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老再次开口:“天穹宗是正道第一门派没错,但你们岂能如此仗势欺人?我门下几十条人命就这么枉死了吗?我派只想要一个公道,你们难道因此就要打压我们不成?”
“本座……”
陆时雨一手搭在景焕肩膀上,制止了他后面的理论,摇了摇头,轻声道:“没用的。”
‘第一’这个名头,是威慑也是束缚,‘强者’和‘弱者’对峙,不管谁在讲理,谁在强词夺理,最后遭人诟病的多半都是‘强者’。
因为‘弱者’多,只要稍稍不如他们的意,他们便能说‘强者’是仗势欺人,岂不知还有一种叫做仗‘弱’欺人。
如今案发现场被毁,能找到的线索就这些,再深挖只能查魔修那条线,可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引起正魔两道的事端,所以绝大多数人是不会赞成的。
目前的证据虽然疑点重重,但所有明显的指向只有容昭一人,在没有其他能证实容昭清白的证据下,或者没有他人牵扯进来时,他们就是没理的一方。
不认,就是仗势欺人。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说不通、解释不清的。
陆时雨从景焕身后站出来,对齐长老道:“要打便打,生死战,赌命,其他与这无关。”
景焕想拦着她,但陆时雨话已经出口,他如果再阻拦只会告诉他人陆时雨如今身体有异,实力不济,将陆时雨置于弱势,到时陆时雨更加危险,所以他只能闭嘴。
“那……”齐长老的话刚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等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容昭突然站了出来,他看向齐长老,“我代我师尊来和齐长老生死战。”
他之前很少说话,是因为他被认为是凶手,他说再多都会被认为是狡辩,除了激化矛盾再无他用,所以他站在后面不添乱。
一些口头争辩他可以由师尊在前,但和人比斗,不行。
至少如今师尊有伤在身的时候不行。
陆时雨沉声道:“容昭,不许胡闹。”
“我没有胡闹。”容昭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另一边空地走去,同时在心里传音,“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想杀了齐长老搜魂对吧?”
陆时雨确实是想这么做,就目前的线索来看,如果非要说有人有问题,那便是齐长老和齐书合。
申长老尚且表现的愤懑激动,说话条理不清晰,齐长老和齐书合则太平静了,每每虽然是狡辩,但总能找到理由,就像是事先设计好了一般。
再加上安子珏等人提供的消息,陆时雨不得不对齐长老他们产生怀疑。目前没有其他线索,魔道那边不好下手,便只好从他二人着手了。
可齐长老到底是一派长老,碍于两家关系陆时雨也不能说打杀便打杀,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
刚刚即便齐长老不站出来,陆时雨也会主动挑衅他。
所谓生死战,便是将约战双方的行为强制归为私怨,比试结果是死是伤都就此了结,之后任何人不得以此为由向对方寻仇。
这也是何擎没法出面的原因,化神期第一人的称号不是说说的,对方完全可以仗势欺人的理由拒绝,达不到目的不说,还会被倒打一耙。
何况,很多事他们出面只能维护,而不能代替陆时雨震慑,不然当年陆时雨也不至于要靠赌命来立威。
但容昭不同,他本身修为不够,别人自然没法说他欺人,同时也能让对方轻视,从而降低戒心。
再者,他是陆时雨一手教出来的,他出面赢了,不仅立了自身威信,同时也能为陆时雨树威。
但前提是他能赢。
容昭头也没回,继续说道:“你说过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但你现在在做什么?不是照样把我护在身后自己去?
