒,不理政务,还排挤了荆州本地大族为官,致原本还算安宁的荆州便流民四起,去年他死在任上,朝廷连派两位刺史上任荆州,都被流民打得一败涂地,大将军王敦亦然。”

陶侃微微点头,张华死后,他又沦为白丁,是荆州刺史刘弘重新重用了他,刘弘才高德重,那时的荆州还算安宁,可惜三年之后,刘弘刺史病逝,朝廷派来的接替的山简是以豪饮著称的名士,刚刚上任就把前任积蓄在荆州各岗的人才排挤换去,于是荆州立刻乱了起来。

乱起来的荆州无法应供洛阳粮草不说,四起的流民还断了洛阳的粮道,造成的连锁反应,是洛阳陷落的重要原因。

“如此大败中,将军一支独秀,大败叛军,已经入了晋帝之眼,”肖晓晓刻意顿了顿,才缓缓道,“以将军之聪慧,难道看不出来,大将军和陛下,都想收服你么?”

说到这,她忍不住笑了笑:“嗯,将军之才,可是连吾都亲至荆州了。”

当今的东晋皇帝和王家相互依存,并立天下,以至于被称为是“王与马,共天下”,但天可怜见,有哪个皇帝能忍得了和别人共天下,所以晋元帝想法设法,培植自己的势力,想要衡制王家。

但大将军王敦这个小心眼就很暴躁,在他看来,你司马睿既不是什么嫡系宗室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过是数百个司马家的一个偏远王族而已!全靠我们王家兄弟拼尽全力,出人出力拉拢威胁江南士族,才有今天的南方晋室基业,你这个白丁才能在江南立足,你不思感恩好好当个招牌就算了,现在还想夺我的权柄?

可司马睿不是这么认为的,在皇帝看来,江南士族支持的就是他这个王族,王旗之下才能聚敛天下英才,不然南方的大族凭什么听你王家人的?凭你长得美?凭你爱记仇?大家一起投的钱,你出力我出品牌,如今打的地盘越大,我凭什么不能分红?

陶侃如今就在这个局面下,他出身低,但能力强,是个能打能战还能治理地方的全才,人也聪明,而且暂时没什么靠山,无论是被王敦还是晋帝收服,都能给一边势力非常大的补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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