我会证明给你看,你能做到的,我也能。我有能力站在你身边,而不是身后。”
和师尊说话的时候要用尊称,这是礼貌,但容昭一直不愿意用‘您’来称呼陆时雨,因为这个字其中的距离感太强,而他不想和陆时雨有距离。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师尊’来代替人称,这样既不会不尊重,也不会有距离,更是因为,他喜欢这两个字,这个称呼只属于他,是独一无二的。
每每他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都会不自觉的和软,带着无尽的温柔,也像是在撒娇。
但现在他以‘你’来和陆时雨对话,就显出几分生硬强势。
陆时雨虽然不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但她能察觉出一点——徒弟生气了。
陆时雨因为容昭的话迟疑的这片刻,容昭已经站在了空地处,手腕一转,黎燃便握在了他的手中,剑尖直指齐长老。
容昭看了众人一眼:“你们既然是冲我来的,那便由我自己解决,你们不必再仗着人多来刁难我师尊。”
他看向齐长老,目光如炬,一派冷傲矜贵,掷地有声:“生死战,赌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狼崽子他长大了
☆、生死战
这种时候,剑指他人意为挑衅寻事,一般情况下,被挑衅的人如若不应战,颜面上总归不好看。
更何况这次被挑衅的还是一派长老,不止关乎颜面,还关乎威信,怎么说都没有不应的道理。
容昭既然作出了这个动作,陆时雨再想制止也晚了。
陆时雨看着意气风发的徒弟,恍然发现,她一直当做奶狗来护着的人实际上是狼。
其实她潜意识里早就知道的,容昭从不是只会讨好依靠她的人,即便是曾经还弱小的时候,也敢于站出来独自面对。
如果徒弟真的是毫无锋芒,只是软趴趴依靠他人而活,她又怎么会真的喜欢?
只是容昭甘愿在她面前收起全部的锋芒,从不将那份锐气对准她,所以她从前感受的不真切罢了。
她一直觉得是她在宠着容昭,其实一直以来,容昭何尝不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宠着她,只是这种宠如细雨般渗透在她日常生活中,虽然无处不在,却也悄然无声。
其实他们都明白,这件事不可能只是冲着容昭来的,恐怕后面还有其他更大的目的,容昭只是一个突破口而已。
更何况这么多长辈在,容昭就是不站出来也没什么不对。
如果容昭是秦卫那样的人,虽然平日里要端着一家之主的风范,但这会儿恐怕早躲到后面不说话了。
顶多传音说几句诸如让她小心,不要受伤,不然他会心疼的口头关心。
等到事后还要在心里怨恨她锋芒太盛,压了他一头。
而容昭则不在意平日的风头如何,关键时刻却会站出来揽下一切。
哪怕明知艰难。
这就是有能力的人和无能之人的区别,无关乎实力。
实力弱可以锻炼,心性弱了,实力再强也是无能。
景焕看向陆时雨,皱眉问道:“你不阻止他?他能行吗?”
陆时雨的目光没有离开容昭,她轻声道:“没用的。”
容昭平日里乖顺,但实际上骨子里执拗的很,认定的事就不会更改,这次就是她来阻止恐怕也只能采取强硬手段。
何况,这次不仅是容昭要向她证明,更是担当和傲气,陆时雨正是因为明白,才更加不知道要怎么阻止。
至于能不能赢,陆时雨也不知,毕竟对方高了容昭一个大境界,巨大的修为差距哪是那么容易填补的?
只能赌命……罢了……
另一边,齐长老面对容昭的挑衅,顿了顿,又看了陆时雨一眼,才开口:“不自量力,今日本座就好好给你个教训。”
齐长老说着,也闪身出现在空地上,两人也没什么好客套的,直接战在了一处。
……
安子珏几人刚刚出了灵境,察觉到这处的动静便赶过来查看:“师叔,这是出什么事了?”
景焕看了一眼说话的安子珏,转头继续看着打斗的两人,嘴里说道:“你们回来了。”
其他五人也行了一礼,便站在了一边,有师弟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向他们说了说。
安子珏皱眉,看着前方的打斗,直觉的有哪里不对劲,于是不动声色的拿出留影石将两人的打斗动作全部记录下来。
陆时雨紧紧的盯着两人的打斗,生怕容昭有什么意外,只是看着看着,陆时雨察觉出一点不对,低声道:“何师兄,你看……”